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廊坐着歇息了几个小时,天亮了以后,我赶紧让程润之回学校了。程润之现在高三,正是关键的时候,可不能有一点马虎。程润之能陪我一个晚上,我就心满意足了。程润之最终拗不过我,只能回家了。
周叔叔出门了,说要去买些吃的,让我照顾李桉阳。我总觉着周叔叔是故意的,像是他故意留我在这里一样,或许是我想多了。周叔叔出门了,也只能是我照顾李桉阳了,我点点头,表示答应。
然后,我就进病房,陪着李桉阳了。李桉阳比晚上的气色稍微好了一点点,有可能是光线的缘故,尽管他的脸还是惨白的。李桉阳现在能说会儿话了,道:“程简之。”
我走上前,在李桉阳的视线范围内站着,他现在只能侧身躺着,就这样躺了一晚上,也确实是为难他了。生病的人都容易口渴,且李桉阳现在不能动,就算口渴也有人不愿意说出来的,我轻声地问道:“李桉阳,你是要喝水吗?”
李桉阳愣了一下,这是真人,并不是幻觉,道:“不是,我以为你走了。刚刚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就想喊一声。”
我要走,也不应该是现在啊,眼前的人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受伤这么严重,我怎么能走,怎么会走。我安慰道:“李桉阳,不是幻觉,是真的。你要是累的话,就先歇息一会儿,我在这里等着。”
李桉阳沉闷着道:“我才不,等我睡着了,你肯定就走了。”
我摇摇头,这个人为何会担心自己走了,难不成是生病的人想着要人陪,当初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需要人陪着的,我表示理解,道:“我很诚实的,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的。我说了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的,不用担心。”
李桉阳的眼睛里出现了光,不过等了一会儿就暗淡了,他可是在平安夜当天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一点都不平安了好吗?李桉阳问道:“那你平安夜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出来?”
不出来,什么叫做不出来,这个人不会是平安夜就在那里了吧!我急切地问道:“你平安夜就已经在那里了?”
这个时候李桉阳反而笑了,更是欣慰,原是程简之不知道啊!只要是程简之说的,他便信,他道:“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让我在外面站一晚上的。”
我也不知是该哭着笑,还是应该笑着哭,更是一种无奈,我向来没有虐待人的这种倾向,更没有冷暴力的行为,因着我深知处在其中的人的痛苦,苦涩道:“你又没有做错事情,我为什么要让你在寒夜里站一晚上。更何况,我没有任何身份让你站一晚上的。”
李桉阳眼神黯淡了,程简之说她没有身份让自己站一晚上的,她终将自己当成一个看客罢了,李桉阳失望着道:“如果我说你有呢?在我心里,你就是有这样的权力。当时我想着,或许是那一个星期没有理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当时,我是这样想着的。”
这个比我大了六岁的男人,此刻显得倒比我还局促不安些。可是,我真的没有生他的气,应该说我几乎上不生任何人的气,我自小就有这样的意识,我并没有生气的资格,没有人会宠着自己,就算是生气了又能得到怎样的结果呢?可想而知,是毫无作用的,只不过旁人会当成看戏的一样了。
可是,这个有些陌生的李桉阳居然以为我生气了,心底里躺过一阵暖流,只有在意才会在乎那个人是否是真的生气。我不该让眼前的李桉阳处在不安当中,解释道:“我没有生气,真的,我发誓。你应该是给我发信息了吧,不过,当时我的手机被没收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当时我还祈求老师,让我暂管手机几天。可是,依旧没辙。”
李桉阳突然就笑了,我是真没看懂,没收手机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他以前也有被没收手机的行为?
李桉阳听到要程简之要将手机多留几天,心中有些得意,程简之这是在期待着自己吗?李桉阳虽然很吃力,强忍着疼痛,笑着问道:“为什么要将手机多留几天?”
我语塞了,为什么要将手机多留几天,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吗?我不知道,就想多留几天。至于为什么是那几天,我也不知道,总是隐隐地觉察着有重要的事情罢了!等到我明白的时候,我在等那个圣诞节的礼物,等着那个说要成为我生活中阳光的男人,只是一切显得有些后知后觉而已。只是此刻,我确实不该承认这些,有些……对了,就是有些不要脸。
我这是对稀缺礼物了,竟然期待着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男人的礼物。自己想想,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也不再看李桉阳,不希望他看出自己的小小心思,背对他,转移话题问道:“你当时都发了什么信息?”
李桉阳看着程简之的这个动作,不觉得有些好笑,也罢,还只是一个小朋友罢了,玩味地道:“这个嘛,是秘密。”
是秘密,什么秘密?等我拿到手机的时候,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有必要这么装神秘吗?我转过头,看着李桉阳,得意道:“不说就算了,等我拿到手机的时候,就知道了。”
李桉阳看到了程简之的脸之后,笑得更欢心了。他知道在程简之目无表情的神态下,有一颗期许的心罢了,也就是说自己的目标又向前进了一步罢了!
我不明所以,有什么好笑的。不过遇到这人,确实也没有能用常理能解释的事情。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李桉阳想起昨晚在病房里听到的话,玩味地道:“我还记得,某人说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这是我在病房里说过的话吗?他怎么会知道,那时候他就醒了。当然,会不会是李桉阳故意诓我的?我装傻称愣道:“额,那是谁?”
