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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

“来了!”麦乐哥哥的神情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眼睛里闪烁着不易觉察的泪花,他朝卓宇洋招招手说:“过来,弹弹我上次教你的那首《一闪一闪亮晶晶》。”

永远不出现是不可能的,但是偶尔不出现老师却不会怀疑。于是,卓宇洋开始逃学了。

在他的记忆里,自从进入小学第一天开始,他连迟到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努力地做一个好学生,一个好班长,也努力地让大家肯定他、欣赏他、羡慕他。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所创造的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谎言被摧毁得干干净净了。他能怨谁呢?怨爸爸?怨秋芊?怨麻芝芝?怨同学们?仿佛谁都该怨,又仿佛谁都不该怨。

卓宇洋一直没有把在学校发生的一切告诉卓妈妈,他不能让妈妈为他操心。

当初,爸爸入狱的时候一再对卓宇洋说:“儿子,要听妈妈的话,别让妈妈伤心。”卓宇洋牢牢地记住了。现在,他只有一个人独自承担成长中的伤痛。

甜蜜园小学每天下午都是才艺课,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才艺班上课。今天下午,卓宇洋没有去上才艺课,而是偷偷溜出了校门。其实甜蜜园小学在中午是不允许学生随意出校门的,要出学校必须要有班主任老师的假条。这倒难不了卓宇洋,他经常去思雨老师的办公室,所以他知道思雨老师把假条放在哪个抽屉里。卓宇洋趁思雨老师不在的时候偷偷拿走了几张假条,然后每次出校门,都模仿思雨老师的笔迹签了字交给门卫,他已经这样做了好几次了,都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卓宇洋背着书包朝麦乐吧的方向走去。

麦乐吧是卓宇洋第一次逃学时发现的地方。

当时,卓宇洋正在街上瞎溜达,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卓宇洋循着钢琴声找过去,在一扇棕红色的木门前停了下来。他侧耳一听,钢琴声确实是从里面传来的。抬头一看,木门上方挂着一个透明的牌子,上面有一行飘逸的美术字:麦乐吧。

木门的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山为锦屏何须画,水作琴声不用弦。

优美的钢琴声继续流淌着,卓宇洋不敢推门进去,便上了一个台阶,绕向了窗户。透过微微拉开的窗帘,卓宇洋看到了一个大哥哥正坐在乳白色的钢琴边,投入地弹奏着乐曲。大哥哥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毛衣,额前的头发长长地遮住了眼睛,只看到一个高挺的鼻梁。大哥哥十分沉醉,指尖飞扬,头跟着节奏晃动着,那模样跟电视上的李云迪不相上下。卓宇洋呆呆地看着,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坐在这样的钢琴前面,做一回钢琴王子……

不好!音乐停止,大哥哥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转头望向了窗边。卓宇洋来不及闪躲,傻傻地站在那里。大哥哥向卓宇洋示意,指指大门,请他进来。

推开大门,卓宇洋看见了一个小巧精致的世界。吧里的灯光是橘色的,让人觉得很温暖。白底的墙壁上凌乱地挂满了橡木镜框,镜框里全是一些素描风景图以及中外音乐家的头像,里面当然也有卓宇洋的偶像李云迪。吧内的桌椅全是木制的,不规则地摆放着。乳白色的钢琴放在高出大厅的一个圆台上。

那位大哥哥从圆台上走下来,笑着问卓宇洋:“你叫什么名字啊?”

卓宇洋毕竟是做过班长的人,大声地说:“我叫卓宇洋。”

大哥哥点点头,又看看墙上的挂钟,问:“为什么不去上学?这个时候是上学的时候。”

“我……”卓宇洋沉思了几秒钟说,“我不想上学,因为遇到一些事情,上学让我很不快乐。”

“是这样啊!”大哥哥伸出手,说,“我小时候也经常逃学,因为我喜欢音乐,那时候逃学去歌剧院看排练。看来,我们有相似之处,交个朋友吧,我叫麦乐。”

“麦乐?这里是麦乐吧,是用你的名字起的吗?”

“聪明!”麦乐打了个响指,交叉着双臂神气地说,“我是这里的老板哦!”

卓宇洋笑了,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帅气的麦乐哥哥。

麦乐哥哥告诉卓宇洋,他因为家庭环境不好,没有钱请老师教他弹琴,所以一直自学音乐。他打过苦工,做过家教,当过陪练,做过小生意,赚了一些小钱,开了这个音乐吧,专门接待一些喜欢音乐的客人。

“我真佩服你!”卓宇洋由衷地说,“其实我从小也很喜欢钢琴,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学……”

“现在不就有机会啦!”麦乐哥哥说完,走向钢琴,向卓宇洋点点头,让他过去。

这是卓宇洋第一次坐在钢琴面前,他的心砰砰直跳。麦乐哥哥站在卓宇洋的身后,弯下腰,将卓宇洋的双手放在琴键上,示意他放松。

“手臂自然下垂,不要夹紧。整个手部呈半圆形,手指应自然弯曲,第一关节和第三关节不得塌陷,掌关节是整个手部的最高点……”麦乐哥哥耐心地教着卓宇洋,给卓宇洋上了第一节生动的钢琴课,温暖的灯光下,琴声叮咚,那个美好的下午,卓宇洋一辈子也忘不掉。

此时,卓宇洋又一次逃学,走进了麦乐吧。

麦乐哥哥正在弹一曲克莱德曼的经典之作《秋日的私语》,琴声犹如山间的泉水一般丝丝缕缕沁入卓宇洋的心境。卓宇洋站在原地,不想打扰麦乐哥哥。

良久,音乐在悠长的旋律中渐渐停止了,麦乐哥哥闭着眼睛沉醉在他的世界里,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麦乐哥哥。”卓宇洋叫道。

“来了!”麦乐哥哥的神情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眼睛里闪烁着不易觉察的泪花。他朝卓宇洋招招手说:“过来,弹弹我上次教你的那首《一闪一闪亮晶晶》。”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我的小眼睛……”麦乐哥哥好像很开心,居然跟着旋律哼起了歌词。

“麦乐哥哥,我弹得还行吗?”卓宇洋紧张地抬起头问。

“嗯,很好,比我当年有悟性多了,继续练下去吧,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麦乐哥哥摸摸卓宇洋的头,兴奋地说:“宇洋,为我祝福吧,我终于考上了音乐学院,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完成我的梦想了!”

“是吗?祝贺你呀,麦乐哥哥,可是——”卓宇洋的眼神变得黯淡了,虽然他也为麦乐哥哥高兴,可是他舍不得麦乐哥哥离开。如果麦乐哥哥走了,他也不敢再来麦乐吧了。

麦乐哥哥早已看出了卓宇洋的心事,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我把麦乐吧转让给了我的一位好哥们,我已经告诉过他除了营业时间,你随时可以到这里来练琴。”

卓宇洋不知怎么感谢麦乐哥哥,只有连声说“谢谢”。

麦乐哥哥说:“你如果真想谢我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

“以后别再逃学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逃学,但是你是一个挺聪明的男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好好学习吧,知识越多,离自己的梦想也就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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