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我继续闷头写作业。我向来有这么一个习惯,作业能尽早写完就尽早写完,从不想拖到假期最后一天,这和许多人的做法不一致。
大概写了一个小时,又写了一张物理试卷,很是满意,又解决了一张。
正在这是,我听到了敲门声。门外的人喊道:“阿简,我可以进来吗?”
那是程润之的声音,我起身将房间的锁打开,站在门口,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他笑道:“阿简,你放假放几天?”
我回答道:“五天?”
他道:“五天?怎么会和我们一样多?我们出去玩呗!咱们都好久没有溜冰了。”
确实挺久的了,自从我和程润之瞬间冰冻之后,确实没一起出去玩过,应该三年多了。我道:“那还有谁,你还请了你的哪个女神?”
他潸然道:“你别乱说话啊,我女神就是你了。你去不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为了你的某一个女神,我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他笑笑,伸手要摸我的头发,我本能地后退。他的手还在空中,气氛是一阵的尴尬。他将手缩回,放到口袋里面,道:“那就二号说定了,我先走了。”
我点点头,道:“知道了。”
程润之走后,我顺势将门关上,然后打开手机玩一会儿。
手机的浏览器上有一句话,你最亲近的人是你的家人。这句话貌似没有道理,只是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小时候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从小就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长大的,而我,从小只有爷爷奶奶。我会慢慢地讨好爷爷奶奶,要是连他们都舍弃我了,我那时又该怎么办呢?我想到,帮爷爷奶奶做事情,比如打扫卫生了,还有捶背什么的,以着这样的方式希望爷爷奶奶不要抛弃我。那时候的我以为只要我做的足够好,他们还是会喜欢我的。我只是想说那时候的想法太单纯了,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不做什么也还是喜欢。单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绕是你做的再好,也是不喜欢的。
街坊邻居都说我是听话的孩子,好孩子。可也只有那些好孩子成为真正的好孩子时,他们懂得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呢!
爷爷奶奶自是更喜欢程润之一些,毕竟是孙子,只是有着一副疼爱孙女的模样。比如:家里吃年夜饭的时候,爷爷奶奶总是给程润之的红包要厚一些;吃饭的时候,也总是会喊程润之吃饭;买东西的时候,也是先问程润之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我也什么都不说、不争,我只是装着不知罢了。
再后来,我发现无论怎么讨好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终会觉着疼爱我就是浪费的时候,我也就慢慢疏离他们了。长大了以后,他们还会问,我怎么跟他们不亲了。他们自己也装着没瞧见,程润之也对他们不亲,可是,没关系,他们疼爱程润之的心是与日俱增。他们还会跟外人说:“就当养了白眼狼了。”这句话,不用深想,就知道是指我了。
爱的人永远是无罪的,不爱的人永远是有罪的。
我读书的时候,开始同程润之他们一起住。程润之闯祸,可都能避险为夷,慢慢地也就发现了这个规律。我慢慢地跟着他一起玩,他突然有了小伙伴陪他玩,也是很高兴的。毕竟,我不会抢他任何的东西,这同他的同学相比,似乎更靠谱。
最终,他也是带着我玩了,我们做的是同样的事情,或者说程润之做了,而我没做,但往往我得到的惩罚多一些。比如打扫卫生什么的。
那个时候,我突然同他们住在一起,程润之的妈妈想必是有恨的吧!我理解,可也仅仅是理解,我并不赞同这样虚伪,毕竟最受伤害的是我。我承认我并不无辜,可是上天并没有给我这种机会,选择避免所有人都尴尬的机会。
若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不来这世上走一遭。可是我已经来了,总不能让我自杀而亡吧!
要说程润之三年前为什么会与我冰封起来,我想,也仅仅是猜想,他估计知道了我不是他的亲妹妹!
