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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波波是谁?(4)

就在这时,那个已经快没电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波波的叔叔来的电话。电话中,叔叔说他们在别墅旁的湖面上开游艇,湖面的雾气很大,船在湖面上绕来绕去的开不出来,船上的卫星定位系统工作正常,怀疑是动力系统出现了故障,问波波能否开另外的快艇出来接应一下。

波波的住处离别墅有近30公里的路程,而且当天晚饭波波喝了一些酒,不具备驾车前往的条件。波波就如实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后,建议最好能够请到其他游艇俱乐部或者当地的海事部门救援是最好的选择。

波波马上先联系了一处有来往的游艇俱乐部的主管,一听说要在夜里并且大雾的情况下出航,就断然拒绝了,原因是首先他们的船没有夜航系统,没有卫星导航系统,不具备夜航能力,并且说:“就算具备了夜航的功能,在浓雾中船只也是根本无法辨别方向航行的。”

波波马上又联系了当地海事部门,得到的答复一样,由于夜晚加上大雾,无法确定需救援船只位置及自身船的位置,不具备任何前往救援的条件,被拒绝了。

经过这番联系和交涉,时间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了。这时叔叔又来电话询问联系的结果,并告诉波波说,船上还有一位朋友,因船上没有准备任何食物和饮用水,已经连续近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出现了低血糖的现象,让波波尽可能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哪怕能送去些食物也行。

波波听到这里,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波波想到,要想在夜晚和大雾中的湖面上找到他们,先决条件就是先要确定他们船的位置,这是最关键的条件。波波马上让叔叔查一下船上的卫星定位系统所指示的经纬度数据。幸运的是,卫星定位系统工作正常,很快,波波就拿到了经纬度的数据。

可是拿到这些数据后,接着问题也来了。叔叔所在的湖面有十几个杭州西湖的大小,在白天也几乎是一望无际,更何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又加上浓雾,在这样恶劣的气象条件下,找到他们真像大海捞针。因此,如何能够将拿到的经纬度数据和地图结合,把需救援的船只所在位置标定出来就是找到他们的关键中的关键条件。

波波首先想到了,使用汽车导航仪。波波记得三年前买的汽车导航仪中有个经纬度定位导航的功能,可是从来没有用过。如果把刚拿到的经纬度数据输入汽车导航仪不就可以得出船只的具体位置了么?想到这,波波不由得一阵兴奋。马上找来导航仪试试,可是找遍所有功能也没有发现以前的经纬度导航功能。不死心的波波马上拨通了导航仪公司的服务电话。得到的回答是,此功能涉及国家安全问题已经在导航仪地图升级的过程中自动删除了。这一回答,无疑是一盆凉水浇到了头上一样,把刚刚有的希望给浇灭了。

这可如何是好?波波想到:“只有经纬度数据没有用呀,不与地图相结合,这就是一堆死数据而已,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呀。如果海事部门拿到了经纬度数据不知道有没有用?”

波波便第二次打电话到海事部门。得到的结果是当地海事的船只没有配备卫星导航系统,数据没有用处。即使配备有导航系统的话,在如此大雾的情况下也不具备出航的条件。通过第二次与海事的通话,波波寄希望于海事的救援希望也落空了。

可是波波还是没有最后放弃,还在开动脑筋想着如何将经纬度数据与地图能够结合起来。这时,灵光一闪,波波想起来了自己常常在电脑上玩的谷歌地球的软件来。这个软件是波波比较喜欢的,没事的时候,波波就喜欢在这个虚拟的地球上遨游世界各地,并把自己关注的地方标注起来。喜欢这个软件也可能与波波小时候喜欢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观察蓝天一样,通过这个软件就好像可以从太空中观察自己居住的地球一样是那么的令波波着迷。

想到这,波波又兴奋起来,马上打开谷歌地球的软件。由于平时用不到经纬度这项功能,波波还着实花了点时间,才发现在画面的最下面一处不起眼的栏框里实时的显示着经纬度的数据。兴奋地波波马上对应着拿到的船只经纬度的数据,很快的就在谷歌地球上定出了被困游艇的所在方位。在地图上看,被困游艇在别墅以北湖面的正北方向,直线离别墅大概有几公里的样子。波波马上把标注有被困游艇位置的谷歌地球画面打印出来。

被困游艇位置确定后,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救援船只如何能够在深夜和浓雾这样双重不具备航行条件的天气中准确的找到被困游艇,而自己不迷失方向。

