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在母女俩落地的瞬间,男人脸上还挂着那副狰狞的笑容。我看到魇婆和千面女从母女两个的身体里走了出来,魇婆是鬼,千面女也是鬼,但看起来如此亲切,男人不是鬼,即使眼前的是幻象,也无法改变那个时候男人是人的时候,可其狰狞的笑就好像是阳世恶鬼般。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不知道长能否看出这一切的一切,因何而起,因何而灭?”魇婆伸手一指,幻象破灭,我们还在电梯里。
千面女,也就是那个小女孩,生前尚有一张嘴和一个不是鼻子的鼻子,而今鬼魅之身,彻底没有了任何五官。
“因人而起,因人而灭。”我捏紧了手里的唢呐。
魇婆把我刚刚说的话又念叨了一遍,然后大笑。
“对,因人而起,因人而灭。”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因不在我们几人身上,果也不在我们身上。”
魇婆抱紧了千面女。
“我们母女希望道长身边的这位姑娘帮我们一个忙,之前我在她门口哭了很久,她似乎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老叶刚准备张嘴回答,我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回答。这家伙经常满嘴跑火车,他来回答搞不好就得把这母女俩激怒,而且这种装逼的时刻,怎么能让他打断我!
“我们能力有限,你请说,若我们力所能及,自然会帮。”
老叶和李可可惊讶地看着我。
魇婆整个人抖了一下,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平静了。
“道长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眼睛则开始打量四周,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而且一种炙热感从手上的唢呐传来。
魇婆得到了确切的回答,笑得很开心,摸着千面女的头发。我是能少看千面女一眼就少看一眼,太瘆得慌了。
“既然道长已经答应了,那便看完这整个故事吧!”
黑雾再起周遭的一切又开始变化,还是那栋楼,女人和女孩已经摔死在了梯井里,警察正在上楼的过程中,男人看着楼下的警察大笑,紧紧捏着银行卡,一跃而下,直挺挺地落地。
我大致猜到了男人也会死去,这倒不令我很吃惊。
“这就是他的果。”我说。
“不,这不是果。故事完了,现在我能说出我的请求了吗?”魇婆的情绪波动使得幻象都出了状况,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一片血红。
“可以,不过我得先问一个问题。”
魇婆散去了幻象。
“道长请问。”
“你们母女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厉鬼的。”
女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有一段是缺失的。死后我们一直被关在一个地方,看守我们的就是我之前的丈夫,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很奇怪了,我和我女儿前段时间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你丈夫?他也成了鬼,而且待在了阳世?”
“对,而且他很强,我……打不过他。”
我摸了摸下巴,直觉告诉我,魇婆还是隐瞒了一些什么。
“说说你需要我们帮你什么吧!”思量了一下,我觉得还是先问问她要请我们帮什么忙。
“帮我算一卦。”
“算什么?”李可可问。
“算一个人什么时候死。”
李可可淡然开口问:“名字,生辰八字。”
魇婆把幻象散去。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那就没有办法了。”李可可摇了摇头。
魇婆有些遗憾,刚低下头,又想了什么。
“你帮我算算那个男人的阳寿。”
“名字,生辰八字。”
魇婆把名字和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李可可掐指,手指停下的瞬间,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我问。
“那个男人的命格被改了,阳寿无缘无故少了四十年。你和你女儿的名字生辰八字告诉我!”
魇婆一一说了出来。
李可可快速算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可能,不可能,三个人命格都被改了,他们三个人都是不该死的人,阳寿都未尽。”
我刚准备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时,只感觉电梯被启动了,逐渐往上升。手上的唢呐越来越炙热,有一股气息逼近而来。
魇婆像是感应到什么,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是他,他找来了,他来了!”魇婆紧紧抱住千面女。
我还没来及说话,就被电梯外面的话语打断了思绪。
“你们娘俩继续跑啊!”是那个男人的声音,魇婆和千面女听到这个声音就止不住地颤抖。
当然,颤抖的还有我。能让魇婆和千面女如此害怕的鬼,不敢想不敢想。而且我真是奇怪了,怎么三个人都变成了厉鬼,鬼差都吃屎去了吗?
