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起痛
“凌洁，说，你又搞了什么鬼？”凌骏气急败坏地问道。
对面的明艳少女却笑得温婉，“好哥哥，我哪里敢啊？你也知道，我才回国唉，就算我想搞鬼，也要有时间啊！”
“时间，时间对你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凌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直都在等这个时机！呵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呵呵……”凌骏笑得越欢，漂亮的桃花眼，越是冷冽如冰。
“好哥哥，你还真是了解我啊……呵呵，是啊，我就在等这个机会呢！呵呵，但是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再精准，也要那个何诗恬往里面跳才行啊……呵呵，不过，她确实很爱他啊……为爱成痴，呆！”凌洁笑得越发灿烂，眼神却迸射着深深的恨意！
那个何诗恬，有什么好的？论家世，她们旗鼓相当；论相貌，她有过之无不及；论身材，她更是天生的尤物，她就是一根豆芽菜；论学识，她是剑桥毕业，她就念了四年酸腐的文学……她凭什么跟她争？
她爱了木铎整整一十八年载，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手的……
官木铎，你不是爱她么？你越是爱她，我就越不让你得到她……那样你才会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呵呵，既然，我也得不到你的爱，索性我们大家就一起痛好了……
“她也许不是很聪明，但她绝不呆，更不傻……况且就算她再傻再呆，至少她有一颗美好的心，就算木铎不爱她，这世上多了男人会爱她，爱她一辈子！赵明豪就是活生生粉灿灿的例证……”
“而你呢？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我不把那些破事挑明，你的心里也清楚……”
“然而，现在单单是木铎爱她，失忆了都寻找她，都爱她，就仅凭这一点，你就输得惨烈，无比……呵呵……”
凌骏缓缓坐到沙发上，端起身边的茶，慢慢品了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平静，“凌洁，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我毕竟是你的哥哥……所以，我也自认为从小就没有亏待你……甚至答应了你那个荒唐无理的要求……”
顿了顿，只听他说，“不是因为你说，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想要一个爱的机会……而是因为，你是我妹……因为你是我妹，所以，我欺骗了木铎，说你是他的女友……”
“凌洁，我已经犯了这辈子最大的错……所以，凌洁，你最好乖乖的……我的耐心三年多前就被你磨光了，所以，别逼我。”
凌洁握着杯子的手，隐隐发颤，然而她的脸色虽有一丝动容，却被更黑沉的恨意吞噬……
只见，她轻柔浅笑，缓缓低下头，她说：“哥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的……但是，有一点你不可否认，我爱木铎，绝不比她何诗恬，少一丝一毫！”
凌骏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头，注视着茶叶的目光锐利无比。
注视着她的背影隐没在楼梯转角，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一张足以让何诗恬崩溃绝望的照片……
“明豪哥，你现在忙不？”何诗恬尽力保持声音的平静。
“那好，我们约在兰轩阁见面吧。”
“嗯，就这样。明豪哥，待会见。”
何诗恬挂断电话，抱起罗汉钱，顺着它的毛发轻轻抚摸，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柔柔的毛里，奢望能得到一丝丝的温暖……
她的心彻底冰寒了，原来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说什么我永远不会骗你？说什么恬恬，我爱你？呵呵，原来，他的爱就是静心策划了四年的骗局，呵呵……这就是他的爱你！
何诗恬越想心尖越痛，忍不住箍紧了罗汉钱……越箍越紧。
“汪汪……汪汪……”罗汉钱仿佛感受到她的疼痛似的，呻吟出声。
何诗恬，露出干干的微笑，放开了它：“罗汉钱啊，还是你最好了……只有你不会骗我……罗汉钱啊，以后我们娘俩，好好过活吧。”
罗汉钱噌噌她的手腕，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样子好不楚楚可怜。