李桉阳笑着,眼睛里出现一丝狡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肯定道:“我未来的媳妇。”
此话一出,我这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光明正大地戏弄我,因着他的眼睛是看着我说出这句话的。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辩驳,也不能问,只要辩驳了不就是承认那句话就是自己说的吗?我才不承认。我恶狠狠地看着李桉阳,佯装怒道:“额,那她在哪儿,让她照顾你,我该退下了。”
李桉阳继续笑着,心想逗弄程简之也是顶好玩的事情,至少程简之的表情丰富了许多,无所谓地道:“都不是说了吗?我未来的媳妇,我能知道她在哪儿?”
李桉阳说完这句话,还直勾勾地看着我,这眼神,能把我吃抹干净了。这眼神充分显示着极重的控制欲,果然和他的外表相匹配。霸道总裁似的外表,且有着极重的控制欲,还会撩人。我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显然不在我的招架范围内。至少,我遇到的人,与我都是有一定距离的人,不会同我这般说话的。
算了,李桉阳的口才了得,我是说不过他了,我淡淡道:“那算了,我就不跟你扯了,你现在可以安静地歇会儿了。”我将安静一词说的稍微重一些,他应该就能明白了。
果然,李桉阳安静下来了,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我。这眼神,倒也不是害怕,这眼神似乎由穿透力一样,能将人看穿。我向来不习惯别人知晓我的心事,我也不在外人面前说些我以前的事情,这样会有距离感,有安全感。这眼神看的我有些局促不安,算了,我换一个方向坐着,看不到他的眼睛了,也算好一点了。
周彦一进门,看到程简之的坐姿,是背对着李桉阳的,这俩个人是吵架了吗?关切地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李桉阳笑着解释道:“叔叔,我们没事,就是我是男人,她是小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
你妹的小女孩儿,你妹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虽然是真的,从你李桉阳的嘴巴里说出来,真是变得怪异了。
周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己也没有孩子,只领养了李桉阳这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子,确实有些考虑不周,带着歉意道:“阿简,不好意思,叔叔没想到这一层。”
周彦说完这句话还抓抓头,着实是有些局促。
这个好像也不是周彦叔叔的问题,应该不是任何人的问题了,我安慰道:“叔叔,没事。”
李桉阳得意道:“叔叔,我没说错吧,她果然是害羞了。”
我回头看着李桉阳,不禁暗叹道:他的眼睛长得真好看,应该是像他妈妈吧!可那张嘴,我是真想知道那张嘴巴里是不是放了别的东西,或者是少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老是说出这种话,让人有些不舒适的话,我不止一次的想这样做了。但是,没有一次这样做过。我只能背对着叔叔地时候,恶狠狠地看着他。可人家呢?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那样笑着。哎,我只得放弃了。我向来不是一个具有强迫的人,亦或者是天性使然罢了!
周彦回头看着程简之,叹了一口气,李桉阳这孩子倒真是上心了,以前可真没有这么多话,无奈道:“阿简,桉桉这个孩子就这样,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这话我听着高兴极了,且向李桉阳笑着点点头,这可不是示威,是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李桉阳吃瘪了,蹙着眉头似有抱怨道:“叔叔,你现在都偏心了。”
周彦知道李桉阳撒娇了,笑着道:“这孩子。”
周彦无奈的摇摇头,似乎阖家之欢就是这般,除了地点有问题,别的都没什么问题。
我们三个人吃的又是粥,也是,李桉阳只能吃粥,要是我们当着他的面吃别的,似乎也是不太好。在病人面前乱吃东西,可谓真的是不太友善了,病人此刻最需要“一视同仁”了。
周叔叔突然问道:“阿简,你今天是不是要上学?”
我忘了这一茬了,赶紧翻手机,可哪里有手机,不是已经被没收了吗?周叔叔似乎是看出了问题所在,笑笑道:“阿简,你还是直接去学校吧!”
我摇头,现在就这么走了,似乎太不仁义了,道:“算了,我就是休息几天,老师也是能理解的。”
周叔叔道:“我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帮你请假吧!”
李桉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我一脸的深思,此刻却不能当着周叔叔的面说出来。我不明所以,就是请假而已,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我想不出来,反正遇到李桉阳这个人之后,脑子确实没以前好用了。
我道:“谢谢周叔叔。”
周叔叔出门打电话去了。
李桉阳依旧是那副表情,我真的是莫名其妙,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谁惹到你了?”
李桉阳问道:“你之前去北京是怎么去的?”
我震惊了,也装作若无其事,李桉阳不会是想到什么了吧!随意道:“坐火车去的!”
李桉阳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学生请假,可是大人请的,在北京的时候,程简之可是一个人。就因着这个缘故,李桉阳一度认为程简之成年了,直接道:“那个时候,你应该是没有假期的。”
果然是骗不了这个人了,我淡淡道:“我请假去的。”
李桉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重点是,你怎么请假的?”
怎么请假的,我请假的,总的来说就是逃课了,至于说的这么明白吗?我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旁边,当然是我的嘴唇旁边,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提示他不要再说了。那是一次很疯狂的举动,一个人去了北京,然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跟别人混了俩天的饭吃,太丢脸了,也就不要说了。
此后,李桉阳就抓着我这个小辫子了,时不时地用语言“攻击”我。其实,我也没必要害怕,不就是逃课了吗?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可我就是怕别人问,为什么去北京?是啊,为什么去北京?应该是脑子抽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