“老叶准备变身吧!”我抓紧了电梯里的扶手。
老叶翻着书包,准备拿出里面的水。
老叶的水刚拿出来,一团黑气从电梯门缝隙中渗了进来,随后形成人性。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长得真是丑……他看到电梯里有三个活人,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然后大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鬼魂,就是一个普通的鬼嘛。”我捧腹大笑,这点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来了什么狠角儿,结果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鬼魂。
老叶停下了喝水,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看。
“这鬼身上的鬼气还没有她母女俩强烈。”老叶这大实话说的,没茅台!
男人扫了我们三个一眼,然后眼睛就黏在了李可可的身上。
“有点意思,这件事情你们要管?给你们一次机会,别插手,不然有你们好受的。”能力不强,口气挺大。
“切!”我觉得自己装逼的时刻到了,把唢呐放在了嘴边。
男人看到唢呐后本能地退了退,盯着我手上的唢呐,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汇报什么。
我看了瑟瑟发抖的魇婆和千面女,问道:“这么一个普通鬼魅,你们怕啥,我帮你杀了他怎么样?”
“好,好,只要你能杀了他,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快杀了他!”魇婆害怕得紧。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对当一个鬼魅的主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倒是想找个鬼魅练练手。男人准备跑,奈何我的唢呐已经吹响了。大鬼我没有把握,小鬼还不是手到擒来?此曲,《黄泉》。
唢呐声一响,男人就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提起,我心情愉悦地吹着,男人的惨叫声回响在耳畔。
我得意洋洋地朝李可可挑了挑眉毛,这可是我成名一战!
突然,另一道声音传来,我的唢呐声被强行打断,要不是老叶扶着我,我就直接摔倒再在了地上。
男人的束缚被解开,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三人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逃跑了。魇婆和千面女还在角落里,不敢抬起头来。
李可可脸色惨白,老叶鼻血流了出来,而我则浑身虚脱无力,就这么一道声音,直接让我们三人溃败。
“刚刚是不是笛声?”老叶擦了那紫黑色的鼻血。
我摇头。
“不是,是箫声。”
李可可也搞不懂情况,便掐起指头要算,我阻止了她。
“他走了,你们没事吧?”我问魇婆。
魇婆似乎很痛苦,她紧咬着牙齿,眼睛介于血红色和正常颜色之间。
“他没走,他没走,你们快离开,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打不过他的!”魇婆对我们嘶吼。
我们三人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李可可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电梯怎么还上升?”
我和老叶都是一惊,对啊,楼就那么高,怎么还在上升?
魇婆很痛苦,而千面女这个时候则是在不停变化着模样,几分钟的时间变换了上百个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魇婆。
魇婆似乎在抵抗着什么力量,没有力气回答我。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唢呐又炙热了起来。
“那支唢呐换主人了?有点儿意思。”电梯门开了,外面一片漆黑,漆黑之中一只漆黑的走了进来,正是之前那个男人,但他现在的气息和之前似乎是两个人,浑身鬼气环绕。
魇婆惨叫,直接跪在那个男人面前,不停地求饶。
“继续跑啊!下次再跑我让你连鬼都当不了!”男人一挥手,一支长箫出现在手里,魇婆发出一声惨叫,被吸入了长箫中。千面女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现在的模样就是那个男人的样子。
“好女儿,别跑了。”男人又把千面女收到箫中,然后看向了我们三人。
老叶毫不犹豫,咕噜咕噜几口水喝下去。
男人眯起了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老叶,说道:“请仙?有点意思,不过这里可不是仙家能到的地方。”
老叶又咕噜咕噜了几口下去,发现了不对劲,脸色很难看。
“没有酒味,仙家感应不到这里。”老叶对我说。
男人大笑,然后看向李可可,李可可正在掐指快速算着。
“算命师吗?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是鬼身,你能算出什么?”
李可可算了一遍,看了男人一眼,又算了一遍。
“算不出来,他是真的鬼,鬼面相算不出任何东西。”李可可泄气了。
我现在脑海里就一个感觉:玩儿大发了!
“你到底是谁?”我从牙缝里发出声音来。
“你有资格问吗?”
狂,我平生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我那里还缺三只鬼,我看你们不错。”男人准备吹起那支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