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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男女授受不亲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重复:小姐,小姐,云儿,云儿……

无痕叫她小姐很正常,那,是谁在叫她云儿呢?

她要撑住,绝对要撑住!她的美好人生才开始怎能轻易就死掉?!她睁不开眼,但是求生意识很强。

他找了一间客栈偏房,顾不得男女之别,轻轻退去她的衣衫。

一抹浅绿竹叶亵衣乍现,一大片吹弹可破的肌肤展露无疑,他屏住呼吸目光随即转下,轻缓地执起她的手,她的双手指尖发黑,有细细密密的针眼,想必是毒由针眼而入。

她仍然是一脸痛苦的表情意识含糊不清晰,他闭上眼集中精神运气,手掌覆上去。

纳修文庄。

“雁芙如何?”文善修急切地询问。

“夫人只是皮肉之伤,但也伤得不轻,多一分力道手筋就断了。”

文善修大舒一口气。

文史段明问道:“风无痕是紫玉剑庄当年失踪的大公子玉如风?”

文善修点点头,有些愤怒:“这玉如风怎么会这般狠毒?连未婚妻都要杀!”

“文夫人虽未过他剑庄的门但也应该顾及些情分的。”

“我与玉如风小时常切磋剑法,玉庄主中毒后便再没有见过他。至于雁芙,与他从小相识,两家本定有婚约,玉如风无故失踪婚约就取消了。”

“文夫人没有认出他来?”玉如风失踪时也有十三四岁,虽过去十年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他已不是当年的玉如风了,而且他以贺兰从云护卫身份出现,谁又会想得到!”

“文兄不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么?”

“当年玉如风失踪雁芙很伤心,我想这些年她是不愿意再想起吧。”文善修又说:“可玉如风一开始就知道雁芙是谁,为什么还要痛下杀手?!难道十年身在贺兰庄真的让他如此绝情吗?!”

“这次是夫人先起了杀念,他没有杀了夫人泄恨是当时贺兰姑娘及时阻止,若姑娘不是要他走,恐怕……”想起刚刚的场景文史段明也心头一凉,玉如风的剑法绝对在他和文善修之上,即便他两人联手,正面交锋也不敢想象。

“雁芙有什么错?!她知道真相必定会对贺兰从云恨之入!”文善修恨恨地说:“我若不是怕毁纳修文庄声誉兴许也会忍不住!”

“此言差矣。”文史段明叹气:“文兄,我想贺兰姑娘并不是这样的人。”

“文史兄为何次次维护贺兰从云?”文善修回想起发生的事:“莫非文史兄……”

文史段明打断他说:“文兄可知这贺兰姑娘如何为夫人解的毒?”

文善修摇摇头:“这倒不清楚,当日她阻我在门外,说要取出已死胎儿。”想起了又是一阵痛意。

“那就对了,”文史段明十分肯定地说:“想必是她为夫人换血不想让文兄看见。”

“换血?”

“夫人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根本无法医治,若不是换新血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这换血是逼不得已的办法,除了需要两人血液完全融合之外换血之人必须百毒不侵才能解除夫人体内余毒,贺兰姑娘正是那百毒不侵之人。换血极其危险,夫人至少需要半身的血方可活命,而送血之人须先封七经八脉而后割腕取血,换血过程之中有任何闪失都会当场丧命。就算成功,失去半身之血贺兰姑娘也只剩半条性命,日后稍有不慎同样会危在旦夕。若不是是极其重要之人,是没有人愿意拿自己性命来医治的。”

“她与雁芙并无任何关系,为何用性命来救雁芙?”

“这我也不知。”这正是文史段明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夫人腹中之子已受剧毒影响根本无法保住,就算勉强留下,只怕夫人醒后不久也会死于腹中。”

文善修更觉不可思议了,又问:“那她为何说要我孩儿性命?!”

“我猜测是父命难为吧。贺兰常厉向来做事心狠手辣,她家自有规矩,坏了规矩对贺兰庄声誉并无好处。”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对贺兰常厉有所交代。

“原来是这样。”文善修恍然大悟:“但为何她说要我断子绝孙?而且确实是对雁芙了下毒。”

“夫人自幼身子娇弱加之深中剧毒身体羸弱早已不如当初,只怕,只怕再次受孕性命难保。试问一个女子若怀孕又怎会忍心舍弃自己孩儿,以夫人现在的状况一旦坚持生产只怕一尸两命,不如现行断了夫人的后路这样一来没有机会受孕自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他说得够清楚了。

文善修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女孩,有这般好心?

