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我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能看到爸爸。这几次周六,他一直出现在家里,我都有点佩服他的忍耐力了。自高中之后,我回到家基本上就是只有我一个人了,现在回家看到爸爸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应该是我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了吧!大概是觉着我亲妈这件事,他老人家多少有点对不住吧!也是,突然被爆出来一个亲妈,而且立马就给死了,而我变现的又很平静,这应该再大人的眼里是有些不对经的吧!
说实话,我不怪爸爸,真的。甚至他现在把我当成透明人,我会更好受一些。从小就奢望得到的亲情,过了那个极度想要得到的时候,也就无所谓了。现在无论他对我再好,我都已经感觉不出来了,甚至是不想感觉出来了。
人与人之间相处,若是第一次觉着很亲近,以后稍加维持,也依旧感觉很亲近。如若不然,就会逐渐陌生起来。比如我和陈希。若是一开始就觉着合不来,那要花巨大的心思才能成为朋友,知己。可过了那个缝合的时间,就已经裂成碎片,缝补不起来了。就比如说爸爸这个人,爸爸一词在我这里就是一个名词,体会不出他该有的温暖,我似乎是失去爱他们的本能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程润之的妈妈没有必要爱我,因着我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甚至是羞耻。没有人愿意对那个令自己蒙羞的人好,我是能够理解的。可爸爸有过爱我的本能吗?我想不出答案,当然我也不会去问他,怪他,我向来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在这个家里,反而更能包容我的是程润之这个同龄人,要说嫉妒,幼时会有,后来就没有了。因着程润之在那个时间段是最能包容我的一个人了,我得感恩。
既然别人不喜欢你,那又何必强求呢?强求而来的东西随着时间的逝去终会变质的。你可以进入我的生活,我也会给你机会,离开我的生活。旁人嘴里的一句承诺并不能算些什么,多少当时的认真最后变成了一句年少轻狂呢?当一个人承受不住当初的承诺时,他就必得毁诺。陈希,我不怪他,他也是尽力了,他曾经对我真的很好,好到让我愿意相信着他,且相信了那么多年。
幼时,我在爷爷奶奶家长大,也能感觉出来那少许的爱意,可渐渐地被爷爷奶奶的话语刺激到了,什么不听话,白眼狼等等。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学会了当瞎子,当聋子,不看不听。渐渐地,也学会了隐藏,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自己的身份就已经够尴尬了,我更要学会做一个“好孩子”,学会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是谁会不争不抢。
后来和程润之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程润之的妈妈冷眼加上言语刺激,爸爸的默认加上当没看到,更是刺疼了我的心。小孩子是惯会比成年人更加懂得察言观色的,我自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即使当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身份尴尬的,但是也接受了。
后来,也就是年幼的程润之认不清事情的真实情况,会拿自己的好吃的,好玩的同我玩。当时我也不同他抢些什么,他也乐意同我玩。因此,后来就算程润之知道了我的身世,也只是选择忽视我,并没有对我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我也是能接受他的,毕竟,他也是不容易。我的出现对他妈妈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即使我也是无辜的,但是伤害终归是伤害了,程润之当时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爸爸抬头微微看着我,问道:“阿简,你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目无表情地道:“我放下书包,这就去吃饭了。”
爸爸道:“那……那好吧!”
我将书包放在房间里,立马向XX商场过去。果然,陈希依旧是干净的外表,依旧那么俊朗,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从这边看过去,陈希似乎在看手机。我将手机拿起来,一看时间2点43,没有迟到啊!约好的时间是三点。
我走过去,随即搬开凳子,自己坐下去了,就坐在陈希的正对面。
陈希看着这一系列动作,不由得愣了,自说自道:“从前,都是我给你搬凳子的。”
我看着陈希,还笑起来了,俨然像是一个好朋友一般,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道:“那估计是我以前太不懂事了,现在也该懂事了。”
陈希赶紧扯开话题,问道:“阿简,你要喝些什么?”
陈希也似乎不记得了,我在这一家只喝一种饮料,果然,有遗忘症的不止我一个人,我拿着菜单,点了一杯水还有一份套餐,然后将菜单递给他。我是真的来吃饭来了,当然是要点菜的。
陈希道:“你果然和以前一样,只爱喝这一种饮料。”
我愣了,既然知道的话为何要问我点什么饮料,道:“是啊,这种饮料的味道很好,我也已经习惯了。”
陈希也点了一份,然后将菜单递给服务生,转头看着我道:“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
我无奈道:“陈希,不会的。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会改变的。”
服务生拿来了吃的,俩份一模一样的,陈希竟然和我点的一模一样,我实在是意外极了,问道:“怎么,你今日也开始点了这个?”
陈希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一下子看的痴了,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陈希道:“突然想尝试一下你的口味。”
陈希以前也会吃我点的东西,最后都很是嫌弃,当然他点的更是中看不中用,高档之余似乎没什么优点,我也很是嫌弃。因此,我们俩,在吃的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共同点。
我拿起餐具直接吃起来了,我觉着美味,尤其是现在肚子饿了,更加美味。抬起头却看到陈希那难以言喻的脸,果然,不适合他的口味。我道:“陈希,要不你换一个吧!”
