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章启陵已经记不得了,曾经他是一个感情失败者,被数个女朋友无情的抛弃。
他一度痛苦不已,痛骂她们不念旧情,到酒吧买醉消愁。
他渐渐开始明白并没有多少爱情是可靠的,也没有什么永恒。
他下决心要拼命塑造自己的形象,哪怕从此做个渣男也无所谓,即使是渣男也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
如今的他外表阳光,待人彬彬有礼,谦逊友善,一身白大褂引得多少女人为他牵肠挂肚。
年轻时被女人视为垃圾,年过三十才真正的找回属于他的魅力,女大学生又如何,不还是被他压在了身下吗?
他或许有某一刻意识到了自己心态上的转变,但他不在乎,现在的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在东北大学为学生做体检的时候,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年轻貌美的夏雪身上,她身上的光芒如此耀眼,却又单纯得像张白纸。
此时的章启陵决定要将这张白纸染上他的墨色。
医生是最容易接触到他人身体的,他利用许多机会拉进两人的关系,最终在校医务室他得偿所愿,尝到了甜头。
而夏雪的心也渐渐倾慕于他,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哄骗,直到两人确立了秘密的关系。
夏雪感到自己的眼皮沉重,觉得有些疲乏,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看着倒在床上昏睡的夏雪,章启陵缓缓站起身,将衣服穿戴整齐。
章启陵对着自己在镜中的倒影整理领带,他承认确实很像一个衣冠禽兽。
不过他不在乎,难道忠厚老实、一心一意的人就能追到这样的校花吗?
能够把这样的温香软玉拥在怀中,又有什么可介怀的呢?
章启陵狞笑着拿过自己带来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只盒子,里面放有一支针筒以及空的血袋等物品。
夏雪只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劳累而昏睡,但其实是章启陵在刚刚给她喝的东西里加了点安眠药。
章启陵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的一只手臂抬起,从静脉中抽出了200CC左右的血液。
这个步骤很关键,而且不能被她发现,还需要她配合完成整个手法。
他将注满的血袋放进盒子里收好,然后从包中又取出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款式和死者所穿的很像,但仔细看还是会有略微的不同。
不过这不重要,不仔细看是无法分辨的,尤其是对她不熟悉的人。
章启陵为了寻找近似的款式费尽了心思,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早在几个月之前他就曾见到夏雪将这套裙子穿给他看,那时她还兴奋地将自己绣上去的名字展示给他,告诉他这是条独一无二的裙子。
章启陵微笑着夸赞了这条裙子,前两天打电话告诉她记得穿这条裙子,他很喜欢。
然而这也仅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熟睡中的夏雪呼吸平稳,无论你有多么出色,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将和省院的副院长千金结合在一起,然后踩着他的权势继续向上爬。
虽然我很迷恋你,但我只能将你放弃,如果你出现在世人的眼前,我就会一无所有,他抚摸着夏雪光滑迷人的胴体想道。
不久后夏雪渐渐醒来,她看到坐在面前的章启陵,立即露出灿烂的微笑。
“啊,不小心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只有一个小时哦,如果累了的话多休息会也没关系呢。”
“可是今天我还要去长春帮人补课诶,现在和你见面也是偷跑出来的。”
每周六是他们两人幽会的时间,不过章启陵时常会因为有事情耽搁而无法赴约。
“我好像有点头晕。”夏雪扶着额头,她本来就体弱,又被抽走一些血液,所以此时感到有一些不适。
“你可能有点贫血,我刚刚给你注射了一点葡萄糖。”章启陵指着她手臂上的针孔关切地说道。
“亲爱的,谢谢咯。”
“没关系,我送你去车站吧。”
“好啊。”
“不过你的连衣裙被我弄上点咖啡渍了。”章启陵一脸懊恼地将连衣裙展开,指着那片污渍向她示意。
“啊?这样啊,该怎么办啊。”
“我当然不会让你为难啦,”章启陵宛如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件新的连衣裙,“我发现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立即出去买了件近似的。你先穿这件去赶火车,原来那件放在我这里,我送去干洗店清洁一下,等你回来的时候再交给你就好了。”
这当然是谎话,如果带她出去买衣服被人记住会变得很麻烦的,替换连衣裙是最关键的地方,所以他事先就准备好了。
“哇,你太贴心了,我还愁怎么把它穿出去呢。爱你!”夏雪扑上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好啦,快换上新衣服试试吧。”章启陵催促着,顺手将她原本的连衣裙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很合身呢!”夏雪换上后,立即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
“很好,那我们出发吧。”夏雪挽着章启陵的手走出了小旅馆,一路上章启陵都在刻意回避他人的视线,只是这一切夏雪毫无察觉。