半月后,百里之外,另一处客栈。

今日天气甚好,鸟语花香,街道清静。客栈二楼凭栏望去,团团云朵一会成形,一会散开,真是可爱。

一张小脸伸出木栏外,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两只大眼睛傻傻地盯着云朵,景好,菜好,地方好,这日子过下去真是惬意碍。

“听闻纳修文庄文夫人凤凰蛊毒已经被解。”旁桌的一个声音说。

“嗯,在下也有所耳闻,我还听说是贺兰毒庄派人来解的毒。”另一名男子放下酒杯道。

“这毒庄果然名不虚传!凤凰蛊毒都能解,中原武林之中恐怕无人可及!”

男子认同地点点头:“贺兰毒庄多年隐于西域向来不涉及中原武林之事,但若是野心一起只怕天下也难有势力与之抗衡啊。”

“咦?是吗?有这么厉害?”一阵惊奇感叹从旁边传来。

两人同时望去,邻桌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色清秀,一双眼古灵精怪,一件粗布衣裳不太合身,像是大人家的衣服套在了孩子身上,身子骨太瘦小了。

见少年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其中一人继续说道:“千真万确,听闻当年紫玉剑庄玉庄主因得罪了西域勿虚门而中凤凰蛊毒,后来也是贺兰毒庄治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少年更加好奇了。

“只是自从玉庄主解毒后他家长子玉如风便失踪了。”想起当年玉以行之子玉如风也是江湖一大青年才俊,悟性极高,承袭紫玉剑法之精髓在同辈中算得高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真是可惜,可惜啊。

“失踪?他怎么会失踪?”少年不死心地问。

“听说是被贺兰毒庄杀害了。”

“啊?死了啊?!”少年吃惊极了。

“对,传闻是这样的。贺兰毒庄从不做善事,如有人相求必定有所条件,玉庄主的毒若要救治须拿玉如风的命来换,一命换一命,贺兰毒庄认为这才是公平交易。”

“这也是。”少年点点头;“反正他儿子多,用一个儿子换,他还可以生一大帮儿子。”

“小兄弟,一听此话就只你江湖经验尚浅。”男子反驳道:“玉庄主乃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岂会用亲儿性命去换自己存活?!江湖之人都知道绝对是贺兰毒庄出此毒计,玉公子自愿牺牲而玉庄主毫不知情。听说这些年来玉庄主不愿意接受玉如风不在人世的事实,一直派人在寻找。”

“那总而言之还是没命了嘛,”少年撅起嘴吧:“这玉如风也真够傻。”

“也不知这次纳修文庄用什么和贺兰毒庄来交换文夫人的解药?”旁桌的人都很疑惑。似乎大家都在猜测这个问题,纳修文庄奇珍异宝如此之多总有一件能让贺兰毒庄看上吧。说不定这贺兰毒庄觊觎良久直等文善修开口了呢。

“两位此行是要上紫玉剑庄吗?”少年猜测地问。

“正是。”其中一人说:“下月初七玉庄主五十大寿,武林各大门派都会前往贺寿,听闻玉庄主紫玉剑法出神入化,天下无敌,尔等前去一是贺寿,二来若有幸得玉庄主指点一二必是晚辈的此生荣幸!”说起玉庄主,两人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只怕贺寿是假,偷学剑招是真吧。少年撇撇嘴又想开口继续问,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坐下,恰好遮住对桌两人。

男子沉默,面无表情,少年连忙闭紧住欲开口说话的小嘴。

“药吃了吗?”男子终于开口了。

“吃了。”

“沐浴呢?”

“做了。”

“打坐调息呢?”

“呃,刚结束。”心有一点虚了。

“所以呢。”男子盯住少年不放。

“所以,呃,所以我就出来走走,恰好看见这酒楼,恰好又闻到了一阵菜香,恰好就点了一桌的菜,恰好又……”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了。

“养伤期间忌食油腻荤腥,你……”男子的话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的,恨铁不成钢。

“这个,那个……”少年戳戳小手指头,搭着脑袋左思右想如何找一个借口。

忽而,一记斯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二位打扰了,此处座位已满,在下可否和二位同坐?”