波波又重新的想到了汽车导航仪。如果把汽车导航仪带上的话,在夜色和浓雾中,起码可以分清东南西北,自己不至于迷失方向。由于导航仪已经取消了经纬度定位的功能,难点就是如何将打印出来的谷歌地球上的被困游艇位置相应的在导航仪地图中显示出来。隐隐约约的波波感觉到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办法在导航仪中将被困游艇的位置标出来。

虽然,一丝不差的把游艇位置在导航仪中显示出来可能不现实,但大概的位置可以通过谷歌地图和导航仪地图的比对是可以标出来的。想到这,波波认为可以开始行动去试试了。由于喝了酒,自己不能驾车,便叫叔叔的司机小李过来接。波波望了望窗外,随着夜色的加深,外面的大雾也更浓了。原本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在这种气象条件下可能需要一倍以上的时间。在等待小李的期间,波波开始了前期的准备工作。首先是给手机和导航仪充电。这可是波波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呀,有了这两个东西就可实时的与待救船只保持联系,并通过汽车导航仪实时确定自己的方位不至于迷失方向。想到了“千里眼和顺风耳”,波波又想起了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来。现在波波就感觉自己就像孙悟空一样,第一次拿着这两样法宝要大显神通一样,紧张中透漏着兴奋。

司机小李接到波波时,已经深夜十点多了。穿戴整齐的波波,再次的确认了需要带的物件后出发了。车开起来后,波波才发现外面的雾气比想象的还要大,车灯光打出去后被雾气反射回来,基本上是什么也看不见,这样摸索着前进,夜里十一点才来到了别墅的码头边。在车上这段时间,通过比对打印的谷歌地图,波波相应的在导航仪中标出了船只的大概位置。虽然在导航仪中标注的位置是大概的,波波想到浓雾中虽然看不见船,可是只要找到船的大概位置,通过鸣笛或者人的喊声还是有可能发现待救援船只的,毕竟浓雾只能迷住人们的眼睛,却无法挡住声音的穿透力。这也增加了波波救援成功的信心。

到了码头,问题又来了。波波准备开出去救援的快艇发动不起来,可能是由于这几天湿度太大的原因吧,电瓶接触不好。没办法,波波只好与司机小李兵分两路,小李负责检修船只,波波去超市买些饮料和食物带上。经过近一个半小时的努力,司机小李终于把快艇发动起来。

为了安全起见,波波又准备了以下事项:

由于不知道快艇中有多少油料,为了保险起见,波波吩咐司机小李去附近加油站买桶汽油备用;

带上买来的食物和水;

带上足够的救生衣;

带上旁边木划船的双桨。以防万一快艇在湖面发生熄火的最坏情况时使用。由于快艇没有锚可以固定,失去动力的快艇会随波逐流,大雾中如果进入货运航道会很危险。因此,带上双桨,在最坏情况发生时可以人力脱离险境。

在以上能想到的都准备停当了后,波波和小李穿上了救生衣向湖面出发了。

当船开出几十米后,周围的景物和灯光便消失在浓雾和夜色中了。湖面上没有一丝的风,湖水也死一般的宁静,只剩下快艇发动机发出的隆隆声响。那感觉就像突然间离开了喧嚣的世界,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般的,平日我们不可或缺、赖以生存、辨别方向的双眼瞬间便失去了视物的功能、完全派不上了用场,在浓雾和夜色里竟然显得很多余。明明睁着双眼却无法分辨方向的感觉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

虽然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但波波带来的导航仪这时发挥了奇效,波波通过它知道了自己的大概方位,调整好方向后,波波适当的提高了船速。适当的提高并保持适当的船速后来也被证明是完全正确的,也是成功救援的关键。

波波以前曾经手持导航仪在城市的街头步行使用过导航仪,结果发现在步行的情况下,导航仪无法发挥导航的效果。原因就是,步行的速度太慢,导航仪无法准确判断步行者的前进方向。速度太慢时导航仪只具备定位的功能,无法实现引导前进的导航功能。导航仪的这种特性在波波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有了这个经验,波波知道快艇要适当保持一定航速才能保证航线不会偏离的道理后,便果断的在夜色浓雾中提高了航速。通过导航仪发现离设定的目标(被困游艇)越来越近时,便慢慢放下速度以防撞到被困的游艇。同时电话联系被困游艇将游艇上所有灯光全部打开。

