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家吃了美美的早饭——煮了两个鸡蛋。陆源就去找团子了。
“我今天跟我叔一起去镇上,团子,今天他们要是在哥哥家院子里玩,你就跟他们说一声,我上午不在家,下午回来哩。”
“嗯嗯,知道了。”
陆源把从碎冰糖里跳出来的比较大的一块塞进团子小小的手心里:“嘘,只有你有,别人都没有。”
团子也学着陆源的姿势,把手指比划在嘴边,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小秘密,巧婶子在旁边笑呵呵地跟团子说:“快谢谢赵娃哥。”
团子跟着学道:“谢谢赵娃哥。”
从村里去镇上,走村里的小路。
向西穿过村子,放眼望去都是大片田地,远处是别的村庄和山头,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村庄的样子,就到了镇上。
听起来不远,走起来却实实在在一个多小时才到。
“叔,镇上比县里近多了,这是什么镇啊?”陆源他们进了镇子,在街巷里穿行了好一会儿才到镇集上,心想可能走得不是正门,没看到镇子的名。
“聚川镇。”
镇集很热闹,就是小型的县集,价格也更加亲民些,就是没有县上卖的东西那么机巧和精致。
但是对于农家人来说已经够了,陆源他们经过一家旧衣摊子的时候,围着的人群量和嘈杂的声音都在向陆源传递一个声音,便宜!
陆源赶紧拉着赵叔的手过去看,果然,那冬天的棉衣一堆一堆的堆放在那里,老板就站在摊子后面,也不甚热情的样子:“不要抢不要抢,要买就买,不买让地方了啊!”
“老板,这棉衣也是五十文一身吗?这个可薄些啊?”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套绛紫色的女士棉袍子问道。
“都是五十文,嫌薄你找厚点的呗。”
那女人最终没舍得放下手里的衣服,心一狠掏了五十文铜板买下了这身衣服,喜笑颜开地走了。
陆源听这个价格也心动了,便宜啊!真便宜。
我挤!我挤!我挤……
终于,两人挤进了摊子前,陆源给赵叔翻找着衣服,赵叔给陆源翻找着合适的衣服,对于老板一直喊着别扒拉,别掏之类的话,两人一致当做没听见的。
最终陆源找到一件浅蓝色的棉袍和一件浅褐色的短袄和藏青色的棉裤,给赵叔比划比划,身量还差不多,忙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生怕一放手就被别人抢走了。
赵叔给陆源翻到一身赭红色和一身灰色的棉袄棉裤,给陆源比划了一下,袄子袖子长了,但是过两年陆源长高了还能穿穿。陆源表示很满意,赵叔也忙把衣服抱在怀里。
大人的五十一身,小孩的三十一身,两人挑的这四身衣服一共一百六十文钱,陆源还想开口讲讲价,自己要了这四身能不能去个十文的零头啊?
老板的小眼一眯,硬生生地说道:“你就是全要光了,也是一文不少,不讲价。”
赵叔从怀里掏出两串钱来,数了四十枚铜板揣回兜里,其余的都给了老板。
老板仔细数了之后才手下点头。
爷俩高高兴兴地拿着衣服走了继续在镇上逛着。
陆源心里不无得意,只要你东西价格够吸引人,我可以不在乎你的脸色,哈哈哈……
“叔,咱买了衣服,明天还来镇集上不?我听他们说镇上能洗澡哩。”陆源表示很期待,实在受够脏兮兮的自己了,这么一想,就能感觉到身上痒痒的。
赵叔摇摇头:“这衣服得好好洗洗才能穿,不洗可不敢穿。”
陆源大眼睛看着赵叔,有些不解地问道:“为啥呀?我看着挺干净的。”
赵叔说道:“看着洗干净了,来路却不清楚,还是洗洗再穿。”
陆源琢磨琢磨赵叔话里的意思,顿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嗯,知道哩。”
说到洗衣服,家里还没有大盆,两人又去卖木桶木盆的地方买了个大洗澡盆。
“您看看我家这木盆,箍得又结实又耐用,而且还轻便呐,保准您用了以后就认准咱家的东西。”
一个大盆三十文钱,陆源讲了许久的价才划下来两文钱,两文也是钱啊,赵叔掏了二十八文钱给那老板,老板笑嘻嘻地说道:“小兄弟可真会讲价,得,我这就算是个开张生意给你吧。”
陆源小脸露出个可爱的笑来,晨光照在他的小炸毛上,十分像一个可爱的蒙奇奇:“大叔你手艺要是好,我下回还来买你家东西,我要是有钱了,就一文钱也不划价。”
“哈哈,好。你看我这脸盆要不要?也便宜点给你啊!”
