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难道又是巧合吗？
张开心里无比复杂的用脏话问候了这个时空的缔造者或者控制者，如果真有这些存在的话……一定要这样安排吗？或是用这样的方式再次验证张开每一次的出行都是被冥冥之中的看不见的手操纵着，自己毫无办法摆脱。按照这个逻辑，如果下午自己没有去泡澡，那也一定会在别的地方以别的方式遇到这个青年。
赵怀忠看到张开和自己带来的青年大眼瞪小眼，不免有些好奇，“怎么着，两位认识？”。
“赵哥，我下午去泡澡……遇到了这哥们……。”青年人也很诧异的表达他对于这种巧合的不敢相信。
“恩……是的，真的很巧。”张开也忍不住接着话茬。
“哦，这么巧，看来大家都有缘分呢。”赵怀忠到并不介怀的笑笑。
“不过，还是要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姓郝，郝三，你叫他三儿就好。”赵怀忠拉过郝三的肩膀，冲着张开说。张开礼貌的点头示意，看这个青年的样子应该比20岁的样貌的张开大个几岁，张开毫不犹豫的叫了声“三哥”。
“小张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刚才来的路上都和你们说过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接下去郝三后面的女孩子也笑盈盈的引上来，女孩看起来非常年轻，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乖巧可爱。眉宇之间和赵怀忠有点相似。
“张哥，你好，我是赵洁娅！”女孩大大方方的主动上来打招呼。“呵呵，小张，这是我女儿，专门带过来长长见识。龚老爷子对你赞誉有加啊。呵呵”。没想到赵怀忠把自己女儿也带来了，十七八岁的姑娘，不应该在上学吗？
而且看郝三和赵洁娅的样子，应该是认识多年，看他们的年龄，估计家里也是世交，从小一起长起来的。
“好了，我们先入座吧，边吃边聊！”赵怀忠指引大家入座。
这店是赵怀忠的私产，张开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公职人员可以在外有产业，但旅游文物局也许不同于其他行政机关，所以也不用深究，而且还不知道他在龚家外围算什么地位和角色，这世界的复杂程度张开也算有所领教。
估计是老板请客的缘故，四个人吃饭，居然盘盘碟碟的上了一大桌菜，10冷10热还有主食点心，而且陕西的菜量都很大，一盘子就能吃饱一个人。张开今天到达乾县后，基本就没断过吃，中午扎实的一顿，下午洗澡后还吃了包子，一点都不饿，可是看到这满桌的美食，口水不由自主的又流了出来。
一时无话，大家客客气气的先吃了起来，赵怀忠和郝三自己喝着白酒，张开只是象征性要了一瓶啤酒。张开不知道如何开头，毕竟也不知道龚天奇和这位老赵说了多少，也不知道老赵这个外姓究竟和龚家是什么关系，所以吃吃喝喝只能等赵怀忠自己开口。
酒过三巡，赵怀忠终于算是切入正题了。
“小张，龚老爷子电话里叮嘱过，你过来有任何要求随便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们有求必应！所以你也别客气，想说什么就说吧。”赵怀忠笑盈盈的喝了口酒说到，郝三和他女儿在旁边也微笑的看着张开。
“这……”张开不知如何起头，想了想从随身包里拿出“陈丽”的照片，递了过去。
“龚老爷子和我说，您见过她！我是为了找人而来”，张开说到。
赵怀忠接过照片看了看，笑了两声，“是啊，确实有人见过她，不过不是我，是三儿。”然后顺手把照片给了郝三，赵洁娅好奇的凑过去看。张开的眼神也盯住了郝三，这TMD的还真是巧上加巧！
郝三看了一眼照片，“对的，我见过她！”。
郝三，勉强算是个牙侩。
牙侩，这是一种自古就有约定俗成的职业，说白了就是中间人，在古代用来平衡信息的不对等，牵桥搭线促成一些买卖生意，比如隔壁村缺盐想要买私盐，找不到渠道，这时候牙侩就会找一个贩卖私盐的人介绍给隔壁村的人认识，促成这一单买卖，从中获取收益。
时至今日，这一行其实还若有若无，而再往后互联网时代的大浪一卷，牙侩都变成各种平台了。不过在2000年，在陕西的一个小县城里，单纯把这个作为营生的人应该也不多了。
郝三是个信息牙侩，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赵怀忠在旅游文物局的身份。
不过郝三也知道好歹，赵怀忠也不算胡来的人，两个人只是利用自己的社交关系网，帮很多外来的人获得一些基础信息，比如村子庄稼地里挖出了陶罐，算是文物但级别够不上国家级，可以在民间流通，这时候郝三就能找到刚好想要收陶罐的客商。但陕西原本就是文物大省，盗墓和盗卖文物猖獗，要说一次都没有贩卖过不该贩卖的信息，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郝三还算知道轻重，没出过什么事，所以年纪轻轻，却也在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
有点小名气，自然就有人登门。而张开照片里的“陈丽”，就是其中之一。
三天前，一大早。
郝三今天算是早起了，前些日子没什么事，晚上尽瞎熬夜，可是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到十点就困了。早早的睡了一大觉，这才能大清早精神抖擞的起床出门找地方吃早点。