几公里的直线距离在白天可以说转眼就到了,可这却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和浓雾中的航行,波波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漫长。这漫长是那么的令人无助和恐惧,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般。开过一段时间后,虽有导航仪的指示,波波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方向感,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导航仪的指示是否准确,这种对自己怀疑的感觉是那样的可怕。由于四周的黑暗和浓雾对光的反射,小小导航仪发出的微弱背光,在这种气象条件下也显得格外的刺眼,更加影响了视力,波波便将导航仪正面朝下扣起来,以便使瞳孔放大能够捕捉到更多的光线,同时大幅放慢快艇的速度以防碰撞到被困游艇。导航仪指示离目标越来越近,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就这样,仿佛被蒙起了双眼的波波只能听从冥冥之中神的安排跟随感觉慢慢前行。一瞬间,波波意识到所有的外力和刻意的准备在大自然面前都是多余的,都是无力的,从小至今积累的所有生活经验此刻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天天使用的眼睛、耳朵和嘴巴也突然失去了功能。

深夜迷雾中的湖面上,小船像是划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不知路在何方,前途充满未知。可波波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相反的那一刻起波波竟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那是一种与世隔绝的、毫无任何世间杂音的安宁,是一种令人舒坦的感受。波波没想到,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嘴巴也不说话的状态竟然如此的有魔力,可以让人放下无谓的努力和挣扎,变得安静自然。没有了外界对眼睛和耳朵的刺激后,迷雾中波波隐约地感到了心底另一股力量渐渐升起,竟然让自己在迷雾中变得安静和越发的自信。既然肉体分辨方向的功能已经失去作用、以往的社会和生活经验也毫无用处,剩下来波波能做的就只有静心的听从内心的安排和引导。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同来的一直没有声响的小李突然惊喜地叫道:“在那!”顺着小李手指的方向,波波隐约的看到了或隐或现的被困游艇黄色雾灯所发出的光线。

被困游艇就这样神奇般的被发现了。时间已经是近凌晨两点钟了。被困游艇的人还不敢相信被波波找到是事实,以为是在梦中一样。同时也担心着回去是否能够找到路。波波自信地说:“能找到你们是最难的,和来时相比回去就容易的多了。”

就这样,当波波接到被困游艇人员后,回程很是顺利,当人们看到了远处岸线若隐若现的灯火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拍起了手。

事后,波波受到前所未有的表扬。经过这件事,波波更加烦恼了,因为波波陷入了“关于自己”的思考当中。

经过上次湖面救援事件后,波波受到了包括叔叔在内周围所有人的重新认识,大家给予了波波很高的评价。波波呢也确实为此高兴过一阵子。可慢慢的就又开始烦恼起来。烦恼的原因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专业的、职业的,比如游艇俱乐部的人和海事的人们认为危险和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一个在社会上没有任何身份的人,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没用”的人却成功了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波波的头脑中。

渐渐地,波波理出了头绪,首先应该归功于自己对所有事物充满好奇的童心,正是因为有好奇心,才会不断地去尝试他们,去了解他们。慢慢的也就学会了开游艇并考取了游艇执照,也学会了并且熟练地使用谷歌地球的软件并记住了里面有经纬度的功能,也学会了使用导航仪并在使用中总结了步行或者速度慢时无法导航的特点,并且知道虽然是大概定了被困船只的位置,如果能够想办法到达待救援船只附近,即使没有光线眼睛看不到,但知道声音不受大雾的影响也有可能通过声音来最后判断船只的位置等等知识。在关键时刻将所有的信息整合联系起来后,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就变得有可能了。这就是成功的原因。说得直白点,就是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不是”的不受社会中条框限制的波波成功的施救了被困的人员。通过这件事,波波也重新认识了这个在社会上没身份的自己,知道了“没用”的价值。

可是,接着问题和烦恼又出现了。波波在反省自己的同时想到,那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自己内心不想在社会中工作成为一个社会上所说的有用的人呢?自己到底是有用还是无用呢?人活着是有用好还是无用好?人怎样活着才是有用呢?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就是像大多数人那样找份工作忙碌一生才有意义么?难道追求世人所说的名利、享受荣华富贵就是人生的最终目的么?

对于这些烦恼,波波感觉答案好像就在身边,就在身边的人的话语中,就在社会的普遍认识中、就在所看到的繁华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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