少年和男子同时抬头。

来者悠然持扇,一脸弥勒佛的笑容,温暖如春。少年眼珠一转立刻大声道:“可以!可以!”

几乎是同时,坐着的男子一吼:“不可以!”

这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呢?白衫男子微微蹙眉,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温润一笑。

少年立刻起身热情地拉着男子到身旁坐下,低声地笑着说:“哎呀呀,真是巧得很呐。”

男子声音也放低,颔首对着少年道:“这是缘分。”他途径此处,看见酒楼上伸出的一个一颗脑袋,痴痴发呆,虽是女扮男装,但是那熟悉的神态举止他立刻就看出了是谁。

多日未见,眼前的人儿似乎更加瘦弱了,不知她伤是否好了?文史段明心里泛起一阵担忧。

对面的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乌云密布,原本握着剑的手渐渐紧绷,要打雷闪电要狂风暴雨了!

文史段明看在眼里,三指依然搭在贺兰从云的皓腕上不放,闭住眼故意不看那神色乌青的男子,她也没有拒绝,看着眼前这无比紧张的气氛心里快乐得不了。

“姑娘此伤恢复得不甚好,”文史段明瞟一眼身旁男子,似乎很怪罪他没有照顾好她,叹气道:“毒虽用内功逼出但体内留有余素,加之姑娘此前已经身体受损,如今……”

“如今怎么了?”她很在意。

文史段明的神色十分凝重,道:“如今脏器再次受损,稍加不当恐怕有性命危险。”

“你给我住口!”男子低低地吼。

“性命危险?”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是神医她不信他还能信谁,呜呜呜,她还这么年轻,江湖还没有走完,包子也没有吃够,还没有嫁人……一副伤痛欲绝的表情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你闭嘴!”男子满眼的怒光,恨不得要把文史段明生吞活剥一般。

“也不是没有办法。”对方显然没有要闭嘴的意思,语调更加抑扬顿挫了:“如果用我医庄祖传的养生秘方调养,不出三月,姑娘的身子必定恢复得十之八九。”

“真的?!”她小眼睛一亮:“断命……咳咳公子,这方子多少钱?我买!”

“这个……”文史段明露初难言的神色:“这方子除了自家人一般不外传。”

“这样碍。”她身子瘪下去一脸的失望,什么方子这么神秘只有自家人才可以知道嘛。

“不过当然了,咳咳,积善行德乃我家祖训,在下可倒有一法,既能不违背医庄规矩又能为姑娘尽微薄之力。”文史段明正经八百地说。

“是吗?!”她立刻又神采奕奕了:“不知公子所说为何法?”

对面男子神色严肃但并未动手阻止。文史段明猜到了他的想法,他应该明白自己虽善用毒能解毒但对调养生息的研究远不如医庄之人。

她的身子确实太虚弱了,他救起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和在鬼门关打转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昏倒,每一次的时间都长于前次。那些药材再珍贵再吃得多搭配不当只怕事倍功半。什么只传自家人,由不得你不给!

文史段明继续点明:“方子是不可外传,但是药可以施人,每日姑娘只需喝药即可。”

“对啊!我不需知道方子,只管喝药就可以了。”她有救了,哈哈。

兴奋之余,她又想了一想:“每日,连续三月,那这……”那她不是得跟着他三个月?!

文史段明猜测地问:“姑娘此行是上紫玉剑庄吗?”

“此处是通往紫玉剑庄必经之路,想必公子与云儿目的相同呢。”她身体如今是不太好脑袋灵光得很。

文史段明点点头:“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愿意与姑娘同行。”此去剑庄路程还有半余月,这样,每日一贴的药自然解决了。

她若有所思地对着文史段明莞尔,点点头:“好,有劳断命公子了。”

“呃,在下是文史段明。”

江湖里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回了客栈才发现文史段明和他们住同一间,走道上迎面遇到不该遇到的人,文史玲珑一脸凶神恶煞地盯住她,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她不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脸上有脏东西么还是自己变丑了?这般看着自己?

文史玲珑劈头就问:“你这个妖女怎么在这里?”

“妖女?”

