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换下员工制服便下了楼,溜到一处昏暗的角落里偷偷飞上了天空,等着夏雪。没等多久,就看见夏雪和几个同事从电梯口出来,几个人互相告别分散离去,只剩下夏雪一个人没走,孤零零站在一旁,每当电梯门打开,她便会向内张望,似乎是在等人。林峰心道,她不会是在等我吧?
他很想下来问问,却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到时候闹个大乌龙,岂不尴尬。
电梯很久没有再打开过,想来人都走完了,夏雪仍在等待,没有要走的意思。时值夏初,白天已经很热,可是晚上依旧凉意沁人,夏雪穿的单薄,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双手环肩,身影看着十分萧瑟。
林峰又降回到那个角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到夏雪的身边。看见他,夏雪罕有的绽出了笑容,“饿不饿?我请你吃砂锅。”
又走在了那条大街上,不同的是林峰现在手里推着电动车,夏雪披着他的上衣,迈着优雅的碎步与他并肩走着。夏雪没有说话,林峰也不说话,他很享受这种气氛,不想去破坏它,再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条路并不长,砂锅店已经遥遥在望。已经能看见店外那熟悉的灯箱,和摆在外面的那几张桌子,看着那几张桌子,林峰仿佛在桌子旁又看见了那几个大汉打着赤膊喝酒的模样,瞬间把他的意识拉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眼前幻化出那天晚上的一幕幕影像,他忽然想到,他只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死亡,对自己是如何清醒的却是十分的迷茫,这中间自己错过了最关键的地方。那些坏蛋也许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应该都死了,要不然也许能从他们那里知道自己变化的真相。
“两份砂锅。”耳边响起了夏雪的声音,把他沉浸在回忆里的意识唤了回来,原来已经来到了砂锅店旁。林峰停好车子,跟着夏雪走进店内,夏雪坐的依然是上回所坐的位置,拿着纸巾仔细的擦拭着桌面,林峰禁不住露出微笑。
功夫不大,两碗热气腾腾的砂锅就端了上来,夏雪仍是只挑出一小碗来,剩下的都推给了林峰,林峰也不客气,只不过比上回要斯文多了,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饭林峰终归没有让夏雪请他,抢着把账付了,不过付账的时候他有些疑惑,他觉得那老板和店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
刚吃过砂锅,浑身散发着热气,林峰把电动车的速度加快了些,冷风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惬意。夏雪侧身坐在他的后面,紧紧围着他的上衣,许是有些怕冷,娇躯不住微微颤抖。车身很狭小,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他觉得心跳的快了起来。终于来到了夏雪家的楼下,夏雪从车上下来,林峰也从车上下来将车子递给了她,“早点休息。”
林峰笑着冲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去。夏雪扶着车子怔怔看着他,直看着他的背影完全隐没在黑暗里,方才缓缓转过身来推着车子进了楼里。
林峰走了很远才回过头来,他看着夏雪上了楼梯,看着她开门进到了屋里。林峰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刚才走的急了,忘了要回自己的上衣。
林峰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左右瞅瞅,还是回到了站牌下的那排座椅。这么晚了,警察总不会在这等着自己,再说了,任谁也想不到他犯了事还敢回到原地吧。
林峰连打了几个呵欠,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合眼,他满是困意,横过来卷缩在椅子上,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救命”,远远的传过来一个女子的呼救声,林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向呼救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女人从远处向自己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在她后面紧跟着一个男人,手里正挥舞着一把刀子。
这景州的治安有大问题啊,林峰忍不住叹息,站起身来正要过去救她,忽然看见从附近楼里冲出几个人来,向那一男一女跑了过去,林峰又坐了回去,想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许动”,那几个人跑到那一男一女身旁,竟然从身上掏出了手枪,枪口都对准了那个拿刀的男人,只听见“哐当”一声,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怂得可以,立马就把刀子扔了,双手高高举起。几个人上去七手八脚把他摁倒在地,用手铐把他铐了起来。一个人拿出对讲机开始联络,有两个人却向林峰这里跑了过来。
那两人跑到林峰面前,掏出手电照向他,林峰伸手遮住眼睛,不满道“干什么?”