郝三家附近有个熟悉的早点铺，不靠街在一个老小区里，都是做些街坊熟客的买卖。要没人带着，还真的不好找。
这个点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郝三点了两屉包子，来了一大碗豆腐脑，呼噜呼噜正吃的开心。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姑娘坐在他对面的空座上。没错，这人就是张开照片里的那个“陈丽”。
听到这里，张开总觉的哪里的有些不对。脑海中盘算了半天，忽然发现不对的点在哪里？三天前，不应该是5月5日吗？就是重启的那一天！“陈丽”可以同时出现在去长沙的火车还有千里之外的乾县！当然前提是张开在长沙火车站没有眼花。要么就是相貌相似的两个人，否则怎么可能出现一个人同一天出现在两个地方？又或者……这同一天……不是同一天！？张开想起自己的过的无数的5月5日，自己不是也能在“同一天”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吗？
“三哥”，张开打断了郝三的话，“不好意思啊，我有个小问题，可能咱们各地算日子的说法不一样……您刚才说是三天前，具体是几号呢？”
“5月5号啊！我记得可准了，那天是周五呗，后面过了个周末，今儿周一，上午去找赵哥刚好看到了传真的照片……下午，咱不就见着了！”郝三眉飞色舞的说着。
张开心里算是落实了，但疑问也更多了。
“那，我继续了！”郝三喝了一小口白酒，呲溜着嘴点了一根烟，一副说的极为投入的样子。
“陈丽”坐在了郝三对面，并未叫任何吃食，笑吟吟的看着郝三。早餐店都是熟客所以没伙计，不知道的人也许以为“陈丽”是郝三带来的食客，所以并没有任何人在意她。
郝三被盯着有些发憷，这姑娘的眼睛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听到这里，张开仔细的回忆了在2018年第一次见陈丽的时候，她的眼睛……的确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后来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个姑娘在专心盯着人的时候，左眼会有一丝丝的内斜。
“她的左眼……是不是有点内斜”张开想起来便说出来，又一次被打断的郝三露出了一丝不快。
“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郝三抽着烟不快的回答。
“三哥，抱歉抱歉，您继续！”
郝三想这姑娘也不认识啊，她也不吃东西，就这么看着我！有病啊！郝三咽下一大口豆腐脑，吃了口包子解了解辣。然后开口说话：“女子，你管怂捏”
“你是郝三？”
“你认识我？”郝三听到对方标准的普通话，立马转了口音。
“朋友介绍，有点事情问你”
“呵呵，都说是朋友……我哪有那么多朋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郝三很吃惊，他是一个生活毫无规律的主儿，就一个小时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吃早点！
张开这次没有打断郝三，但他明显意识到了：这个“陈丽”知道郝三出现在早点铺，……也就意味着，她知道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的记忆或者思维也不受重启的影响？又或者，她本人也能重启！但这个逻辑就很奇怪，如何张开和“陈丽”都能重启……那么究竟谁会陷在谁的重启里！？
“哎……小张，小张”，张开被赵怀忠的呼唤声拉出了思绪，他竟然想着入神发起了痴呆。“小张，你……没事把，这是想到什么了？”赵怀忠继续问。
“不好意思……抱歉，我刚才……忽然有点短路……”张开很歉意的说着，然后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做出赔罪的样子。郝三接连被打断，已经有点不想继续说了。还好赵怀忠圆了场，郝三又点上一根烟，烟雾中时间再次被拉回五月五日。
“郝三，是那个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钱，如果你有消息……”“陈丽”微笑平和的说话，似乎她认定了郝三会给她想要的信息。
郝三并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做了牙侩这行，也是因为他自己没法狠心做些恶事，但又想来钱快点。所以至于人家怎么找到自己，那是人家的事。郝三知道，一些大人物想要做成的事就总会有办法。
“呵呵，我的消息也不便宜的，当然我也不一定有您要的……但规矩不知道您是不是知道？你只要开口问，不论我有没有消息……钱都先要付。”郝三自认在乾县自己做事做人很规矩，不会惹上什么仇家，类似这种拖朋友找到他要买消息的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很快就恢复了做为一个牙侩的套路嘴脸。
“当然”，“陈丽”说完这句，从斜跨的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看厚度起码有1万。而且“陈丽”似乎毫不在意周围的环境是不是适合做交易，直接就把信封放在桌上，推到了郝三面前豆腐脑碗的旁边。
郝三居然有点尴尬……这种情况可没有遇到，这可是在外面，在早点摊上，刚说了几句话，这就交易上了?