“哼,不是妖女是什么,用下三滥的手段!”她想起中毒之后的惨状,至今都心有余悸。

风无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站在贺兰从云身后,恰好似乎听见了“妖女”两个字,一脸瞬间冷到不行了,文史玲珑只看了那么一眼,羞涩地偏开头去。

“想必是文史小姐体内毒素未清留下了些后遗症状,”她笑盈盈地对上去:“大概,文史小姐还不知道当日如何中毒的吧。我毒庄有一种毒叫“笑湮”,下毒者只需露一个笑容便可让对方当场吐血身亡,如今看来,我家无痕手艺退步了些。”

什么?!当日风无痕拦下她对她的微笑竟然是……是下毒?!她一惊,她……她还以为……

她十分故意地盯着文史玲珑诡异地笑,文史玲珑立刻用双手遮住眼睛:“你你你,你别过来!”尖叫着落荒而逃。

那身影消失得十分迅速,抖了一地的灰尘。

哥哥温文儒雅,善心甚深,妹妹娇宠任性,行事鲁莽,同是一个父母生的,怎么兄妹俩差着怎么远碍。

房间里。

她退下男装,走出屏风便已是一身清爽淡绿长裙套一层薄丝蚕纱,一路摇摇晃晃地好不容易坐稳梳妆台前,却笑到趴在了桌面上。

“无痕,我觉得文史玲珑对你似乎有些误会。”

“与属下无关。”

“无痕,替我梳头好吗?”她好不容易直起身来,调整好情绪,拿起桌上的梳子递到他面前,手指有些颤抖。

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他心微微一颤,那指尖上的紫红毒素依然未散去,细密的针眼仍可看见,这般严重,连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修长的手掠过她的指头,停住,小心地抚摸着她的指尖,眉头拧成团。

他关切地问:“还疼吗?”

她双颊绯红迅速收回手藏入衣袖之中,不停摇头:“不痛了不痛了。”她不愿让他见着她难看无比的手。

他也不再问,站在她身后散开束绳,那瀑布般的青丝一泻而下,让人慌神,掠过手心的瞬间,柔软入心。

一个对着铜镜看着身后的人,一个认真地在梳头。

“当日我若不阻止,无痕真的要杀了柳雁芙?”

“是。”很干脆的回答。

“就算她曾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是。”

她突然想起文善修那两道非常不好看的眉毛,皱巴巴的自从他们出现就没有舒展过,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那皱眉的动作,显然文善修必定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玉如风。

她叹一口气,显得失望:“没想到柳雁芙没有认出你。”

“她本该死,小姐舍命相救她不知恩反而意图谋害小姐,死有余辜。”他字字有恨,恨得不过瘾。

“庄主早料到会有此事,下山前已吩咐,若柳雁芙醒后对小姐有丝毫不轨,格杀勿论。”

“我爹?!”她惊讶,连爹都猜到她会杀了自己。

“正是。无论如何格杀勿论!”若不是小姐阻止他必定杀她。

原来是爹的命令碍,她唇绛一抿,有些失落。

他没有发觉她的异样,想到一处便问:“属下有一事不明。”

“何事?”

“当日在纳修文庄小姐三番五次有意对柳雁芙泄露属下身份,敢问小姐是为什么?”

“这个……呃……”

一月前,贺兰毒庄。

“爹爹为何不现下救治柳雁芙?”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偷听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每一次她的耳朵总是比思想行动更迅速。

“柳雁芙的毒已经进入五脏六腑,我若替她解毒必耗我真元。”

“那一月之内爹爹可以想到其他办法救她?”听说是天下第一美女?死了太可惜了吧,她都还没有见过第一美女的样貌呢。

“也许有,也许没有。”贺兰常厉回答得十分耐人寻味。

天下第一美女死了,天下第二她还是可以看见的吧,那时第二自然成了第一了,她还是有机会见到了天下第一美女呵,她可是相当会安慰自己的。

贺兰常厉突然问:“云儿可知这柳雁芙的身份?”

“文善修之妻,我方才听到了。”

“嫁与文善修之前,她还有另一身份。”

“什么身份?”

“她是玉如风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什么?!”

