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儿!”
江玄强拖着已经耗尽圣气的躯体将重伤倒地的长孙簌抱住,看到她全身上下的伤口,特别是左小腿,已经比右腿浮肿了一倍!剧烈的疼痛令长孙簌秀气的眉头紧紧锁起,看着令人惋惜。
江玄眼眸不禁湿润,心里深深地自责。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还冲着她发脾气?回想起刚才的事,江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江玄,你快走,那头异兽深不可测,咳咳,你刚才一剑若让它缓过来,你必死无疑。”怀中长孙簌无力的声音传出,脚裸处的疼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知道体内蛰伏的风烙毒随着脚裸的骨折开始往全身扩散,要不了多久就会危及心脉。
“别说话了,刚才是我的错,我们先离开,虽然我不知道你脚裸究竟怎么回事,但我娘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江玄咬了咬牙,直接将长孙簌横抱起来,抬腿往山下跑去。由于圣气的枯竭,离阳凤也没了圣气支撑回到了圣临迹,眼下只有靠步行下山。
圣临迹已经在吸收空气中的元素之力,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圣气,但这也需要时间。
“刚才我不想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操劳。”长孙簌两手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尖锐的指甲掐进肉里,流出殷红鲜血。由此可见长孙簌此刻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我的脚裸在几年前中了一种名叫风烙毒的剧毒,每一年的今天都会发作。”
“风烙毒?风烙毒!”江玄起初还不太明白,旋即就想起了古籍上记载的风烙毒,那是一种蛰伏期极长且绝对致命的剧毒,最让江玄绝望的是七行大陆史上从未有人解开过风烙毒!
“眼下风烙毒已经扩散到全身各个关节穴位。很快就要危及心脉。我现在也可以说是个将死之人了。”然而长孙簌却挂着淡然的微笑,尽管剧痛难忍,江玄肯向她认错令长孙簌感到满足。她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又或者说受够了风烙毒的折磨想要解脱。
“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被你藏在心里很好受是吗?”听到长孙簌的话,焦急之下的江玄又升起愤怒之意,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江玄猝不及防。长孙簌想着江玄知道了过后会怎么操心,却没想过江玄会如何面对横生的变故。
“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吗?不得不说,被你抱着,真的很舒服。”长孙簌露出一抹笑容,这个笑容苍白的如同万载寒冰中的冰晶。声音也多出几分哽咽,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外来因素。
“你还好意思笑!长孙簌,我告诉你,有我在你怎么都死不了!就算你想死,我都可以把你救活,给我振作起来,风烙毒又如何?就算历史上没人能解,那我就让这种毒可解!”江玄蕴含愠怒的声音传进长孙簌耳中令后者心里一阵温暖,这家伙到头来还是会关心人的。
突然,江玄脸色一变,体内正在恢复的圣气瞬间变得虚浮起来,力量匮乏了不少,但江玄还是咬着牙用尽全力朝山下跑去。空气中的元素之力浩浩荡荡地朝一个方向涌去,不用说都知道,那是那头异兽!
秋潢峰很高,江玄爬上来用了将近一下午时间。而现在下山虽然加快了速度,但没有个一两小时,绝对抵达不了山脚。
“江玄,你放我下来吧,你一个人,逃出去的希望更大。”长孙簌同样察觉了空气中的异样,脸色变了变,美眸中涌现出一阵决然,轻轻拉着江玄的衣领说道。
“别说傻话,我就算把衣服丢了也不会把你丢了。”江玄没有理会长孙簌的用意,再然后,一股不容抵抗的冲击力从江玄背后袭来,江玄的身体带着长孙簌狼狈地朝前面翻滚而去。
在黑暗的树林之中,一对骇人的红色光芒凭空出现,狰狞的长相令人不寒而栗。男子脸色很不好看,它居然受伤了,而且还是在江玄这个初入云境的小辈手中受的伤!他的胸口,双臂都有着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被圣耀砍出来的。
“蝼蚁的垂死挣扎倒不能怀有小觑,这两个蝼蚁该死!”
“嘭!”
