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花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宁愿受罪几天,也想尽快把毒排完。
谁知道拖得久了会不会又发生什么意外变故?
任霜薄对此没有异议。
能做出这种类型的解药,本身就说明她的解毒理念是堵不如疏,自然是觉得病人好好解毒就行。
言浪并不知道这件事,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只能吩咐手下多照顾着白飞花点儿。
白飞花现如今是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而在他听任霜薄说,下给翻江帮帮众的七日腹泻散,效果至少是他这边的五倍,他又有点诡异的庆幸和微妙的恐惧。
他可是和翻江帮的人一样都作过死的。
翻江帮的人当初是想杀任霜薄和任玖灭口。
白飞花是想趁任玖不在制住任霜薄。
当然,他和翻江帮帮众现在都很惨。
但是就算五十步笑百步吧,白飞花一想到那个百步比他的情况严重五倍,就觉得这五十步也很重要了。
任霜薄并不是很在意翻江帮的人现在有多惨。
相比较之下,她更想知道姜海凤什么时候会开始怀疑言浪。
任霜薄和白飞花私下讨论过这个问题。
让任玖留神放风,任霜薄总算能稍稍放心,说些事情了。
彼时白飞花虚弱地趴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唔……她应该没理由怀疑言浪吧,就算怀疑,也不会有什么动作,甚至不会说出来。”
任霜薄戴着浸过药液的面巾,问道:“为何?”
就算白飞花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清理,他在第一次后,也再没吐在房间里过,但是那种有些奇怪的臭味就是挥之不去。
白飞花勉强勾了下干裂的嘴角,眼睛倒还算明亮:“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以卵击石之事。”
任霜薄明白白飞花的意思,他认为虽然这件事算是言浪对不起姜海凤,但姜海凤若是说出来,反而对她自己没好处。
一来说出来有撕破脸之嫌,翻江帮和蹈海派、姜海凤和言浪之间都会出现裂缝,甚至最终发展成关系破裂。
二来就算言浪没和姜海凤闹翻,她也顶多是在事后得些补偿,就这知道的江湖人都得夸言浪一句有情有义。
三来姜海凤完全没有途径和办法从言浪这里把白飞花抓出来,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达成抓到或杀了白飞花的目的,那么她为何要把事情说破呢?
任霜薄赞成白飞花这个思路,不过她担心的也不是这个。
“姜海凤没有能力对付蹈海派,难道她背后的那位恩公也没有么?”
白飞花闻言,眸光更亮了些。
“就算那人有实力,他也不敢出手。不然,他为何还要借助翻江帮的力量来找人呢?”
白飞花觉得,那人势必不敢暴露自己身后的势力。
甚至他一但暴露,定会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你心里有数便好。”任霜薄见白飞花没吐傻了,也就放心许多。
她点了点头,这次谈话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正如白飞花推测的那样,姜海凤带着人一路向东搜索,并逐步扩大搜索范围,且留守荆水和安城的翻江帮帮众们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然而他们一直一无所获。
期间蹈海派不时会送来可疑之人,他们也找到过一些有嫌疑的。
但是很快都被确认并不是白飞花。
这让姜海凤的心情很不好。
而灰袍人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连着在树林里跋涉了三天,灰袍人却连白飞花的边儿都没摸着。
他隔一段时间就要冲姜海凤发一次火,而且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姜海凤也不还嘴,每次都是默默听着,还会道歉。
多方的压力压在她身上,她却没有对翻江帮的帮众们大呼小叫,责怪他们办事不利。
“帮主,喝口水吧。”一个个子很高的青衣汉子递给姜海凤一只水囊。
姜海凤接过来抿了一口,润了润干裂起皮的嘴唇和干涩的喉咙。
她的面容不可避免地带着些疲惫,就连栗色的长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有些粗糙。
但她的眼睛还是很亮,琥珀色的瞳仁就像是林间的猛兽,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会给人莫大的压力。
“蹈海派那边又送了两个人过来。”高个儿汉子不敢直视这双眼睛,低着头说道。
姜海凤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有些意味不明。
“又不是,对吗?”
女子声音沙哑,不辨喜怒。
“……嗯。”高个儿汉子沉默了一下,点了下头。
“安城和荆水的弟兄也各送来一个。”高个儿又道。
姜海凤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手上的水囊。
高个儿迅速抬眼看了她一下,又飞快地低下头。
二人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又说:“也不是。”
“呼——”姜海凤长出一口气,一时间竟有些想苦笑。
“姜帮主,主人有请。”一个黑衣女子站在姜海凤身后道。
姜海凤早已习惯这女子的神出鬼没,闻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尘土,跟着她离开。
灰袍人背着手站在远离翻江帮帮众的密林间,营地燃着的火光勉强能透过树丛让此处有些许光亮。
姜海凤大概能看清灰袍人的轮廓。
“姜帮主,已经三天了。”灰袍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极其粗粝。
姜海凤低下头,一副万分惭愧的样子。
灰袍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意外地没有像之前一样发火。
“老夫知道姜帮主已经尽了全部心力,只是老夫实在没有时间继续待在此地。”
这是姜海凤这几天来从灰袍人口中听到过的最温和的语气。
但她没有抬头,而是说:“辜负了恩公的信任,万分惭愧。”
灰袍人摇了摇头:“是那小贼狡猾,却怪不得你。
“姜帮主也不必过分自责,还要拜托你再多搜寻四日,四日后,无论找到与否,都请给老夫一个结果。”
姜海凤点头道:“是,恩公可是要离开了?”
“嗯,你知道该如何联系老夫。”灰袍人留下这么一句话,和黑衣女子阿巳一道离开了。
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漆黑的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