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干戈为玉帛?谁要同他化干戈为玉帛!”李长留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冷冷扫过以晁柏为首的那群公子哥,“刚才不是有人嚷嚷着要欺负我妹妹,怎么,看见我来了都不敢出声了是吧!还当你们多能耐,帮着红颜知己找别人的麻烦。一个大男人插手女子之间的事,真好意思说得出来!”
晁柏的父亲不过是小小的光禄寺少卿,遇到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子,如今又是入了仕的李长留,顿时没了之前的气焰。
被李长留劈头盖脸一通骂,脸上顿时挂不住,嘴硬地解释:“我们不过要求她给温姑娘道个歉,是她在这里胡搅蛮缠,才一时气昏了头,失手打了她一下。”
“失手打了她一下?”李长留脸色铁青,恨不得把晁柏给生吞活剥,“我的妹妹,打小我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你和我说你失手打了她一下?”
晁柏听外头的传闻,都说李长愿的身份被揭穿,萧氏为夺她的封号都闹到太和殿上去了。
哪里想到李长留居然这么护着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卫三公子来了!”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人群自动分开,卫昭脸色沉沉地从外面进来。
温仪立刻回过头去,柔柔弱弱地唤了一声“阿昭”,紧接着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仿佛在这饮冰轩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以前只要她露出这副表情,无论她与李长愿起了什么冲突,卫昭都会叫李长愿不要那么任性。
可这一回,卫昭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宜修,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心知肚明。阿愿当年都不曾在外面说你一句不是,如今早已与你我断了干系,又何必多此一举?”
温仪闻言愣了一下,含泪强笑了一下:“你说的对,今日之事一定是个误会。雪松林那边虽说僻静,可也不是一定无人到哪里去……”
“宜修!”卫昭哪里听不出她话里有话,眉头顿时皱起,“当初花轿都到了温府门前,你若是真去江州寻医,为何不提前派人到卫府知会一声?我卫家自问不是顽固无法变通之辈!既然你当初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又何必做一些徒劳无益的事?”
“从今往后,为避免他人误会,你我二人还是不要来往的为好。”
温仪脸色一下子煞白,声音微微颤抖:“你……你当真如此恨我?”
卫昭无奈地闭了闭眼睛,道:“从前是我糊涂。”
温仪如遭雷击,踉跄着往后推了两步,那副我见忧怜的模样,真真叫一群男子看得心都碎了。
“温姑娘,晁某带你走!离这对狗男女越远越好!”晁柏怜惜地扶住温仪,回头狠狠地瞪了李长愿一眼,“你还说你没有勾引小卫大人?若不是因为你,小卫大人怎么可能这么对温姑娘!”
一句话都没说的李长愿:???
李长愿也真是气笑了,敢情之前她懒得搭理晁柏这群成日酸出水的人,他们都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欺负?
今日她已经把话放了出去,若是让晁柏就这么带着温仪离开,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爬到她头上来撒野!
“走?温仪可以走,谁允许你走了?”李长愿冷声质问。
晁柏刚揽着温仪的肩走出去几步,闻言猛地回过头来:“李长愿,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到底是谁欺人太甚?”还没等李长愿发话,李长留干脆撸了袖子跳出来,伸手指着晁柏的鼻尖道,“晁柏,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妹妹一回,你就……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李长留向来性情温和,也就气极了和家里闹过几场,就连李长愿都看得出,他威胁起人来比她还不在行。
果然,晁柏听了他的话非但不怕,反倒强词夺理起来:“本就是她派人散布的谣言,李二公子连亲生妹妹都不护着,反倒护着她一个野种?”
“晁兄!”一旁的韩小将军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
晁柏对韩小将军还算客气,冷笑着说道:“清泽不必替她说情,早在当年我就知道她的底细,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
“住口!”一道冷冽的声音在饮冰轩里响起。
李长愿眯起眼睛看去,只见李盛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跟着睿王夫妇。
晁柏看见睿王和睿王妃脸色一变,连忙向两人行了一礼,就算双手拢在宽大的袖袍里,依然看出他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李盛面含怒意,走到晁柏面前寒声斥责:“这里是什么地方?郡主又是何等身份?也容得你在这里放肆!”
“睿、睿王殿下……”
晁柏诗文不错,好不容易搭上睿王,却为了温仪在睿王的冬日宴上闹事,此时才反应过来,用乞求的目光看向睿王。
怎料,睿王却一眼也不看晁柏,而是含笑走到李长愿面前:“淳安,在本王的园子里闹出这种事,叫你看笑话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睿王也不可能预料到晁柏会在这里发疯。
李长愿也露出个笑容:“殿下哪里的话?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蠢货又不会把蠢货二字写在脸上,怎能怪得了殿下?”
睿王闻言哈哈大笑,直说李长愿的性子和小的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说罢,一个眼刀横向晁柏:“谁给你的胆子冲撞郡主?还不给郡主赔不是,然后给本王滚出陆园去!”
睿王的话晁柏不敢不听,满脸不情愿地向李长愿鞠了一躬:“是我一时气昏了头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宽宏大量,不要同我计较。”
连道歉都这么心不甘情不愿,李长愿当然不可能接受,身子灵巧地一转,便避过晁柏的一拜。
“出门在外,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好。这一回是我,连下一回冲撞到福柔她们,又或是哪位公主、王妃,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
“这种人殿下真的还敢请他赴宴么?”
睿王哪里不明白李长愿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好,以后睿王府的宴会,都不得请这位晁公子上门。”
晁柏听到这一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终于消失殆尽,温仪立马向睿王道:“殿下明鉴,此事因我而起,若是殿下要怪,就怪在我身上吧,我愿替晁公子受过!”
晁柏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上人在众人面前被人奚落,一把拦住温仪:“温姑娘不必如此!我晁柏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后再不来冬日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