江玄背部重重着地,后背传来的痛苦令他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肩上,被一根细长尖锐的树枝贯穿,每动一下,就会传来揪心的疼痛。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死死抱着长孙簌不肯放手。
“两个蝼蚁,谁让你们非要闯进秋潢峰?要恨,就去恨你们这一身血脉吧。”男子手持长矛一步步靠近,长矛尖锐的矛尖在黑暗中反射出粼粼光泽:
“本尊乃是上古四大凶兽诸怀,记住本尊的名字。能伤到本尊的人,你是第三个,这一点你足以自傲。”
“诸怀?”江玄和长孙簌皆是脑中一片空白,这听都没听说过,什么玩意儿?但不得不肯定,诸怀的实力非常强大。
“想要我们死,只怕你做不到!”江玄牙齿一咬,猛的拔出肩上的树枝,带起一串鲜血,抱着长孙簌突然便另一个方向跑去,不是下山的方向,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是一处悬崖。
如果不有所作为,就真的会死在诸怀手下,若是赌一把,还有可能活下来。
“想跳崖?”诸怀立刻就察觉出了江玄的意图,旋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个地方距离山顶本就相差不多,对圣气耗尽且身受重伤的两个人来说,同样必死无疑:
“虽然我知道你们必死,但我又有点不放心,那就在你们必死之前让你们先死一次!”
“跳下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簌儿,你怕吗?”江玄用尽全力抱着长孙簌跑向悬崖,一边问道。
“现在还说什么怕不怕的?此生我遇到了你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施舍。如果最后我们双双陨落,有你在,我不会怕。”长孙簌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将一切看透,身体上的疼痛此刻已经不重要了,被江玄抱着,长孙簌只感觉温暖。没办法,谁让她喜欢上了他呢?
“如果我们这次没死,那你就答应我,从今往后,你无论有多么困难的事,都要告诉我。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会抓住那千分之一,哪怕没有机会,那我就为你创造机会!”江玄搂紧长孙簌,与之四目相对,后者看到的,是江玄眼中的执着与坚定。
月色下,长孙簌眼眶开始红肿,鼻尖发酸,然后重重地点头,张开双臂和江玄紧紧相拥,这是她第一次对江玄彻底放开。都说患难见真情,江玄本可以在一开始救独自逃命。当时他圣气充足,虽说战胜不了诸怀,但保命却没有问题。可江玄选择了一战,放弃了最后的机会,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这种时候却是如此伟大。
江玄这时止住脚步,两人已经来到悬崖边缘,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两人对视一眼,而后江玄望向后方地诸怀,诸怀长矛已经汇聚了大量圣气,它断绝了后路,要么跳崖,要么死在它的长矛下。
“你叫诸怀?我记住了,若今日过后我们还活着,日后我还会回来复仇!”江玄冷声道,他没有过多的表示,那样没意义。说罢,拥着长孙簌,迎着悬崖下上升的罡风气流,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
“但那前提是你要活着。”诸怀却做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长矛上的圣气顷刻间化作一道光束洞穿江玄的胸膛,而后冲势不减,下一瞬也洞穿了长孙簌的胸膛,两人同时喷出鲜血,而后身体失力地往下坠,他们脑中的最后印象,是彼此的最后一眼……
“吁--”
这时候,李帛铭已经骑马来到秋潢峰山脚。看到登顶消散的璀璨光芒,他的心里隐隐有不祥预感,空气中突然传来血腥味,令李帛铭剑眉皱紧,他有点不敢想象,白天还在他面前呈现无敌之姿的圣子,现在会在这里遭遇不测。那可是圣境圣修士啊,放眼七行大陆,只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如果江玄真的在这里出了事,那他进入又有什么意义?送死?可如果就这么不去,李帛铭又觉得自己内心很过意不去。
“罢了,就当我舍命陪君子,虽然你不是什么君子!”李帛铭咬了咬牙,抬腿下马,将马鞍前的长剑取下插到腰间,而后便秋潢峰内跑去。
越是深入,血腥气味就越浓郁,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一共有三种不同的血味。
李帛铭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前行,他的身形显得很轻巧,这与他的特殊体质有关。闻着空气中逐渐浓郁的血腥味,李帛铭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莫非圣子圣女真的遭遇了不测?是什么人能讲他们伤成这样?想到这里,李帛铭不由得脊背一寒,就连圣境都对付不了,自己一个灵境来凑什么热闹,这不送死吗?
突然,李帛铭意识一颤,身形一闪,轻巧地几个攀跃,瞬间登上一颗粗壮的树木。李帛铭将身体隐藏在树荫之中,屏息凝神。
在黑暗的尽头,悄然走出一道壮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