“不论你知不知道，这都是你的。”陈丽依旧平淡的说，似乎这钱也和她没啥关系。
“额……这位，您怎么称呼？”郝三边说边左右看看，现在早点铺没啥人注意他们两个，郝三拿起信封搂了一眼，果真有一万！麻利的伸两个手指头进去扫听了一遍，真钞。
“称呼不重要，就一锤子买卖，你有信息告诉我，我走人，你没有信息，我同样走人。”“陈丽”直接了当的像个男人。
“得嘞，伺候您一回，您说吧，找什么信息！”
“这个，你可见过！”陈丽应该算准了郝三的反应，早有准备的掏出一张照片放在郝三面前。
郝三看了一眼，这东西……还真的没见过。心里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啊，这钱来的太容易了，郝三都不好意思了！原本的开口费也就大几百块……
“这东西……有点眼熟，你让我想想啊”。有职业精神的郝三眼看着就要被逼的说瞎话了。
“恩……我知道了，你应该没见过……”，“陈丽”盯着郝三的表情，毫不客气的拆除了他的表演。
这下郝三面子有点挂不住了，刚想着要组织语言回敬几句，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站起来，“打扰了……不过，我们应该还会见面。”说完这句话，“陈丽”扭头就走了。
于是郝三莫名其妙早起吃早点赚了一万块钱，这可真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经典案例！
“看了的，是什么东西？”虽然张开惊讶于“陈丽”的财大气粗和干脆利索，不过当下他更关心“陈丽”在找什么？
“我还真不认识……忠哥，今天刚好见到您，也请教请教您！”郝三很是光棍的说。
“三儿，你好歹也要有东西给我看看吧……而且，你这小子，早上吃个包子就赚了一万块！得了，今天这顿算你的！”赵怀忠和郝三开着玩笑，但他的眼神中也透露着疑惑，这种财大气粗简单粗暴的主儿……还真没怎么见过！
“好说，本来就打算今天请您吃饭，这不巧了吗，刚好张兄弟来了！哈哈”郝三和赵怀忠打着哈哈，两个人高兴的碰了一杯白的。
“三哥，你这不会是编的吧？我就不信有这样送钱的人！”赵洁娅一边挑着眼前的一盘鸡丁，一边说话。
“妹子……你可是小看你哥我了……我这信封都没动！给你开开眼！”郝三喝的有点上头，叼着烟卷扭头从椅背上挎着的包里翻腾，果真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打开信封，毫不忌讳的把一小捆钞票倒在桌上。
“你小子，还真有！”赵怀忠哈哈大笑，拿起钞票用手指拨拉两下，“真钞”
“当然真的……我都检查好几遍了。”三个人围着这钞票的事情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似乎完全忘记了张开的存在。龚老爷子……您这介绍的人……不靠谱啊！
“咳咳……三哥，咱们能不能……说说她问你的那个东西？”张开只能强行尴尬的把话题拉回自己的节奏里。
“哦哦，对对，兄弟，你看我这喝多了……”郝三陪着笑脸道歉。
“小张，不好意思啊，我是为我这个小兄弟高兴……你是不知道，他多久没开张了！哈哈”赵怀忠又来圆场，不过这次还圆了自己的场。
“三儿，刚说哪儿了？对了，照片人家没给你，你还记得是个什么玩意吗？”赵怀忠思路其实一点都没断。
“没照片没关系啊，我画个你们看！”郝三得意的说。听了这话，赵洁娅迅速的招来纸笔，凑在郝三旁边看热闹般看着郝三的表演。
郝三能做牙侩，也是有道理的。他的记忆力异于常人，虽然没学过画画，但硬是靠着惊人的记忆力，默写出来了一张还算工整的草图。
看到草图，一堆大圈小圈三角形之类的东西……赵怀忠父女两个看不出什么名堂，但这草图，已经足够让张开惊呆。
这，分明就是简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