陆源看着那个脸盆,拿在手里轻便极了,老板倒了水进去,一点都不往外漏,真真是质量好,不过要价十五文哩,比家里陶盆贵,还是用家里的吧。
“不了,家里有脸盆了,大叔你手艺真好,那你会打家具吗?”
“会啊,我就在前山村,你去打听穆木匠就能找到我了。”
陆源默念了两遍记住了,跟老板挥手再会。
镇上粮油铺子的价格要比县里低上一文到两文不等,不过这里不送布口袋,陆源他们没东西装米和面,打算下次带了口袋再来买。
身上的铜板就剩三十四文钱了,家里埋的十一两银子要买房子,就怕办手续什么的还要钱,还不敢动。
陆源觉得血肠自己还是先不要卖了,等房子落定了再到县城走一遭,找百味阁的老板去卖个价。
回到村里,村里人在门口闲聊,有些在做活计,看到他们手里拿着抱着那许多东西,也不知道在他们走之后说些什么。
到了山脚下,坡上的院子里一群孩子正玩得欢,大钱他们几个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帮他们拿东西。
大壮脸上的表情又痛苦又想笑:“昨天大钱说腿酸我还不信哩,今天腿酸得差点走不动路了。”
陆源哈哈笑:“那你还不在家歇歇?”
“大钱说了,多跳跳好得快,我肯定不比他差吧!”
赵叔让陆源跟他们玩,自己进屋烧热水烫烫新买来的衣服。
“赵娃子,你腿咋不酸哩?”
陆源使坏拉着他们快跑,看他们像鸭子一样左摇右摆,听他们在风中惨嚎,惹得院子里的孩子咯咯直乐。
“我都没咋玩,咋会腿酸哩!”
今天跳大杠还是多一个孩子,陆源依旧是出来当裁判,被那群孩子拉到了阵营里:“不行不行,你今天也得跟着我们跳。”
陆源摸摸鼻头:“跳就跳,我去哪队?”
大钱和芋头蛋儿各领一支队伍,芋头蛋儿笑着说:“剪刀石头布,谁赢了给谁,怎么样?”
“好!”
最后,陆源分到了大钱那一组,把他们得意地嗷嗷大叫,仿佛壮大了阵容,自己又多了赢的机会。
那三个小的也不跳房子了,一齐过来给他们当裁判。
二狗从袖袋里掏出一张草纸,熟练地撕成两半,一半擦干净鼻涕,另一半又放了回去:“赵叔,你咋还用开水煮衣服哩?”
陆源解释道:“我们今天在旧衣摊上买的哩,用热水烫烫能洗得干净。”
有了陆源的加入,孩子们的热情更是空前的强烈,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孩子们都没听到自家大人的喊声,还是团子爹过来找才一哄而散回家的。
“该吃饭了,我娘肯定要揍我了,我先走了。”大壮手一挥带着几个孩子就跑了,离老远还能听到他们“嗷嗷”惨嚎腿酸……
赵叔洗好了衣服,煮好了大肠,陆源今天打算用猪油爆炒个猪大肠。
油温热热的,把花椒姜蒜放进去煸香,再把切好了丝的大肠放进去爆炒,香味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赵叔烧火的时候一直看向锅里,看着这新鲜的做法。
吃饭的时候,赵叔对这道菜十分青睐:“这是什么做法?”
“就是爆炒大肠啊!”
“爆炒?”
陆源点头,很家常的炒菜嘛!赵叔不会做菜,再加上油也比较金贵,所以可能不会这么做。
赵叔想了想,对陆源说道:“还从没人这么做过。”
“啊?”不会吧?
“从没听过爆炒,这是新鲜的吃法。”
接到赵叔话语里的暗示,陆源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终于跳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啊!”
“那我,那我们……”
赵叔点点头:“还是先不要说出去,日后再看。”
“嗯嗯。”陆源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要多少价位合适了。
把银子从地下挖出来,洗干净,就去了团子家。
“这么早就来啦!”团子家刚吃了午饭,正在堂屋坐着休息,见到陆源他们来,就起了身。
陆源点头:“嗯,我今天跟我叔一大早就出门了哩,早定早安心嘛,嘻嘻。”
团子爹看着正座上的老父亲:“爹,那我午后就跟他们一起去镇上办手续。”
正座上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正往团子的小竹包里装着蜜枣。团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扒着陆源的腿就不放手:“赵娃哥!”
老人看到有点诧异,虽说听孩子爹说过,可还是没想到,自家小孙子竟然这么喜欢这个小孩呢。
陆源抱住团子,两人像跳交谊舞一样慢慢地转着圈圈,团子把这当成了一个新游戏。
“不去村长那办嘛?还去镇上?”
“村正那里只负责登个记,还是得到镇上找里正办这个。”老人捋着胡子说道。
陆源听得有些不甚明白,不管了,反正有赵叔呢,跟他们一起去办,反正也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