一人掏出证件,照着灯光让他看了看,对他道“警察,请你配合一下。”
林峰连忙道“好,好”。
那人问道“这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指着对面夏雪那栋楼道“我就住在对面,跟老婆吵架了,这不是,不让进家。”
那人又用手电照了照,仔细上下打量了下他,笑着道“夫妻俩置什么气,男人家,大度点,去道个歉,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峰苦笑“我道过谦了,可那娘们就是不让我进去。”
那两人都是哈哈大笑,问他那人笑着道“要不然我们去帮你调解一下吧。”
林峰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忙,我一会儿再去道个歉好了。”
那两人又嘱咐了林峰两句便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只听见一人叹了口气道“老李这个猪头,我就说,守在这里有个屁用,这谁犯了事还敢回来?”
另一人道“他有什么办法?市里压下来了限期破案,那能用上的还不都用上,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峰心中好笑,自己这不是真就回来了,这下好了,完美打发走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两辆警车疾驰而来停在那几人身旁,那几个警察还有那一男一女都进了警车,然后又是一阵警笛声响起,警车呼啸而去。林峰又躺了下来,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边刚闭上眼不久,林峰便听见脚步声响,有人向他这里走了过来,林峰有些生气地睁开眼睛,这还让不让人睡了。看见来人,却是一怔,来的却是夏雪。
“你怎么还没睡?”林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跟我来”,夏雪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给他留下个背影。
林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她要自己做什么,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跟着夏雪进了楼道,走上楼梯,黑暗中林峰不自觉抬起了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夏雪,不自觉的夏雪的衣服变得透明,那修长的腿,那圆润的臀,那纤秀的背和颈,“啪”,林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头低了下去不敢抬起来,忽然,林峰就觉额头一暖,已经埋进两团柔软之中,吓得他连忙后退,就见夏雪已经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正看着他。他能清楚地看见夏雪,看见她的脸有些微红,他很庆幸夏雪不知道自己能看得清她,就算这样,他也觉得尴尬窘迫得没地儿钻去,脸上烧的厉害,他期期艾艾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刚才,有蚊子...”,声音越来越轻。
夏雪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前行,他等她离得远了,才慢慢向上走。
跟着夏雪走进了她的房间,“把门关上。”夏雪淡淡道。
“什么?”他心里怦怦直跳。夏雪已经躺在床上,对他指了指地下,林峰低头看去,只见地下铺好了毯子和被子,“今天就在这睡吧。”
夏雪说完便用被子蒙住了脸。
林峰现在心情复杂,哭笑不得,他想说些什么,可看情形人家不见得想听,他想走,觉得无视人家的好意也不合适。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过去关上了房门,不过没好意思关灯,躺倒在地铺上,也学着夏雪,蒙住了脸。
在建设路派出所的大门口,被警察带走的那一男一女正从里面出来,前面那女的赫然却是柳青,瞧着她有些郁闷,一脸霉气,后面跟着的是她的下属吴浩,吴浩表情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正抱怨道“这也太巧了...”,“噗”,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柳青回头看了看他,一脚踢在他小腿肚子上,“哎呦”,吴浩夸张地一声惨叫,柳青没搭理他,转身出来,门口正停着一辆中型依维柯,两人走到车后面,打开后门钻了进去。里面有一个小姑娘正在忙活,见两人进来站起来行了个军礼,柳青摆了摆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看了看监视器画面就是一愣,指着对小姑娘问道“这怎么回事?”
小姑娘回道“就在你们被警察带走后...”说到这里,小姑娘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吴浩在一旁更是哈哈大笑。
柳青脸色难看,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姑娘见状连忙忍住,继续道“一号目标把二号目标领回来的。”
柳青默然看着屏幕,陷入沉思,那两人也各忙各的去了,不敢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