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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绝望

绝望!

现在的场景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或者说,如果现在是地狱可能还更好一点吧,特别是对于关尘来说,这一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今天是关尘的生日,同时也是他生命中所有他所爱的人的忌日。

关尘双目无光,平日里总是明朗透亮的他此时,正失魂落魄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关尘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他不知道去哪,或许根本没有要去的地方,他最后选择坐在了村口的老柳树根脚,之前无比熟悉的村庄此刻居然这般陌生。

眼前什么都没有,除了绝望。

那种所有挚爱之人全都以一种最悲惨的死状倒在自己面前的感觉,谁能体会;那种就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的落寞,谁能体会;几个时辰前还合家欢乐,几个时辰后却连尸体都无法寻到的凄凉,谁能体会。

甚至连吊唁都做不到,关尘的心脏仿佛要裂开一样,他无时无刻不在回想数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董雨握紧了拳头,她用力的握着关尘的手,食人鬼的嘶吼仿佛近在咫尺,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加刺鼻,董雨的身子有些颤抖,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关尘,“至少要保护尘儿,唯独尘儿一定要······”董雨一直穿梭在拥挤而嘈杂的人群中寻找着关山。

村长家就在村子中部,董雨相信,只要找到关山就可以救下关尘,他会有办法的,但愿如此,至少,如果最后真的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就是可怜了尘儿。

关尘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慌张,握着母亲的手也紧了紧,希望这能给母亲带来一点安慰,但母亲似乎没有注意到,关尘虽然有些沮丧,但还是跟着母亲的脚步穿梭在人群中,此时的村民们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有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小声的嘀咕着些什么;有的人扶着墙角哭泣;有的人在拥抱他的家人;有的干脆就在原地呕吐不止。

就算关尘年幼,他也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他拉了拉董雨的衣角。

“娘!”

董雨俯下身来,抱着关尘,“尘儿,放心,娘不会让你出事的。”

关尘也知道,董雨说这句话没有什么底气,但是他为了不让董雨伤心,他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只是,拉着董雨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乡亲们!千万别放弃!我们还有机会!”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喝从不远处响起,是关山,他提着斩下的那只食人鬼的首级缓缓走来,“乡亲们,请仔细看看那些食人鬼,他们无一不是老弱病残,我们还有赢的希望!”

说着关山一把将食人鬼的首级扔了出去,正好落在了人群的最中央,众人赶紧散开,躲开那个不祥之物,关山信步走来,“乡亲们,你们想死在这里吗?看看你们身边的家人,你们甘心死在这种地方吗?看看你们身后的家园,甘愿被这些混账蹂躏么?如果不想,所有人就跟我一起,拿起武器,就算最后要死,也要为守护我们的家人和故乡而死!”

“喔!”

有人爆发出来最大的吼声,随后战意逐渐蔓延,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将小孩子保护在中央,“对!就算要死,也要为守护我们家人和故乡而死!”

“女人,在中央带好孩子,其他人!跟着我,冲啊,灭了这群畜生!”关山提起猎刀,大步向前,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接下来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有的人斩下了食人鬼的首级,但下一秒就被食人鬼剖出肚肠,吞入腹中;关山在里面大杀特杀,白光一闪就是一只食人鬼的首级,战况逐渐好转,确实如关山所说,这些食人鬼只是一些残破之兵,除了最开始和关山单挑那只食人鬼很强悍以外,其他的都不能在关山手上撑过五个呼吸。

所有人心里逐渐燃起了希望,食人鬼的数量逐渐减少,当最后一只食人鬼在关山的刀下应声而倒,本来已经陷入深深的绝望的人们不禁爆出了欢呼雀跃之声,所有活着的人都最先跑到他的家人身边,亲吻着,拥抱着他的家人;也有失去丈夫的人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关山也回到了董雨和关尘身边,虽然满身鲜血,但却能清楚的从关山眼里看出他的喜悦,关山一把抱住了董雨和关尘,将头埋进了她们的怀里,“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啊~~~~!”

不知何处,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暂时的宁静,关山连忙环顾发生了什么,一只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一具尸体也出现在了藤蔓的顶端,关山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对,危机还没有解除,这些食人鬼只是兽潮的先锋罢了,真正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咚!咚!咚!地面在震动,身后无数的魔兽朝着这个村子袭来。

再后来关尘已经不记得了,印象中只有血,和惨叫,悲鸣是当时的主色调,关尘现在只能回忆起那么几个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片段。

真正的兽潮开始后,关尘不小心看到了刘柳姐,但此时的她已经不完整了,还有刘奶奶,最后定格在她被一只魔兽咬住脖子时的场景,甚至连悲鸣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阵痛!关尘每每回忆起这些画面时,心脏宛如被针刺刀削一般,痛不欲生。

关山董雨最后的画面关尘不愿意去回忆,但这些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不断不断的浮现在关尘眼前,关山挡在了董雨和关尘身前,被一枝尖刺刺穿了胸膛,董雨在带着关尘逃跑的时候被一只魔兽抓住了脚踝,接下来的画面关尘不愿再去回忆。

关尘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为什么魔兽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关尘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关尘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关尘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少天,也许是七天,也许是半月,但就像是上帝忘记了关尘一样,他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困。

关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也许是董雨在弥留之际在关尘耳边留下的“活下去。”的耳语。

关尘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关尘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望着眼前已经被踏平的村落,没有留下任何任何尸体,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啊!

关尘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刺进了肉里,但关尘不觉得有丝毫疼痛,也许是对疼痛已经麻木了,明明关尘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为什么呢?完全不觉得疼!

关尘来到自己曾经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曾经的家,现在只是一堆瓦砾,虽然房屋已经倒塌,但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菜园还再,仿佛能够看到母亲在菜地里收菜的影子,身后的父亲仿佛随时都会叫自己一样,关尘转过头去,什么也没有,除了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

关尘机械的搬着瓦砾,试图从里面翻出一些父母曾经活过的证据,翻开一片瓦砾,下面什么也没有,再翻开一片,只有已经被压得粉碎的桌椅,就这么机械的翻啊,翻啊。终于翻到了一件白色的袍子。

关尘再次回想起他生日那天,早晨还是欢声笑语,但下午就已经尸横遍野,泪水又是止不住的留了下来,“爹!娘!尘儿该怎么办啊!尘儿,想去陪你们!”

关尘不停的在废墟上转悠,关尘一直走了很久很久,他回到村头,坐在了那棵老柳树的根脚,“算了,就这样安静的死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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