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一处山明水秀的山上宗门外,一个青年扶着一个少年缓缓从狭小的剑舟上走了下来。
青年自然是狭小剑舟的主人郭良泽,而脸色惨白的少年,自然是青山城主的关门弟子王弋。
看着少年从空间袋取出一枚回气散,郭良泽眼皮直跳,只觉得心疼不已,数十颗黑曜钱才能买到的回气散,在眼前的小师祖面前当真和一枚紫晶钱一大袋的瓜子没什么两样。
王弋恢复了精神起身狠狠踹了一脚郭良泽,随后开口道“看你那小家子模样,上去谈判怎么可以露了怯,一点点精神不振都可能害了咱们,快去叩山门,让门外弟子通报。”
郭良泽摸了摸屁股,心想这一脚多半是因为害公子吐了才来的,也不敢说破赶紧摸着山门大阵的光膜,以气劲传入又立马收回。
入山敲门,投石问路,都是每个修士再熟悉不过的,若是直接闯入,就会被当作不尊重山门,就算被当场击杀,除非山门后台过硬,不然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多时,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人就御气而来,看着山门外的青年和少年也不露出傲慢的神色,毕竟行走天下,老人妇人少年这三类人最为水深。
灰袍老者对着二人颔首道“老夫是纸扇门的接引詹事,不知二位客人师出,又因何而来?”
王弋也不废话,掏出了一枚白玉材质的令牌,白玉的面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青字。
灰袍老者心中一下子被震惊的一片空白,一般的山门令牌也是分为天地玄黄四等,外围弟子不过执土黄的黄级身份牌,而入门弟子则是银色的身份牌,至于墨玉材质的身份令牌则代表的是供奉,或者山门詹事,而白玉材质的天级身份牌,都是些掌律,或者掌门亲传弟子,或者亲子所有。
另灰袍老者震惊的不单单是少年所示的身份牌的材质,而是那白玉牌上大大的一个青字,青州山门并不少,名字里有青的也有几个,可敢单以青字刻牌的,只有那青州权柄无二的青山城。
老者收起一身散漫姿态,赶紧弯腰作揖道“不知青山城贵客而来,纸扇门有失去远迎,还请贵客随我前往会客亭稍坐,我差人禀报宗主。”
虽然在老者看来他身处的纸扇门与青山城交往并不密切,可对方毕竟是青州生杀大权在手的顶尖山门,哪里敢失了礼数,随手拨开山门大阵,就引着两人往会客亭的方向走去,一边聚音成线通知山门弟子赶紧将二人到来的事通知宗主。
王弋也也不见有什么不满只是抱着灵兽,领着郭良泽跟在老者身后。
还没等走到接待客人的亭台,灰袍老者就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对着两人道“还请二位贵客见谅,宗主刚神识传音于我,请二位贵客直接上峰顶大殿,我这就领二位上去。”
说着老者祭出一艘剑舟,恭敬的等着二人登上去,看着宽敞无比的剑舟,王弋又扭头看了一眼郭良泽,郭良泽满脸堆笑,内心又是狠狠煽了自己几个耳光,谨记下回可不能再抠搜了。
等老者驾驭剑舟越过山门弟子的住所,比试的平台,直达山巅大殿的时候,早有两人恭候在殿前,一个是身着道袍一身雷雨气息的中年人,应该就是纸扇门的金丹客卿供奉韩穆了,另一个是只穿着布衣却浑身上下萦绕着霸道气息的就一定是纸扇门的宗主赵梧栖了。
两人本想迎上来一起打招呼的,没想到王弋跳下剑舟后直接越过二人,径直走向身后的大殿。就见那韩穆眼中刚闪过一丝不快意,就被赵梧栖的眼神瞪住,只得乖乖跟在王弋身后进了大殿。
王弋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只是让身后的几人有些尴尬,他挑选的舒适位置就是宗主的首座,没有在乎他们的眼神,他只觉得这个位置挺好,宽大又铺着兽皮,躺着也舒服。
即便他身份尊贵,但毕竟不是青山城主,坐在这个位置上,依旧有些僭越。
纸扇门的宗主并未表现出一丝不愉快,顺势就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只是看着身旁的供奉的脸色有些不满。
赵梧栖有些担心来人是青山城首徒,或者二徒,亦或是青山城掌律,所以才喊上了韩供奉,为的是自保拼命,没想到来人是意料之外的青山城三徒。
那自然是说明,事情哪怕被知晓也是有所回旋的,可自家供奉的态度,很容易让自己这份契机万劫不复,小心得挪动了下位置,尽量离韩穆坐的远一些,一是因为雷修本身携带的雷气太重,二是因为如果雷修遭雷劈的话,自己可别也被劈了。
王弋喝着纸扇门侍从端上来的热茶,反而觉得郭良泽泡出来的更好喝些。
放下茶碗观察着正襟危坐的纸扇门宗主,和一脸不屑的雷修供奉,心思稍稍笃定了一些。
