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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公论

孔祭酒将一众士子召集到四方台周围,让他们谈一谈对天地人的见解和看法。

士子们有高兴的,也有惊讶的,虽然他们经常对朝廷的政策相互交流,可今日祭酒忽然主动让他们论辩,这可真是头一次。

孔祭酒没有理会士子们的询问,向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

“今日太学署有贵客来访,稍后他们将会过来观看此次的交流,尔等可都明白了。”

这一下让士子们更是好奇不已,什么贵客,能令得祭酒如此郑重。

等待了半刻,士子便看到一穿着华丽的稚儿,带着二十几人往四方台旁的方亭走去。

刘续带着丞相和司空走到了方亭,在案几后跪坐了下来。

方亭周边的士子面带惊讶,已经有人认出了李丞相与周司空两人,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两人跪坐于下首,而那稚儿却旁若无人跪坐在了上首。

士子们都在观望着方亭里的刘续他们,而刘续这边也在扫视着一众士子,刘续的目光打量着在场所有的士子,他们的面色、神态有惊讶,有好奇,也有兴奋,可谓是众生百态。

孔祭酒看到刘续他们跪坐好,随后起身冲着刘续这边躬身施礼,见刘续微微点头,转身敲响了身边的一个铜钟,轻灵的声音穿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白衣士子起身行至四方台的中央,向众人深搭一礼。

“在下曲阜严德平。”

此人道出来历,使得众人有些许的惊讶,概因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曲阜文风鼎盛,大儒甚多。

李丞相和周司空相互对视一眼,让人看不出心里的想法。刘续相反不太惊讶,只是嘴里嘟囔者曲阜二字,不大会儿,反应了过来,曲阜是孔家的大本营,也可以说是儒家的大本营。

严德平待众人平静下来,嘴角含笑,有些骄傲的继续道。

“愚认为天地人三道者莫过人之三皇,天皇顺天时而教人知福祸阴阳,趋利避害,授百姓以五谷之资,创诸夏正统;地皇劝科农桑,尝草立医,使人们祛除病害,以自身立德而使人追从;人皇以武力结束争战,使得诸夏走到了一起,随后定礼制衣,使人族走向文明之途,礼仪之邦。由此,愚认为人主者当效天皇之贤,地皇之德,人皇之奉礼,此三道合与一身,国家必能强盛。”

由天地人三道延伸至三皇,言其善德而劝百姓表君王,此人才行斐然,这是刘续内心的想法。

不止刘续,对于他的见解,也让丞相、司空和祭酒不住的点头,由以祭酒为甚,笑容满面,春光灿烂。

周围的士子于此也是颇为认同,更有人看到丞相等人的神情,满是羡慕。

严德平出身不算太高,不认得刘续三人,但见到祭酒的神态,心有喜悦,当下不再停留,与众人躬身之后,不急不躁地回到了原位跪坐。

这时候,有士子起身,迈步走向中央,他的模样让丞相和司空的神情顿了一下,这让刘续很是好奇,莫非这其中还有故事。

这士子来到中央,与众人见礼。

“汝南陈仲举见过诸位。”

听到了他的名字,有人大为吃惊,相互间议论纷纷,就连祭酒都有了些许失态,随后却坦然一笑。

唯独刘续不解,让何祥询问丞相,得到了一个让他大为吃惊的名字,陈蕃。

后世对他的评价是少有大志,为官清正贤明,与李膺等并称东汉名士,其中一屋不扫,何以安天下便由他处传。

但刘续想到了一个更深层的派别,东汉末期,清流派。

清流派士人名士,大都高洁倨傲,无惧权贵,批判小人,尊崇贤德。在他们眼中宦官、外戚、谄媚的官员皆为小人,其人等为官秉持着于上忠奉天子,直言进谏,于中为官耿正廉明,淤泥不沾,于下奉养黎庶,不言徇私,以图辅佐人主,开创盛世。

刘续有些感慨,他们是东汉末期的理想派,无时无刻不想着扶保国势颓下的东汉走上正途,然前世天意昭昭,终要亡汉。

对于他,刘续不免有些期待。

“在下以为天地人三道犹天子、臣子、黎庶三道,天子者居中央而垂统万方,以贤德而泽被苍生;臣子者耿正廉洁,自律奉公;黎庶者谨守正道,恪守本分。此三者各安其位,国家才能有序发展。”

在刘续看来,陈蕃此论别有一番风味,但与严德平之语有异曲同工之妙,按说不太应该,既然陈蕃被看作东汉名士,怎会只有这些言论。

“自高皇帝创汉,光武中兴至今,汉已历三百载,然自已故孝安皇帝继位之后,汉西有羌乱,致三辅疲敝,民生艰涩;北部有外虏之患,时而犯境,使我朝疲于奔命,徒耗国资;南方蛮族猖獗,甚而自称假王。”

孔祭酒在听到陈蕃的下文后眉头紧皱,神色严峻。

丞相和司空则是面色一紧,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相视一眼。司空想阻止陈蕃继续说下去,然而丞相对他微微摇头,只能在不解中作罢。

刘续神情严肃,总觉得陈蕃会有惊世之言。

“时孝安皇帝崩,孝懿皇帝继,我朝外戚先后秉政,行党同伐异事,而后孝懿皇帝崩,孝顺皇帝继位,内信于宦官,外则坐看忠臣遭陷。”陈蕃情绪激动,眼含热泪的看向刘续,似乎知道了他的身份。

祭酒孔景修浑身发冷,额头有汗水滴落在地面,僵着脖子看向了刘续。

丞相直接起身,仿佛不敢相信,良久都没有别的动作。

司空站起来,对陈蕃怒目而视,转而又觉得可惜,此人才堪大用,然今日口出狂言,恐有性命之忧。

“陛下!”陈蕃直面刘续,郑重跪拜在地面。

丞相急于阻止,喊了一声:“陛下……”

刘续抬手阻止,缓缓道:“让他说下去。”

四周士子急忙跪倒。

“陛下!您知道了吗?大汉这几十年里,外戚、宦官、朝臣,可以说互相倾轧,其内人君失权,于外民生艰困,国势颓废。”

“陈蕃!!”周司空指名道姓,可见是十分的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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