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雅珂记得那段时间常去军委院,邻居们总给他讲子睿小时候的糗事顽皮事,当王阿姨说到有一次子睿乱扔爆竹伤了人被爷爷狠揍了一顿屁股几天坐不了板凳的时候,乐得她哈哈大笑,真没想到那臭小子也有那么丢脸的时候,以后可有嘲笑他的本钱了。
其实何止是童雅珂,顾子期和郝韵文、徐翊他们几个,谁不知道这件事谁没拿这事儿涮过他,他倒也无所谓了,男儿志在四方,这些小事儿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去顾家的时间多了,跟顾子期他们就熟络起来,子期不经意间发现雅珂在珠宝设计上很有天赋,于是提议她去顾氏上班。其实说实话,顾子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爱上了童雅珂。
顾子睿那种人精,怎么看不出来子期对童雅珂暗生情愫?有好几次他都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不要打雅珂的注意,其实他当时是真的想太多了,他对她固然是有心思,但总不会下贱到抢自己弟弟的女朋友。
他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他与童雅珂之间除了朋友之情绝无其他,那么,就作为一个兄长在她身后给予默默的关心吧。
顾子睿和童雅珂真正出现隔阂,是在童雅珂大学毕业那个生日当天。当时顾子睿刚进部队,她一直以为他训练时间很紧不会回厦门陪他过生日,子期也以为他不会回来,于是带雅珂去了法国餐厅庆祝生日。
顾子睿不知道她的手机没电了,一直关着机,于是他就在她家楼下整整等了她三个钟头,最后竟看见子期开着车子送她回来,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下车的时候,雅珂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本来顾子睿就不是耐性很好的男人,见到眼前这一幕心里大为光火,还不等雅珂解释就冲上去给了子期一拳。
“混账!”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还打的是自己的亲哥哥,童雅珂彻底对他失望了,一边扶着子期一边愤怒地说,“顾子睿,我实在受不了你的脾气了,你给我滚。”
本来也只是说句气话,没想到那家伙这次还真听话,微微颤动着手指,指着她的鼻子,边点头边往后退,“行,我滚。童雅珂你他妈别后悔。”说完转身就走,她正在气头上也懒得去追他。
本来嘛,他好心好意冒着受处分的危险跑出来见她,她勾搭男人也就算了还让他滚,他顾子睿是随便让人吆喝的吗,童雅珂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那晚顾子睿也没回去,直接去酒吧借酒浇愁,就是那天,认识了童雅若。
童雅珂一辈子都忘不了,雅若告诉她她爱上一个男人时的那个表情,多么幸福,多么憧憬。
童雅若在酒吧遇见了心情不好正买醉的顾子睿,本来她是一向不会主动找男人搭讪的,可这个男人最终让她破了例。顾子睿离开的时候她明明看见他把手机忘在了吧台,可她一声不吭,微笑着揣进了自己包里。本来还想着留下联系方式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时童雅若刚从外地念完护士专业回来,所以从来没有见过顾子睿,更不知道他是童雅珂的男朋友。
她是多么有心计的女孩儿,她的性格与童雅珂有么多不一样,就算有一天知道了他就是姐姐深爱了很多年的男人,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绝不会罢手。
这么些年,在众人眼里她和雅珂都是亲密的两姐妹,可没有人知道在她的心里,雅珂就是一根碍眼的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爸妈对她的疼爱超过了自己千倍万倍,无论雅珂做什么他们都觉得她是最好的,不管她有多努力,在他们的心里始终比不上她。
不可否认,她讨厌她。
人可以幼稚,但绝不能无知。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这个世界上有谁对你的爱,能超越十月怀胎诞下你并且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你的父母啊?她是那么悲哀,到死的那天也无法认清自己的错误,那些爱她,因为她而受到伤害的人,真的不值。
想起那些过往童雅珂总是无力自控,悲伤一阵一阵袭来,若不是姜琳推门进来叫她吃饭,她还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雅珂,是不是……还忘不了子睿呢?”见她面前堆了一大叠的信件,双眼湿润地坐在顾子睿屋里,姜琳也进来靠她坐下。
她侧头微微一笑,也没有特意否认。姜琳出身书香世家,她相信她的涵养,绝不是一个喜欢嚼舌根的女人。
“哎……”姜琳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为了眼前这个难以释怀的女孩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都分开了又为何放不下呢?”
眼里的泪不小心涌出来一些,伸手轻轻拭去,柔声道,“阿姨,苏阿姨不也放不下顾叔叔么?”
姜琳一愣,这句话像是触动到心底某些东西,一阵寒凉席卷而来。这些年,对于苏悦的委曲成全,她的确是有些言不由衷的亏欠,一个女人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因为她的不经意插足,她便和顾启昌分道扬镳了。
还好,还好还有一个子睿的存在,至少,子睿的出生能证明他们的相知相爱。
“你知道阿姨……亏欠了苏阿姨太多……”声音,如此低沉,听到的人也感觉到忧伤。
意识到自己的话触及到了别人的难耐,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礼貌,童雅珂有些措手不及,“对不起,我不该……”
“没事。”姜琳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哪个人没点愁绪什么的,况且女人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这么一说,倒是让她倍感轻松,不由得也跟着她笑起来。
姜琳握着雅珂的手,小心地问,“雅珂,既然放不下子睿,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
童雅珂一惊,对于姜琳这样的问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作为母亲的她,不应该是要站在子期的立场说话么,为什么会如此大度想要把她推到跟自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子睿身边,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该用识大体来形容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