可是,现在,他这种讨好的行为也不知道是为了哪般?我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了。凭什么,凭什么每一个人都觉着我欠了他们一样。我自己什么也没得到,除了一世的孤寂。
有时候,我会钻牛角尖,大部分的时候我选择释怀,慢慢地自愈。有些问题不是你问了就会有答案的,还有的问题的答案会让人觉着更加痛苦。比如此刻,我实在是不解,为何程润之邀请我出去玩?要是陈希的话,我还可以理解,我们的感情在出现裂痕之前,一直是挺好的。
我洗洗之后,躺在床上。要是能早一点高考就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选择一个最远的地方,远离这些让我头疼的地方。
在梦里,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异常会看脸色的小时候。我常常在学校破坏公务,乱扔垃圾,还专门找别人看得到的地方,特地得到惩罚,光明正大地留在学校。没有人知道缘由,他们只会以为我娇蛮而已,也不曾想用心的观察一下我是否真的是那样。
在我坚持了一年以后,遇到了陈希,他问我为什么每天故意惹些麻烦,就是为了扫地的?
连当时都没说过话的陈希都知道了我的小动作,可你们却不知。我不知道失望是什么,可我更不知希望是什么。
自从陈希带我每天在学校图书馆呆着,那每天的一个小时就是我的希望。在那一个小时里,我不需要想什么,静静地看书就好。陈希也很满足,终于找到一个能陪他看书的小朋友。
有一次,他妈妈来的早了一些,进图书馆发现我们俩人一起看书,并且都低着头,笑着问道:“陈希,这是你同学吗?看着个子,有些不像。”
陈希道:“恩,她是三年级的,叫程简之。”
她看过来,道:“程简之同学好,我是陈希的妈妈。”
我抬起头,陈希的妈妈长的挺和善的,尤其是一双笑眼,看着很舒服。我怯生生地喊道:“阿姨好。”
她看着我,倒是看了什么物品一样,貌似打量了我好几下。道:“这小姑娘长的真是可爱,这眼睛长的跟葡萄一样。”
这是在夸奖我吗?我想是的,我笑嘻嘻道:“谢谢阿姨。”
她问道:“程简之小朋友也是在等妈妈来接吗?”
当时年龄小,不懂得掩藏,立马变了脸,道:“阿姨,我该回家了。”说完便立马跑了。
后来陈希还是邀请我去图书馆看书,我拗不过他,同意了。之后的几年,也没见他妈妈早到了,说来也真是奇怪。再后来,即使初中一个学校,也毕竟课业多了,没这么多的时间看书了,也就没了在图书馆清净的日子了。
初中的时候,陈希送给我一些茉莉花,它小小的,颜色很漂亮,味道也很好闻。为了能将它长时间保存,我将它风干,然后放进玻璃罐子里头。
也就是那次,我喜欢上了茉莉花。陈希送给我的时候,就说:“我前一段时间忙着比赛去了,这生日也就错过了。今日,这茉莉花开的甚好,我摘下来送给你。”
我伸手去接,道:“反正你也给我说过生日快乐了,不亏了。”
陈希只是伸手摸摸我的头,我当时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我是把他当成最重要的朋友的,隐藏着不知的情感。
再后来,我们争吵的时候,他说出一句:“你知道程润之为什么疏离你了吗?”
我震惊了,程润之知道了,我想是的。
可为什么陈希这样说,他也是知道的不是吗?看样子,不止我一个人装着累。
他似乎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立马道:“我在问你呢?你知不知道?”
我突然笑了,只是语气很冷漠,道:“我不知道,那又如何呢?我知道了,那又能如何呢?”
显而易见地不欢而散。
再后来,我和陈希绝交的那次,他义正言辞地让我收起可怜的自尊心。我心想,凭什么,我除了那一点儿自尊心,还能剩些什么呢?他一直生活在光亮里,自是不知那残存的自尊心意味着什么。这世上,本就没有所谓地感同身受而已。
当我清晰地说出绝交这个词的时候,他一脸错愕,震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这个自小就是人中龙凤的人哪受过这个,骄傲道:“那好,就此绝交,以后见到也不要说认识。”
我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我想,我再不走,我会哭出来的。毕竟,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不嫌弃我的那个人,或许意味着更多一些,我失去了在我那段岁月里的光。
再后来,即使我和陈希身处一个小区,也竟然真的再没遇到过。
我惊醒了,黑夜环抱着我,可我也不觉着害怕。当一个人习惯孤独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毕竟,习惯一词便包括了所有。
我再次缓缓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