它的心在呐喊 ：偶要爸爸……没有爸爸的孩子，会被人欺负的……呜……汪……呜……汪……偶要爸爸！
何诗恬轻轻放下腹诽篇篇的它，打开了衣柜。她忍不住拿出最里面的那件粉色的连衣裙，打开鞋柜，拿出那两双有九分相似的银粉色平底鞋……她一遍一遍来回抚摸着它们，就像抚摸着他们曾经的爱……
六年前，他皱着眉头说，把那难看死的高跟鞋，脱下，扔掉！
他狠狠瞪着她说，你以后再敢穿这种丑鞋，你就试试看！
然后，他俊脸微红，低声说，坐下来。
只见，他单膝跪下，伸出修长美好的手，轻轻为她穿上鞋子。
于是，也为她穿上了今生唯一的幸福。
她坐在长长的木凳上，风拂过发梢。
她觉得：那时，条风狎猎，阳光明媚，真好。
六年后，她可怜兮兮地坐在那旧日的长凳上，风依旧拂过眉梢，然而，却始终等不来对的人。
她傻傻地微笑，叹口气，脱下鞋子，把腿蜷在凳子上，痴痴地看着湖边相拥耳语的恋人，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不期然间，一双银粉色的平底鞋闯入她的视线！
她不敢相信，闭上眼，它，还在……那一刻，她以为全世界都是粉色的！
她的目光顺着漂亮的双手，慢慢上移……却换来心碎一地。
面前的男人说，小姐，穿上这双鞋吧，是新的。
她颤抖着手，接过来。
她轻声问，是你买的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
在他的否认里，她的眼神喜悦愈深。
她颤抖着声音问，那，那是谁给你的？
男人微笑着指指远方的相携离开的璧人。
她的目光黏在了冷俊如斯的高大身影上……
她的目光含着笑含着泪含着光含着痛含着思念以及满溢的，深爱！
官木铎，烦躁地挥落满桌子的文件，爬爬郁郁青的头发，压下心底的慌闷，冷冷开口：“进来，收拾一下。”
啪地挂掉电话，他一使力，拉下领带，扔到地上，一手扶额，缓缓闭上双眼，却又突然睁开……
他的眼睛紧紧胶在那个女秘书身上，目光灼热，痛楚。
女秘书被他看得毛毛的，哆嗦着手，佯装镇定地整理地上洒落的文件，心却扑通扑通乱跳！
“你这件衣服，哪里买的？”
“额……总，总经理，是……是……”被吓得一脸呆滞的秘书小姐，半天说不出来“是什么”……
“闭嘴，出去。”
女秘书泪光盈睫，一溜烟跑掉。
他端起苦苦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他深深地陷入回忆的漩涡……
六年前，她说，你看看别人家的男朋友，多宠他们的女朋友啊！她们爱吃什么，就给她们买什么，她们想要什么，马上送到她们手上！只有你老是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穿那个，哼！
他面无表情的俊颜，开始裂痕……终于，受不了她的念念叨叨，一把圈着她走进对面的服装店……于是乎，他给她买下了交往后的第一份礼物。
当她含羞带怯却故作大方地傻傻拽住他的衣角，红着脸说，我穿的好看吧！他的眼神蓦地火热起来，忍不住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的心异常满足喜悦，跳得欢快……那一刻，他想许她，永远。
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些一味满足女友要求的男人，一般都是有目的的。
顿了顿，他续说，那些一脸甜蜜，不问缘故接受礼物的女人，都是笨蛋。
终于，很成功地，她的嘴巴紧紧闭了起来，憋得小脸通红，半响只是不断吼出一句：我不是笨蛋，我不是笨蛋，我不是笨蛋……再无其他。
他微勾嘴角，忍住笑，他摸摸她的乌发，说，你不是笨蛋，因为，我没有目的的。
她傻傻地笑了起来……很开心问，那你为什么乖乖送我衣服了？
他很淡定地远离她半步远，才道，因为，我有个很重大的任务，嗯，很重大的任务。
然后，他摸了摸鼻子，眸光温柔宠溺，才娓娓道来，拐你做老婆。
那天，她还是喷了他一身果汁……粉脸娇红，低下头，她说，木木，做梦吧，你！
她转身就跑！
她边跑边愤愤嚷道：我不是笨蛋，偶只是有点呆嘛！
结果换他喷了……
六年后的那夜，她穿着相似的粉色连衣裙，呆呆坐在他的面前，抱着果汁狂饮，动作粗放。
看在他的眼里，却觉得异常舒心，他从容淡定地品着佳酿，其实，什么味道也没喝出来！
她容颜依旧清秀可人，她气质依旧自然恬美，然而，时光到底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她仍是聒噪的，却也沉静了许多……时光，教会了她成长。
后来的相处，总见白衫黑裙的她，一身素裹的女子，却难寻粉衣女孩……原来，光阴的流转里，她已然成熟，因为她也学会了沉默，隐忍，浅笑以对。
他呢，重逢后的他，仍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然，绝不是因为，凌骏的那句话。
因为，他跟凌洁说的第三句话也是最后一句便是，我的爱，只需人群中的，一眼，相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