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你还小……”她终于平静了下来，重重一声叹息，“你不会明白那些豺狼虎豹的勾心斗角，回去只会让他们给害了。”
“我明白。”她说。
“你还小，你不明白的。”
“奶娘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相信我不会比他们差，我不是傻瓜，其实我一直一直都知道，我会回去，会让奶娘活得好好地，不要这样看人眼色低声下气。你应该相信我的不是么？奶娘！”
好久，她哆嗦着嘴唇说出一句，“……好。”
“我答应你。”
“嗯。”容华扶着奶娘进了房间休息，又刻意嘱咐她不要再动针线，然而她则是一路出了门。
一路思绪神游直到了地方都没动作，等到碰了树才反应过来，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随手折了根木棍挖树下的红薯，她一边挖一边想，歪着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稚嫩的唇边勾起一抹不符合年纪的自嘲，只希望奶娘不要有嫌弃她的一天就好了。不要嫌弃她太诡毒，不要嫌弃她太狠辣，如果不可以的话，她永远都不会让奶娘看到那一面，永远不会。
可目前，是太粗心大意了，竟然忘了奶娘，让她察觉了不是，看起来，这隔阂是要生下了，但是回容家的事情说开了也好，防止她下一步举步艰难。
次日，“那奶娘，我们去趟王家。”
奶娘复杂的望了容华一眼，她们这一小屋子，地方又偏僻，那里的声响是听不出来的，门外那么明显的脚步声要是她们要是听不到就是个十成的傻子了。
“没事的，奶娘。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按照我说的做。相信我。”容华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江氏，我们夫人有请。”说话的是个打扮贵气的大丫鬟，身上是上好的料子，剪裁得体，腕上带着绞银镯子，下面挂着几个小铃铛，行动起来清脆响亮，头上用茉莉香油清爽的绾了一个螺丝髻，插着虫草钗子，妆容精致一丝不苟，气场严肃，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奴才，如不错，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夫人跟前的左膀右臂了，竟然派她前来，看起来真的是太抬举奶娘和她了。
“你就是绣那副万寿无疆的绣作的绣娘？”她请清抿了一口清茶，眼角微微上挑，不怒自威。
“是，小的江氏见过夫人。”奶娘低眉顺眼的弯腰万福，容华跟着行了一礼。“你倒是有双巧手，让我的霜儿受用了不尽的好处。”她淡淡的开口，用审视的眼光扫了她全身上下一遍，怎么看这都是个普普通通的民间粗鄙女子，一点都看不出竟会是有着那么好女红的绣娘，就单凭那一手的手艺，光是她看了也是爱不释手，依她的眼光在这东州府这样的绣娘找不出第二个，她膝下有两女一子，其中一大女就是她的霜儿，现在正是议亲的年纪，罢了，这一手真是大大帮了她。要是霜儿能够找得到一门好亲，算是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小的不敢。”
“不敢就好，你要知道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什么，要不小心你们的命，”她话语凌厉，句句如刀削人骨肉，忽的话锋一转，“如此帮我，可是有求于我？”
“小的，不求别的，只求，将小女送到夫人身边做个身边人。”奶娘一字一句咬字，握紧了手，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肉里，手上青筋突起，在王夫人看不到的地方隐忍着。
“哦？”王夫人笑了笑，意味深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有求于人就是为了卖女儿的，也罢，那她就留下来，日子，就明天吧。我王家也不多也一口闲人饭。”
“谢，夫人。”奶娘重重的跪了下去，努力让脸上看起来高兴欢喜一点。
见状，夫人满意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