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本案可能你存在一个还没有发现的嫌疑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我倒是觉得不要太在意这件事,也许它只是一条无关的线索,死者外出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某个女人的头发,带回了房间,我觉得很正常嘛,就比如楼下便利店里的那名店员。”
“那个女孩染成了棕色卷发,有明显的不同呀。”
切司忽然笑了起来:“自从DNA检测技术于1987年首次在美国法庭中发挥作用以来,到现在也只不过发展了短短四十年的时间。任何技术都有可能会出错,需要更长久的时间进行检验,但是现在绝大部分民众都对DNA检测盲目地相信着。
“我举个例子,在一起真实案件里,在好几名被害人的身上都被提取到同一个人的DNA,于是被判定为连环杀人案,警方苦苦寻找多年始终没有线索,最后才发现他们提取物证使用的棉签有被污染的可能性,沾染上了生产棉签的工人的DNA。所以他们追踪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连环杀手,警方的调查进展也因此停滞了许多年。想想这难道不可怕吗?凶手只需要偷偷调换警察手里的棉签,就可以误导他们的判断。”
切司说到这里,从手机里调出某个新闻网页展示给他们看:法医一名科学家于今年在美国法医学会年会上报告说,在握手实验中,A和B握手之后,如果B又抓过一把刀的刀柄,那A的DNA就有可能被转移到刀柄上——从未接触过刀的A有大约7%的几率成为手柄上检出DNA的主要来源。仅仅握手10秒钟,也许可以将一个人的DNA转移到其从未接触过的物体上。
墨灵把手机直接丢在床上:“你这些又是哪里找到的歪理啊,与本案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切司连忙把手机拿了回来:“我只是想说,找到的线索不一定都有作用,那根头发也许是房东留下的,也有可能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都有可能嘛,不要限制了推理的方向。”
林志晨:“可是我们又找不到这该死的头发到哪里去了。”
墨灵:“难道凶器就是头发?我们不是还没有找到头发嘛,凶器是细绳之类的东西。如果凶手在与杨心美私会的过程中,因为某个理由与其发生口角,起了杀心想勒死她的话,手边又没有合适的凶器,于是就用她的头发勒死了她。通常要用绳子勒死长头发的人,头发多半会碍事,脖子后面的缢沟应该会浅一些,但是杨心美尸体的脖子周围却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缢沟,如果头发本身就是凶器,脖子后面当然会留下清晰的痕迹了。”
“那么凶手把头发剪下来带走又是什么原因呢?”
“一定是头发上沾到了能暴露凶手身份的东西,比如在用头发勒住死者脖子的时候,发丝陷入了掌心中,导致手心渗出的血沾到了头发上,凶手怕留下的这个线索被警方发现,所以才把头发剪掉的。接下来只剩下查出谁是凶手这个步骤了,检查一下他们三个人的手指,哪个人受过伤就是凶手了。”
然而切司却慢悠悠地说:“你刚刚做的这番推理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细究起来却没有逻辑唯一性,我猜警方可能查不出谁的手指上有伤。”
果然几分钟后警员的汇报递了回来,没有发现哪个嫌疑人的手指头上有伤,三个人的手都完好无损呢,这样以血迹沾到头发上才剪掉带走的论点就站不住脚了。
墨灵:“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把你的想法好好说说吧。”
切司打了个响指,“其实我也并不确定,只是感觉你的这个推理的逻辑链条并不完善。首先凶手如果因为争执想杀死杨心美有很多种办法,比如掐死、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用剪刀刺都是好办法,如果是男性还可以用裤腰带,不一定非要使用死者的头发的。而且就算真的使用了头发作为凶器,也不一定会让手受伤出血。在死者的衣物上没有提取到凶手的指纹,如果衣服是被凶手给脱下来的,那他很可能是戴着手套作案的,头发丝确实很坚韧,但是许多头发聚在一起反而会增大受力面积不容易勒出血。假如死者的头发上没有沾到凶手的血液,他又为什么要把头发剪下带走呢?即使警方得知凶器就是头发,也对指证凶手的身份没有任何帮助。”
墨灵:“可是这样一来,凶手究竟是为什么要把头发剪下带走的啊,既然你一直反驳我,那你倒是拿出个合理的解释来啊。”