过了几日。她思前想后良久,跑去找爹爹。

“我想和爹爹谈一笔交易。”

“哦?”贺兰常厉笑:“云儿和为父谈交易?”孺子可教也,他贺兰常厉之女有他的风范。

“爹爹不必耗去多年修为,一月后,我替爹爹下山救柳雁芙。”

贺兰常厉摇摇头:“那柳雁芙可救可不救,随我心情而已。”

“这不救,爹爹便是违背当日与文善修约定,堂堂贺兰庄主背信弃义日后传入江湖恐怕我贺兰庄将成为江湖笑柄。若我救柳雁芙,必定能有办法让他纳修文庄从此气势大减,江湖地位排我贺兰毒庄之后。”

这个倒很有意思,贺兰常厉满意地看着她,心思细腻,总是明了他心中所愿,像极了她娘。

“即便我允你,你如何救她?如今柳雁芙服我毒药,毒上加毒,为父我尚未有十全把握。”

“这个请爹爹放心,我虽不善用毒但解毒之法倒有研究,爹爹只需答应云儿的条件就好。”

“说给为父听听。”

她十分认真地说:“解柳雁芙之毒重创纳修文庄,换无痕自由。”

“那小子的自由?”贺兰常厉哈哈大笑:“他不过是我贺兰庄一下人,你为他换取自由之身未免太不值得!”

“从云觉得值。”她一脸倔强:“无痕本不愿留在庄中,是当日爹爹强人所难。如今无痕呆在我身边也十年有余,让他回紫玉剑庄也是时候了。女儿也不愿意留一个心不在此的人在身边!”

良久,贺兰常厉开口,道:“为父可以考虑你的条件,但为父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双眸由暗变明,只要爹爹肯松口还是有希望的。

“云儿,爹爹和你打一赌。你赢了,爹爹便放无痕自由,你若输了无痕依然做你的奴人,从此之后你不可再提他自由之事。”

“请爹爹说。”

“为父同意你下山救治柳雁芙且不插手此事。你带无痕下山,柳雁芙本是玉如风之妻,若你能成功救她,她醒后认得出玉如风算你赢,认不出你便输。”

“好,一言为定!”

她高兴极了,这还不简单啊,无痕十四岁方才上山,虽过十年,两人若自幼相识怎会认不出。

看着欢快如小鹿般消失的背影,贺兰常厉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崎岖小道,一辆马车缓慢前行。

车外阳光明媚,山峦连绵,景色优美,车内气氛不太好。

一车四人,车内宽敞,中间摆一张矮桌,一个少女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一手伸出洁白皓腕,对面男子三指覆其脉,神情略复杂。其余两人默不作声,一人注视着对面男子,目光警惕寸光不移,另一女子脸色阴霾,对上眼前少女满面笑意的瞬间立刻惊恐得别开脸去。

“段明公子,如何?”贺兰从云歪着脑袋看着他,这神医果然功力深厚,马车走在如此颠簸的路上他还能心平气和为她把脉。

“姑娘自从服药之后气血畅通,脉象平稳,是恢复之相。”

舒一口气,她自己也感觉近日精神尚好,每日胃口极佳,原本每日胸口疼痛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

这祖传秘方日后必有大用!她寻思着,用什么方法才能得到呢?

文史段明看穿了她的心思倒也不介意,她的肤色因病愈加白皙如脂,唇色嫣如樱果,他极喜爱她那双眼,黑白分明,古灵精怪地总是在想些主意……越看下去他的眼神越发温柔起来。

同样神色含春的还有一人,那女子极其喜爱红衣,艳丽似火要烧尽烧绝一般,但是她的双眼却温柔得如一汪湖水,深情地望着对面的黑衣男子,忽而羞赧,心怀震荡。

她观察文史玲珑良久又顺着她目光方向看过去,心里痒痒的,于是缓缓地贴向无痕,说:“无痕,我累了,想睡会。”说罢,就往无痕肩膀靠上去。

“妖女。”文史玲珑一看她这般大胆,怒气直冲上来。

“请姑娘闭嘴。”用了请字算客气了。

他一开口文史玲珑就真的不再说话,乖得像小猫。她更加心里不舒服了,小身子干脆横下来一躺,头枕着无痕的腿,拉过他的手紧紧握在胸前,得意地闭上眼。

“你你你!不知羞耻!”真是太放荡了,她文史玲珑即便从小行事大胆也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

连文史段明似乎也觉得不妥,道:“姑娘,这男女授受不亲……”

