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愿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
她自然是不想与李长风说话的，可李长风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若不言不语，怕又要吵闹一阵，只得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大哥哪里的话？大哥一去便是两个月，自然得让大哥同祖母好生亲近，我这个时常在家的，怎好这个时候与大哥争风吃醋，传出去倒惹了别人笑话。”
“我方才回府，见着大哥满载而归，只是不知可带了佳人归来？”
李长风眸光微微一闪，忽然朗声笑起来：“又拿我开玩笑，叫莞儿听见可得一阵好哄。”
李长愿勾唇：“大哥想哪里去了，我说的自然是顾姑娘。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大哥可得早些把顾姑娘娶进门。”
李长愿自然不会告诉李长风，顾莞儿到现在还在和蒋元晗私会的事。既然李长风衷情顾莞儿，就让他娶了顾莞儿之后，再感受感受头上发绿的感觉岂不更好？
李长风脸上笑容微微一僵，眼珠子忽然转了转：“妹妹说的是。”
李长愿一笑，并不想与李长风多说，重新低下头喝起茶来。
堂屋里静止了片刻，一时无人开口。
摘星见机会开口说了几句吉利话，李老夫人虽看不上她，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倒也没说什么。
又见她回来这么多日，兄妹二人第一回这么平心静气地说笑，心中又开怀起来：“长风这次杭州去得好，跟着韩院长念了一段时日的书，确实长进了不少。以后，你们兄妹几人就应该像今日这样和和气气的。如此，我们长兴侯府才会顺顺利利，福泽绵延。”
李老夫人难得这么开心，长兴侯和萧氏也顺势卖乖，顺着李老夫人说了不少话。
整个堂屋便快活起来，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李长愿就这么干坐着喝了多久的茶，李长风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多久，李长愿实在不想与他虚与委蛇下去，正想找个借口离开。
就在她放下茶杯前，李长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祖母，孙儿有一事请求祖母，不知祖母可否答应？”
李老夫人正高兴便一口应下：“有什么要求便说，只要祖母能做到，答应你又如何？”
李长愿听这话，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可她实在不知道李长风要说什么，当下便立刻道：“祖母，孙女忽然觉得身子不适，想先回风雨堂休息一番。”
李老夫人还没开口，李长风便皱起眉头道：“妹妹若是不舒服，在荣庆堂休息便是。一会儿在祖母这处吃饭，还得把阿绩喊过来，怎能这个时候回去？”
李长愿没有理会李长风，紧紧盯着李老夫人道：“祖母，孙女实在觉得……”
李老夫人知道李长愿里家人不和，若是往作以往，李长愿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会强迫李长愿留下来。
可现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李老夫人并不想因为李长愿而扫了她的兴致，便淡淡地摆了摆手：“好了，你大哥说得对，你若是身子不适，便到西厢去休息一会儿。实在不行，把翁大夫请过来给你看看，好歹用些饭再走。”
看着李长风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的笑容，李长愿只能捏紧袖子里的拳头。
李长风看向李老夫人，继续说道：“祖母，孙儿方才一直没说话，便是在思考妹妹的话。都说先成家才能后立业，孙儿成亲已是晚了，莞儿嫁过来便要帮助母亲管理侯府。到时孙儿专心攻读，定然没有精力教她。”
“可莞儿年纪小，家中人口也简单，叫她独自应付这些恐怕不行。孙儿想着，妹妹手底下的侍书精明能干，最是管事的一把好手。模样生得也端正，并不比一般人家的姑娘差。”
“还请祖母把侍书给了孙儿做妾室，帮着莞儿一起管理庶务。”
兄妹两人不对付这么久，萧氏与李长风对她身边几个得力的丫鬟不说恨得咬牙切齿，也深为厌恶。
可现在，李长风居然当着李老夫人的面，说想要纳侍书为妾！
听着一脸了然，几乎在长子说完话的第一时间，便跟着附和起来的萧氏，李长愿几乎要当场笑出声来。
原来，说什么接风洗尘，其乐融融，都是费尽心思搭桥铺路，想卸下自己的左膀右臂呢！
李长愿又不是傻子，怎会让李长风把侍书抢了去，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长风一眼，淡淡道：“大哥这是哪里的话？侍书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以后可是要跟着我出阁的。哪有做兄长的，把妹妹的陪嫁丫鬟要去的道理？”
李长风也不脸红，笑了笑说道：“妹妹有所不知，这次我去杭州，便是去与舅舅落实你与阿绩的婚事的。装着阿绩庚帖的盒子，一会儿我就交到母亲手里。”
“以后阿绩在京城为官，少不了侯府的提携。咱们侯府人不多，你嫁了阿绩也不必择府别居，便一起住在侯府里。”
“到时，侍书一样可以在你身边服侍，不会让你主仆二人分开的。”
李长愿被他的无耻嘴脸震惊，听到连自己的庚帖都交换出去了，再也忍不住“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一张庚帖而已，我绝不会认。”
然而，不等李长风开口，长兴侯便狠狠拍了下桌子：“婚姻大事，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这副样子，不嫁给萧绩，你难道还想嫁给包常？！”
言外之意，竟是李长愿没同意那几个婆子给她验身，便认定了她已经是不洁之身了。
包常此人何其出名？不但李老夫人和萧氏都被他的话惊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房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也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是那个包常吗？”
“京城里恐怕没有第二个包常吧，去年便听说包常给郡主下了药，怪不得侯爷和夫人非要……”
“还不快闭嘴！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不要命了么！”
……
李长愿整个都僵住了，愣愣地看着长兴侯一眼，只见他迎着自己的目光毫无愧意，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疲惫地叹了口气：“你方才不是说你身子不舒服，想回风雨堂便回去吧，待会上了菜，叫人往你那边端几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