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酒吧离宿舍确实不远,但言邢暖却走得很是艰辛。
柳莺似醉非醉,迷迷糊糊间,便在离宿舍还有一条街的当口便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言邢暖拉了拉,却反倒被她一拽就拽到了地上。
被拽到地上的时候,言邢暖惊讶了会,却顿时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再看看如今自己有些狼狈的样子,不觉便有些好笑,她想给秦天阳打电话,但想想都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下了,便没有去兜里拿手机。
“阿暖。”微微弱弱的声音传来,不过一会,便被夏夜的风吹散了。
现在应该已经是半夜2、3点的时候,这是柳莺第一次晚归,没想到竟喝得酩酊大醉,她听到柳莺叫她,便转过身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恩,没有发热,应该还不是很严重。
柳莺睁开迷蒙的眼睛,盯着言邢暖看了好一会,似乎才定了焦距。
“阿暖。”有些不确定的声音。
“恩。”言邢暖应着。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柳莺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周围,有些惊讶。
看来是酒醒了。
言邢暖失笑道:“你喝醉了,我本想带你回房子里,但是你却死赖在地上不走,所以,呵呵。”
她没有再说下去,柳莺却已经听明白了,顿时眼中便露出了一丝歉意。
正想说什么,言邢暖却已经早一步伸出手指,堵住了她的嘴:“朋友之间不必道歉。”
两人相识已经多年,如果因为这种事就要开口道歉,那当真是有失情分了。
“阿莺。”言邢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望着身边坐在地上有些委顿的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其实你一开始回来广州我就知道应该是发生什么事的,可是我一直都不敢问你 ,因为你也没有想说的欲望,我最希望的是你能主动跟我分享你的心事。”
言邢暖静静地等待着,她抬头望了望天上升至高空的明亮的月光,月色很美,晶亮的月光周围是一片黑幕,今晚没有星星,但月光周围却仿佛围着一圈圈璀璨的星光,闪烁而明亮。
看着润色柔和的月光,她突然想起秦天阳的那双黑晶,仿佛身边正站着那个人,睁着柔和的透着温存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恋爱,也许就是无时无刻都会突然得便想起了那个人,不是偶然,只是因为那个人的身影早已经在心里驻扎。
“阿暖,爱一个人真的很辛苦。”闷闷的声音自身边传来,顿时便打断了言邢暖的遐思。
辛苦?怎么会辛苦?言邢暖不解,正想再问,柳莺却已经慢慢地吐出了几句:“那个人是北京的高层干部,他还很年轻,却已经站在了高位,我遇见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等我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我去已经不能自拔了。”
言邢暖静静地听着,知道后面还有故事,她伸手轻轻拍着柳莺的背,夏夜吹来的风顺着指缝间穿过,带来一股清凉的感觉。
柳莺默默地流着泪,缓缓地诉说着心里的苦楚:“我们相爱已经三年了,本来打算结婚了,可是他的家人不同意,我从来不知道,所谓的“门当户对”的思想在那个家里会这么强烈,他的家人希望他能娶一个军长的女儿,他坚决反对,可是后来他的母亲亲自来找我,阿暖,你知道吗?”说着说着,这个向来活跃坚强的人却依旧默默地痛苦出声:“他的母亲当着我的面就跳河自杀了,幸好我会游泳,所以能够抢救及时,可是当我救起人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们不可能再一起了,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言邢暖伸手揽住好友的头,任由着她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领。
“我们相爱,为什么却不能在一起呢?阿暖,我提出了分手,可是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当时我宁愿他的母亲亲手杀了我,至少我不用去面对他,我恨我自己,因为我伤害了他,所以我逃了,逃回了广州,远远地避开了。”柳莺说着,突然笑着落泪:“可是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订婚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是个傻瓜,阿暖,他的眼睛里,没有当初的温柔了,阿暖,我把那个温柔的爱我的人杀了,我把那个爱我的人亲手杀了。”说到后面,柳莺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言邢暖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颈侧,语声轻微地安抚着这个受伤的女人。
我爱你至深至死,可是因为爱你,所以也爱你的家人,因为我,让你的家人受到伤害,纵使我们坚持在一起,心里也一定会有了一个难解的结,一生的伤痕,不被祝福的爱情,将要永远伴着我们走下去,所以我退却了,我只是不愿意,不愿意让你受到伤害,即便是我自己让你受到伤害也不可以,所以,亲爱的,我们分开便是最好的结局,纵使天涯海角,我们各自一方,却可以在想起的时候,会心一笑,因为我们留给彼此的只是美好,曾经一起走过的柳树林里有我们的足迹,曾经一起嬉闹的大街上有我们的身影,曾经在雨天里我轻吻着你,这样的回忆,足够支撑我的一生。
揽着好友,言邢暖心里有些难受,胸口闷闷,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即将要喷涌而出,却愣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焦躁间,便突然便想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电影,电影里面出现的这样一个画面之后所留下了遗憾的语言。
因为深爱,所以不想伤害,即便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于是,心境突然变得安静。
“阿莺。”言邢暖说着,语气中带着惆怅:“如果很痛苦,便忘了那个人吧,重新开始生活,忘记了。”她抬头望着月光,缓缓地说:“忘记了,不代表不再爱,只是不希望日后的人生里,那个人留给自己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所以都忘了吧,如果有一天,她也遇到这样的状况,她想,她愿意忘记,因为遗忘,才是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