她缓缓睁开眼但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望向文史段明十分认真地说:“有何不可?我自幼生长在龙潭虎穴每日为性命担忧,不像某些人,锦衣玉食,掌上明珠,人人宠着疼着不知世间疾苦,哎,若不是无痕日夜在我身边护我恐怕我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说得真是凄惨无比,声音还带着一丝故意的哽塞,文史段明莫名的一阵怜惜,难怪她的双眼总是有那么一丝复杂,虽然表面看起来乐与人亲切,但言行举止总是充满着防备,极其不相信人。想必自幼生长在那环境之下,恐怕不止是贺兰常厉对她严厉,庄里上上下下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吧,看得出她对自己的性命十分在意,十八年也受不不少苦吧。

他渐渐地想明白,理解了她如此依赖风无痕,有一个如此忠心耿耿将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的人在身边,她不信任他能再相信谁。

马车摇晃得她有些发晕,她转过身对着马车内侧,安心地睡过去,那握着风无痕的一双小手连睡梦中都紧紧地握着,不愿放开。

他将披风覆在她单薄的身躯上,眼神里有对她唯一的温柔。

又到一小镇,客栈留宿一宿。

她怕人亦不喜被人打扰,房间总是靠客栈偏僻清净之处。黄昏时刻,她做在木桶里如往常一般药浴,木桶紧紧靠着有窗的一面墙,她推开房间窗户,月光初上,光线黯淡,不远处有两抹身被拉得很长。

“何事与我家小姐有关?”男子一来开口就问。

“难道与你家小姐无关今日公子就不会来?”文史玲珑不同寻常地换了一身浅蓝裙装,流苏衣袖,竟多了份淡雅之感。

他不做声转身要走,文史玲珑上前止住:“是与你家小姐有关。”

风无痕停止脚步,一脸疑惑地看住她。

她又止不住一阵红潮,连语气都如轻风细软,道:“公子对贺兰从云真是一片赤胆,让人羡慕。但公子武功高强,风姿特秀,绝有大将之风,何堪忍屈一女子之下?!若公子有苦衷我医庄愿助公子……”

“住口!”今日文史玲珑突然说找他有事,还说说事关小姐性命,他才肯前来赴约,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月光下的脸庞阴寒无比:“今日之话我当你没有说过,不管你有何居心最好立刻停止,若你敢伤我家小姐丝毫,我定杀了你!”说罢,转身要走。

“风无痕,你这算什么?!我堂堂医庄大小姐岂受你威胁!”她也顾不得形象了。

“我不说第二次,别靠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善良并不代表毒庄之人都善良,我可以先斩后奏!”

“风无痕你!”

月朗星稀,远处只留一抹落寞的身影,显得凄凉无比。

房间里。

她沐浴后穿衣,粉色桃花亵衣裹身,外披一件轻薄的白色纱衣,腰系嫩绸,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髻,一副要及床入眠的打扮。

见有人推门而入,她也没去看,反正除了他不会是别人,脱了绣花鞋攀爬上床。

本要躺下,又想起什么,便问:“无痕从哪来?”

“属下是去替小姐拿药。”他果然拿着一碗药,走到她面前。

“我不喝。”

“小姐,请喝药。”药碗已经递到了她眼皮底下,眼前的人依然是面不改色。

“说了不喝!”她手一甩,动作迅速。于是药碗翻碎在地,药汁洒了一地。

“属下再去为小姐盛一碗。”他欠身,转身就走。

她急忙玉臂一伸,外衫衣袖滑至手肘,如雪的肌肤立刻展现于空中。她也不顾及春光乍泄,死死抓住他的衣襟,用力往后一拉。男子本可稳住,又似乎怕身后的人儿跌下床,于是干脆不用力,重心一失跌到身后的床上去。

见他被自己轻易就抡倒她也是一惊,但也顾不了这么多,反身轻巧一跃,坐在了他的腰身上。兴许是激动加之用力过猛,她一脸小喘,小手按在身下人宽阔的胸膛上,微微起伏。薄烟纱透出她似若削成的肩,墨玉般的青丝不知何时全部散开,长长地垂落于前覆上他的脸。她的身体里散发着淡淡药草味道,烟波浩渺的一双水眸看起来妩媚动人,入骨三分,完全不像平时,身下的他心里一紧。

她却完全无视这般尴尬的姿势,哭丧着说:“无痕居然会对我撒谎了。”听他隐瞒和文史玲珑的会面,她莫名其妙地窜出一肚子怒意,他从不对她撒谎,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欺骗起她来。

“小姐。”他身体的感觉告诉自己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你本是去见文史玲珑,为何欺骗我?”心里酸得发痛,好难受。

对她情绪的变化,他想了个大概,于是道:“小姐误会了。”

“误会?”她才不相信:“我知道文史玲珑对你有意,她虽娇纵但也算艳丽动人,无痕你……”

“是她自作多情。”他看她是真的误会了,心里也恼怒起来。

“自作多情?”她眼珠一转心里有些欢喜:“无痕不喜欢她么?”