七月九日晚上八点,忙碌了一天的章启陵边活动了一下身子,边走到窗前,他将百叶窗拉下一点,透过缝隙窥视外面阴沉的天空。
窗外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台风“保彦”的影响终于来到了,从下午三点开始如预计一般下起了雨。
他和同事商量着串了一下班,将周四的休息时间,换到了周三。
这个机会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明天就是他动手的时候。
目前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章启陵穿好雨衣和同事告别后离开了医院,他没有回家而是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并钻了进去。
他在拿到连衣裙的当天晚上,将抽取来的夏雪的血液放到喷壶里用水稍微稀释,并喷洒在连衣裙上。
他不敢抽得太多,因为夏雪瘦弱的身体会承受不住,他需要夏雪身体无异地按照日程去长春,如果因为身体不适取消了此行,那他的诡计就将宣告流产。
他将丢弃连衣裙的时间选在了雨天,这样一来即使连衣裙上的血迹比较稀薄,警方也不会怀疑有任何不自然。
章启陵在想到这个手法后进行了两个调查,其中之一是在长寿路一隅住着一个流浪汉,只要在丢弃连衣裙时引起他的注意就可以了。
如果将连衣裙随意丢弃,即使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发现,还是会对夏雪的死亡推定时间产生影响,扩大范围,那种情况对他极为不利。章启陵需要有人看到他丢弃连衣裙的过程,并确认时间,而这个流浪汉会为他的不在场证明添上最后一块砖。
章启陵没有直接打车到长寿路,而是先到了附近,他一路上都在躲避着司机的目光,也几乎没怎么说话。他不想让司机对他的容貌留有印象,没有直接坐到长寿路也是怕在案发后让司机联想起什么。下了车后,章启陵站在了冰凉的雨中,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四周非常安静,雨水落在雨衣上噼啪作响。
他穿着雨衣顶着倾洒而下的雨水一步步向流浪汉的住处走去,他记得在长寿路上有一个垃圾处理点。
他的手里拿着装有夏雪连衣裙的小手提袋,径直丢在了那个垃圾处理点里,整个过程非常顺利,他立即转身离开。
也许警方会对这个垃圾丢弃点周围进行调查,认为凶手住在这附近,如果是这样反而会对他有利。
即使连衣裙很快就被交给警察,也没有多少影响,他需要的只是有人证实他丢弃连衣裙的时间,警方查到那间小木屋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虽然他极力地克制自己向老头居住的小屋看去,但还是忍不住放缓脚步瞥了一眼,隐约间他仿佛看见,在昏暗处一个老人正疑惑地盯着他。
章启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立即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他很担心自己的那一眼会被记住,他不允许自己露出任何破绽。
章启陵一回到家后就立即拨打了夏雪的手机,他的手机里已经有十几通未接电话了,都是夏雪打来的。
在电话接通的过程中,他咽了口唾液,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手指却因激动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险些拿不稳手机。
“喂,是小雪吗?”
“你今天怎么没来呀。”夏雪在对面嗔怪地跺着脚。
“因为台风影响嘛,交通不方便,明天我肯定会去见你的。”
“好吧,这是你说的哦,嘻嘻。”她依旧毫无戒心,也很容易哄骗。
“你到我说的小木屋了吗?”章启陵确认道,这是他所调查的第二件事情,为此他之前特地去了一趟长春,将作案地点选在了这间废弃的木屋。
他需要让夏雪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在这里住上一天,这将成为时间线上的一段空白期,而且能够保证尸体不会过早被人发现。
“中午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立即打车过来了,我听你说要约我到这种地方玩也很吃惊呢,但是我真的很想尽快见到你。那个马成太恶心了,总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一刻也待不下去。”
“好啦,都是我的错,不过你得照顾好自己呀,你那边也下雨了吧。”
“是啊,我刚到不久,大概三点多吧突然就下起雨来了,我还想等你来呢,结果打你的电话也不接,现在算是被困在这里了。”
“没有被人发现吧。”
“当然啊,我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你,立即赶了过来,谁也没有告诉呢。”
“那就好,不过今晚就要委屈你在木屋里睡一夜了。”章启陵的语气听起来很抱歉。
“没事的,这里好像有张吊床,姑且还能睡吧,而且幸好我在来的途中买了些吃的呢。”
“嗯,你注意把门关好,别漏雨了。”
“放心吧,不过我的手机快没电了,你今天应该也很累了,那就早点休息吧。”
“明天我会去见你的哦,天气预报说明天雨就会停呢。”章启陵再次保证道,他用毛巾擦拭着被雨水浸湿的头发。
挂掉电话后,夏雪躺在了吊床上,系着绳子的木板发出吱嘎的声响。
她的双臂交叉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肩膀,侧过身子蜷缩在吊床上,努力使自己保持温暖。
其实她很怕黑,但是一想到章启陵温暖的怀抱,就觉得明天充满期待。
就在兴奋与孤独中,她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