开口对着身着布衣的纸扇门宗主道“赵宗主每年都去青山城上交年贡,想必对我的两位师兄更熟悉些,只是我与他们不同,我并不喜欢拐弯抹角。
三日前一封剑书越过青山城所有管事包括掌律,直接发到了老头子的手中,上头的封泥剑戳是只隶属于老头子的青武卫专用的,而这个特殊的机构是做什么的赵宗主应该比我清楚。
只是我家老头子没有打开看看,而是直接差人送到了我的手里,这也就是我来此的原因。”
看着自己说完轻轻晃动了一丝身影的赵梧栖,心中还是赞叹了一句,至少心性方面还算可以,只是那名雷修的冷哼有些刺耳。
赵梧栖很清楚所谓的青武卫和修行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扎纸人一样,都是稽查奸细的特殊机构,所以今日这位青山道君的关门弟子前来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法家的勾当。
赵梧栖站起身子向着比自己小好几轮的少年,郑重行礼道,然后开口道“既然公子孤身前来,那不知赵某可以为公子做些什么。”
王弋也站起身来向着赵梧栖走来,一边道“我是想来看一看,纸扇门的宗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现在看来还算满意,年纪不算大修为进步还有空间,关键是你的欲望埋在眼底深处,不像你身旁的木头这般愚蠢。”
“你放肆!”
“放肆!”
“放肆!”
三个声音一前一后传来,第一声是韩穆嘴中喊出,另一声是赵梧栖喊出,而王弋身边的声音自然是郭良泽的。
王弋嘿嘿一笑,走到韩穆身边,突然掏出一件物件砸向韩穆,而早有准备的韩穆早已调动起周身元气,打算捏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君关门弟子。
身边的赵梧栖心急如焚,可还没等他阻拦,一道磅礴的气息就从王弋扔出的小小印章上爆发而出,一个雕刻着山岳的青玉印章,此时宛如一座真正的山岳,直接压在了韩穆的头顶。
那金丹雷修一身的本事还没使出来就全部被镇压回去,而后压的那名雷修直接跪倒在地,双手虚撑着空中悬浮的小小印章,紧紧咬住牙关,眼神不停示意赵梧栖帮忙。
看着韩穆投来的目光,赵梧栖并未出手,而是望后退了一步,对着王弋抱拳道“公子,韩穆只是性格有些乖张,并无恶意,还请手下留情。”
王弋也不看他,而是蹲下身子望着苦苦坚持的韩穆开口道“青武卫所发的剑书是有留档的,删是删不掉的,不过可以改,背叛青山城的如果是纸扇门的宗主,那一门屠戮不在话下,如果只是供奉作乱,自然另当别论。”
赵梧栖眼中一丝狠毒一丝怜悯,悄然闪过,最后内心挣扎不已的中年汉子,不知为何突然眼中失去了光彩,好似苍老了几分,随后再次退了一步抱拳道“今后纸扇门唯公子命令是从。”
跪在地上的韩穆看着陌生的赵梧栖,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一向对自己恭敬的男人,手中反抗的力量一松,小印直接落下,连同身躯神魂,全都被碾为灰烬。
蹲在地上的王弋看着化为灰烬刚刚还在摆弄姿态的金丹雷修,嘴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笑。
随后收起小印,转头看着赵梧栖道“赵宗主兴许没有做出一个好的决定,但一定是正确的决定。”
转身重新走向大殿的首座。
身后有些憔悴的赵梧栖问道“事已至此,公子可否与我明言,究竟需要赵某做些什么。”
王弋重新躺在首座上,向着郭良泽示意,随后郭良泽将怀中的罪责锦帛交到了赵梧栖手中。
随后王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只手抚摸着椅子上的小萝卜道“青山城的内部事务权利都在我的大师兄手中,而青州的兵权又在二师兄手中,我在青山城的根基太浅,急需自己的势力。
正好你又是被我的两位师兄排挤的对象,自然在青州生存愈发困难,更是恨不得联系法家的力量寻求生存。
我可以让你,让你的纸扇门在青州好好的存留下去,并获得更多的资源,但想要得到,就得付出,我需要你成为我的力量,不同于我身后的老头子,我要的是只属于我的力量。
所以赵宗主,愿意成为我王弋的一条狗吗?”
赵梧栖收回放在锦帛上的目光,转向大殿首座上的王弋,明明只是一个束发少年,却宛如地狱里的府君,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身着布衣的赵梧栖跪伏了下来,沉声道“赵梧栖一定会做一条公子手下最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