“不。”他十分肯定万分确定:‘“无痕绝不会背叛小姐,请小姐放心。”

她眨着眼,俯视身下的男子,一脸梨花带雨地,娇美又诱人。

他压着心里一团火,喉头艰难吞吐,道:“小姐可否下来……”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小小的身躯覆下来,两只玉臂钳住他的肩,头埋进他的胸膛哇哇哇地哭起来:“无痕啊无痕,你不能离开我啊,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他无奈地拍拍她的后背,这女人根本就是在折磨他考验他的意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动来动去后果很严重吗。

他微微地喘气,死死压制住下腹一阵燥热。

突然,他感觉到门外有一阵异样的动静,迅速地射出三枚暗器,一枚精准地灭了烛火,两枚射向床两旁,只见轻纱床帘悄然落下来。他一翻身将小人儿压在身下,大手随即覆上她的嘴,目光警惕。

门外有两人鬼鬼祟祟窸窣走动,只见得一人低声问:“如何了?”

“放心,下的药足够他们睡上三天三夜的。”

“好,一炷香后行动!”

说完,两人掂着脚步离开。

那对话的声音好熟悉,是白日里热情的店老板和小二的声音,原来是家黑店碍。

确定不是什么特别的危险,他微微放松移开捂着她的手,发觉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身在黑店要被人劫财劫色。虽然彼此换了位置,但两个人的距离还是如此紧密,他覆在她身上,遮住她所有的视线,男子特有的霸气直直地逼迫着她。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无痕的脸,她一直都觉得他很好看,自从入庄习贺兰家武学后整个人越发高大冷俊了,那深邃的双眼,那鹰一般的鼻子,还有那厚实的嘴唇,呃……她咽下口水,有一股冲动想……

她的行动总是远远胜于思想,于是仰头而上,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一下。

“小姐!”他震惊至极,残余的意识让自己迅速起身。

哪知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力气大得很顽固,心里已经不是只有几只小兔子在跳了,但她还似乎没有尝够,又对他的嘴上一啄。真是很诱人碍。

他低低地吼了一声“该死!”,支持不住,残余的理智轰然倒塌了。他看着一脸羞赧的她,眼神突然变得张狂,对上她的唇深深吻下去,那吻一落,全身噼里啪啦碎裂开了。他的吻如此霸道,所到之处充满着掠夺,她似乎还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吻惊愕地睁大双眼,渐渐地,身子开始颤动视线模糊。他的舌尖在她的唇齿之间激烈地冲撞、交缠,和她刚刚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有太大的不一样,她只是觉得身体好热好热,头脑也不清晰了,她的双手竟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脖子,发出暧昧的呻呤,感觉越来越饥渴难忍。

她这生涩的处子动作更加激发了男人的原始欲望,这一刻,他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所有的禁忌,心里只是她!

他一路吻下去,动作疯狂却又温柔,轻柔若纱的肌肤在他的吻里一片片地开成了花,她闭着眼本能地地唤他的名字:“无痕……”

一听见她的声音他便更加放肆了,右手滑下,自胸前圆浑一路抚摸而下,掠过她娇小的身段,掀起她的裙摆,一只玉腿展露无疑。

“无痕碍……”她最后的意识是这个名字。

突然地,声音嘎然而止,她的身体软下来,芙蓉帐里只剩下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他从爱欲中惊醒过来,看着身下的人儿一动不动,于是看上她的脸,一张像是睡着了的模样。他的手覆上去,有鼻息,松一口气,原来是晕过去了。

她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紧张加兴奋,身子骨又虚弱便晕倒了。他起身坐在床沿,低头指尖掠过她的脸,一张涨如桃面爱意未褪的脸,他无奈地低叹,替她盖好薄被。

这膨胀的欲望依然让他浑身得发疼,想起那客栈的老板与小二,他扬起一抹鬼魅之笑,执起剑飞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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