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宋逸半弓着身子,掩在高高的墙壁下往前走。他速度极快地扒开土壤,放入地雷。距离是之前计算好的。一个地雷引爆,会带动下一个地雷,这是一场无法逃生的死亡屏障。
藤野志刚派出去查明情况的日本军官,听见了动静,朝这边跑来。柔软的土壤消却了皮靴的摩擦声,再加上他的有意隐瞒、小心谨慎,宋逸虽然高度紧张,却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那日本军官走到宋逸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掏出枪瞄准了他。但宋逸这么多年的作战经验,给予他的是如同非同一般的灵敏的嗅觉。他侧身躲开,但到底防备不及,左肩上中了一枪。他极快地反手掏枪,一发子弹打过去,虽然没有直接打中要害,但却打到了刚才埋好的地雷,那日本军官当即陨命,但还未布好的死亡线也注定发挥不出它原来巨大的作用了。
巨大的声响,自然惊动了屋中的藤野志刚。外面不间断的爆炸声,仿佛每一次都砸在了他的心上。密集的炮弹使得二层小楼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蔓延很快,楼中的人不得不赶紧撤离。如果不是宋逸没有完成整条线的布置,可能现在这栋小楼已经变成一堆碎石了!
一栋楼的人都往外冲。宋逸将刚打死的日本军官的衣服换上,混在其中。他又会日语,几乎看不出破绽。
远处的爆炸声接着响起,宋逸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他害怕计划会因为他的暴露而失败,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们还没有走到那个地步。
炸起来的是军火库,必然是日军戒备最森严的的地方。宋逸也派了最多的人手去轰炸。一旦炸起来,便是排山倒海之势。接着又有别处爆炸。宋逸一一数着爆炸的地点,心里涌起了终于要结束的幸福。
二
藤野志刚的脸色在一声又一声的爆炸之中,变得已看不出表情。他只是沉沉地盯着顷刻之间毁灭的日军营地。他的办公室已经全部被炸毁,通讯不畅,他无法随意地调遣兵队,但他不可能在这里看着一切毁灭。
一个小兵急急忙忙地跑到宋逸跟前,喊道:“藤野军长请您过去。”宋逸心中咯噔一声,他没想到藤野志刚还要垂死挣扎。
不过也好,他与藤野志刚还有许多账,要慢慢算!
他向那个小兵点头示意,便逆着人流向藤野志刚的方向走去。他将手揣在口袋里,紧紧握住了手枪。他不打算与藤野志刚废话,一枪击毙。日军没了领头,就是一盘散沙。
他缓缓地走到藤野志刚面前,正打算拔枪狙击,但藤野志刚也拿着手枪对着他。
“宋逸,好久不见!”
藤野志刚看见了宋逸拿在手上的手枪,他嘲讽地笑道:“宋先生,你觉得来得及吗?”宋逸倒是摇了摇头,笑道:“藤野长官,穷途末路。你就算杀了我,也扭转不了局势,而且你注定会为我陪葬的。”
藤野志刚被这些话气得心颤,宋逸趁此拿出了枪,但藤野志刚反应更快,扣下了扳机。宋逸想:在这儿倒下,也很好。至少他已经用他的眼睛替她看到了光明的诞生。
枪声响起,但预想中穿过胸口的痛,并没有将他拽入地狱。宋逸缓缓睁开眼睛,藤野志刚整个人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个正在冒血的血洞,他抬起头来,看见了举着手枪的朱白。
朱白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扶起来。赶来的日本,兵与他们的军队打了起来。不过在人数上,日军已经占不到优势,再加上日军重要的后勤地域都被炸毁,这场混战的结果已经非常明显了。
宋逸原本不想撤离,但身上的伤势使他根本没有力气。他不能留在这里去拖队友的后腿,他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逃离路线离开。待走到安全地带,他一直勉力压制的疼痛和几日的劳累,终于使他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