此刻陈希笑道:“换了又能怎么样,终究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
此话说的甚是有理,终究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我暂时也没有理他,先自顾自地吃完了饭。我们俩就静静地坐着,看着对方,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我先说:“陈希,你这次约去我来这里,是想知道什么事情?”
陈希突然拿出一个礼盒,上面的包装都很漂亮,我想定时很精致的礼物了。可我并没有受。陈希也不意外,道:“原本想着你高中毕业以后再说的,程简之,做我女朋友吧!”
我听到这句话,实在是意外,赶紧喝了一口果汁,道:“陈希,你该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说这些。”
陈希突然笑道:“那我应该什么时候说?初中的时候,我甚至都默认了你是我女朋友了。”
我垭口咂舌,顿了一会儿道:“那不是为了搪塞那个……那个女生的吗?”
陈希道:“如果我是当真的,你会接受吗?”
有些事情,在不同的时间说出来,做出来会有不同的结果,当时只要陈希说一句是认真的,我定然是答应的。可此刻,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隔阂,想和从前一样是不可能的了,我们以后会爆发出更多的问题。我心疼他,也心疼自己。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说出这样的话,该需要多大的勇气,甚至是丢掉了他该有的骄傲。而我,等着一个人认同我,等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不是之前呢?
我看着他,淡淡道:“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们都该认清事实。”
陈希笑了,道:“我们该认清什么事实?”
我突然肯定道:“认清,我们之间对彼此只能有伤害的事实。”
陈希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我看着手机,此刻4点半了,我淡淡道:“陈希,曾经我将你当成我的希望,你可知道?后来你渐渐疏远我了,我都不怪你。甚至你说拿钱为我付清学费的时候,我也没怪你。我只怪你,为何会听那个女人的话,为什么你会让她说出胡编乱造的话,这些你都不应该从她的嘴巴里听到。”
陈希更加静默了,是的,我责备,那个女人对我的伤害,不止一丁点,甚至是差点丢了我的命,她叫来的那些人是真的打算要我的命的。可陈希竟然还能听她胡编乱造的话语,这本身就是对我极致的伤害。当年的事情饶是我不说,但肯定是给我严重的伤害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当年,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与死神相遇的准备了。只是,最后,被命运之神眷顾了,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无论你信不信那个女人说的话,同她相处,甚至还相处得不错的模样,对我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陈希道:“阿简,我……我只是想帮一下她,她原本也是好好的一个女生,最后搞成了那个样子。她……也算是因为我才成为那样的,我只是想赎罪而已。”
我看着陈希这个样子,心酸不已,他不想事情变成后来的样子,我也不想,可我也没有罪。可陈希你这样做,潜意识里就让我背黑锅了。我淡淡道:“陈希,我希望你记住,当时她是起了杀了我的心思的。最后她除了身体上受伤之外,没有受到任何法律上的惩罚,我以为我对她的宽恕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没有那么圣母,不认为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情,也没有必要承担任何指责。”
陈希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清的东西。等了一会儿,才道:“或许我们想问题的方式不太一样。我只是……只是事后想做一点弥补。”
我看着他,用着不自知冷淡地语气道:“陈希,你想做弥补说你自己的选择而已,我尊重你,我也没资格怪你。可在一定程度上,你对她的仁慈就是对我的伤害。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明明是我无辜被牵连,差点丢了性命,为什么反而倒像是我走运了一样。说到底,也不过是我被牵扯到了你们中间去了。”说完我还自嘲地笑了笑。
陈希有些失望,为什么阿简总是将自己同她分开,话里话外都不再是我们了。陈希道:“我现在已经不和她联系了,我发誓,我不会再和她联系了。你能相信我吗?”
我反问道:“陈希,你相信过我吗?不,你不相信。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乔荷,叶逸成的事情了。”
陈希此刻是真地震惊到了,此刻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俩个人他不可否认,他是起了不好的心思,可阿简为什么会知道,他自己做的是相当隐蔽了。此刻,也只能是白着脸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陈希,我们走到今天,虽无可奈何却也是事实。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说完我就要起身离开。
陈希拉着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简,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我肯定道:“陈希,我们该往前看。”
陈希拉着我的手,都有些颤抖,我能感觉出来。曾经的天之骄子,我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他这样。我反而更能接受他说一些绝情的话,这样他依旧能选择他那高傲的自尊心。我都有些不敢看陈希的眼神了,我怕,我是真的怕在他面前我就忍不住了。可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对他再也没有那种不该有的小心思了,也不必隐隐藏藏的了。
我继续道:“陈希,我不后悔认识你,真的,我并不后悔认识你。只是,我们的人生轨道仿佛是相交的俩条直线,总从交点那里,越走越远了,我们回不去了。当然,我相信你依旧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只是,那里再也不可能有我了。”
陈希放开了我的手,只能放我走了。他自己也明白,俩个人之间有了很深的隔阂,且没办法缓解。因为,俩个人的价值观有出入。
陈希的希是希望的意思,可终究不能承载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