在墨灵的追问下,切司一直语塞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情况究竟该如何解答,于是只好愁闷地抓抓头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肯定不是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理由,尸体的头发被剪短很可能会指向凶手的身份。
“你也来一起想嘛,今天可是你的主场呀,怎么可以又把难题丢给我。”切司郁闷地在现场转来转去。
“我正在努力想嘛,你看我都急得掉头发了。”墨灵从头上抓下两根头发,在手指间转了起来。
“回去好好抹点护发素吧,不然等你秃了就嫁不出去了,不过好消息是你能变强。”切司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要秃还是你自己秃去吧,我可是看到你的枕头边上掉了一堆头发哦,最近没少熬夜刷游戏副本吧。”
“咳咳,我只是肝了一点解谜游戏,问题不大。对了,现场一直有件事让我非常在意。”
“就是这个,”切司走到那瓶可乐的面前,目光紧紧盯着它,“杨心美干嘛那么晚去超市,只为了买一瓶可乐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万一她也是肥宅快乐一族呢?你还不许别人喝可乐啊。”
“不是,就算要真的要买可乐的话,也会配上两袋薯片才标准吧,而且女生多喝可乐还会发胖,她竟然一下子就喝掉了一半的量,换做我的话最快也得两天才能解决掉一瓶。而且我在下方的地板上发现了一点点可乐渍,这瓶可乐应该有被碰洒过一点,虽然有被擦过的迹象,可还是有一点残留。”
“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奇怪,也许她的目的不是在于购买可乐呢?只是为了被拍到,给店员留下印象,然后再去做什么事情。”
“你还是没有放弃杨心美想假扮成男人的推理呀,可是道理不是可以互通的。”切司始终观察着这瓶可乐。
“就算你再怎么盯着它看,也不可能找出答案的,难道你是想用视线的温度把它加热?”墨灵觉得切司已经被这瓶可乐勾去魂魄了。
“那可不一定,我好像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这可一点也不好玩。”墨灵不相信只是盯着瓶可乐就能把案件给破了。
“我可是很认真的呀,你看看我的眼睛,没有感受到一丝真诚吗?”切司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一点也看不出。”墨灵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去。
“好啦,我就给你们说说我的推理吧。”切司又把林志晨叫了过来,“林警官,我还想确认一下,这间公寓除了正门没有其他出口了吧。”
林志晨听后点了点头:“只有正门可以出入,没有设置后门,而且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事故,整个公寓内的窗户都被设计成只能向外打开三十度,现在许多宾馆都是这样的设计,成年人根本就钻不过去,小偷也没办法从窗户潜入进来。”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在我彻底揭开谜题之前,给你们一个提示。就是那张照片。”切司看着墨灵苦恼的神情卖起了关子,“推敲真相时的思考,就好像拉一把精致的小提琴,琴弓的一推一拉,都会得到呼应。把自己的固有观念投射进某种事件里,并让它在哪里逗留一会儿,听到自己理性的见解产生了伴有激情的音乐回想;把自己的情感像流体或香气那样灌注进另一种气质,这些就是谬误的开端。”
“也正因如此同一件事物才可在不同前提之下发生巨变,你把它塑造成什么都行。”墨灵自然而然接上话,“于是事物的形状和风格一定程度上变得合乎道理,获得了某种象征意义,仿佛他们本身成为了另一种东西的载体,即从实体变成了影子。”
林警官听到这里,深知自己的智商已经跟不上这两个脱线的人,叹了口气,走下了门廊。
“没错,因此当真相被转述或记录的时候,就不再是真相了。”切司从口袋中拿出照片,在手上把玩,“就像照片中的人已经过世对我们欣赏照片造成的影响一样,知识与观念无时无刻在影响着我们的推断。”
墨灵低头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十分爽快地承认自己这次甘拜下风“我还是不明白,即使被指出了错误,我的固有思维并不会放过我,引领到正确的方向。但我对真相更加好奇了。”
“好吧,那只能由我来揭开尸体短发之谜的真相了。”切司叫来林警官,开始解密。
挑战读者:故事到这里,所有线索以及提示已经全部给出。请读者大胆跳出思维的牢笼,推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