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衣实实在在的享受了一把主刀医生的感觉。
魏觉齐这么资深的老主任,还要兼职当个麻醉师,给刘启进行全身麻醉。
确定刘启被麻醉之后,宋南衣朝着两个人交递一个眼神,这才开始动作。
手中锋利的手术刀,精准无误的切开了刘启的气管。
吸附在气管壁上的水蛭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气管极其的脆弱,有时候即便是在肌肉和皮肤的包裹之下被撞击一下,也会断裂。
所以直接扯开水蛭这一点是不可行的。
宋南衣当时在资料库里面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一点成效都没有。
后来,是被顾青裴的话给提醒。
如果不能直接将盐洒在气管上,那么可以进行雾化,这样对人体的伤害降到最低,水蛭也可以轻松的脱落。
这是一种新的尝试。
无功而返都还好,可如果因为切开气管,刺激了水蛭,让他们察觉到危险,从而往更深处进发,到时候就会堵塞气管,导致呼吸衰竭死亡。
其他医生不愿意尝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南衣精神力极度集中,先用镊子和很细的纱布挡住其他的去处,这才开始进行生理盐水雾化。
虽然生理盐水比不上普通盐的浓度高,但对于在气管之中生存了这么长时间的水蛭来说,已经极为敏感。
片刻之后,他们开始扭动着身子,往下脱落,掉在了宋南衣事先准备好的纱布上面。
……
手术室内忙得热火朝天。
手术室外,也是停不下交谈的话语。
由那个老医生带头,都在讨论今天的这场手术。
老医生觉得他们一定无功而返。
寄生在人体内的水蛭,怎么可能靠这种办法就能弄出来。
到时候弄出事故来,魏觉齐好好退休成问题不说,现在这个外科主任的位置,也就算是坐不稳了。
算起来,他比起魏觉齐,还要多个三年才能退休。
在退休之前当当主任,以后退休之后,还能自己开个诊所呢。
军区医院的主任,谁会不相信呢?
到时候肯定会狠狠地赚上一笔的。
想到这里,老医生又转过头去交代其他人,“一会儿魏医生就算是失败了,你们也不要冷嘲热讽的,人家毕竟一大把年纪了,知道吗”
其他人不懂老医生的想法,还以为他是真的关心魏觉齐,纷纷点头。
当然,老医生并没有要安慰魏觉齐的意思。
他暗地踩魏觉齐的时候,也要装出关心的样子,这样院长看见了,才能觉得他主持大局,到时候把主任的位置给他。
在军区医院干了这么多年,就因为魏觉齐一直没退休,他都没办法坐到主任的位置上。
憋屈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是有机会送上了门。
这么一想,他倒还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一下宋南衣了。
如果不是她这么胡来,哪里来的机会啊?
越是想,就越是期待。
恨不得下一秒手术室的灯就熄灭,然后魏觉齐垂头丧气的走出去,宣告手术失败。
……
很快,气管之中的水蛭便被清理干净了。
轮到最棘手的部分,生殖部位。
刘启说,最近都开始有点尿血,总觉得里面憋得很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堵住,而且频繁有尿意。
故而宋南衣推断,水蛭已经通过尿道,部分进入了膀胱。
如果再往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气管可以切开,但尿管没办法,位置太特殊,又是有关于排泄问题。
所以在这个地方,宋南衣选择了别的办法。
她在膀胱上面切开了一个小口,足够进行手术,然后按照之前气管雾化的办法,先将这里面的水蛭给解决掉。
继而,给刘启插了尿管,开始导尿。
只是这个尿,是她从小口倒进去的生理盐水。
生理盐水的浓度和细胞液基本持平,不会导致细胞液的外渗或者其他情况,比较安全。
存在于尿管之中的水蛭体积比较小,被生理盐水冲刷得脱落之后,缓缓地排出了。
重复几次之后,再没有任何的异物。
但宋南衣不是很放心,又再次进行了雾化。
她专心致志的做这个手术,没有发现身后的唐志和魏觉齐正在交递眼神,藏不住对她的满意和称赞。
有头脑有想法,也有本事。
这不是想想而已。
虽然是新的尝试,可看宋南衣有条不紊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这场手术。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缝合好最后一层伤口,宋南衣突然全身有点脱力。
长达五个小时的手术,她没有停下来过,精神高度集中,十分消耗体力。
好在魏觉齐早有准备,拿出葡萄糖来,敲开玻璃管灌入了宋南衣的嘴里。
补充糖分可以让人迅速恢复体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气管仍旧要进行雾化,另外从膀胱处直接注入生理盐水,进行多次冲刷。”宋南衣说道。
“我知道,我会安排的。”魏觉齐点头,又夸赞她,“南衣,你做得很好。”
“师傅,我没有让你失望。”宋南衣也挤出一抹微笑来。
“你没有让我失望,也没有让你自己失望。”魏觉齐说道。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宋南衣之前的疲倦便在这一刻全部涌上来。
她正在朝着魏觉齐微笑,身子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地面上摔去。
唐志和魏觉齐一起搭手,这才阻止了她摔下手术台的悲剧发生。
“我找个轮椅推他出去,你先把病人带出去,送到病房去观察。”魏觉齐朝着唐志说道。
对于这个徒弟,魏觉齐真是百分百的疼爱。
唐志心里也知道,所以按照魏觉齐说的,先带着刘启出去了。
推开手术室的大门,一群人便涌了上来。
因为气管被切开的原因,刘启的脸上盖了一层透气的纱布,免得灰尘会直接进入呼吸道,从而感染伤口。
可在这些医生看来,这就是刘启死了,毕竟头上都盖着纱布了。
最为激动地,便是老医生。
他使劲掐着自己的掌心,这才没有兴奋的叫出声来。
走上前去,脸上已经换了悲切的神色,“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