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珂衍此时才第一次认真打量杜兰香的脸,松弛的皮肤好像很久没有护理过,垂下的三角眼透出恶毒,薄薄的嘴唇昭示着刻薄的本性,两侧鼻翼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着。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厌恶一个人,如果相由心生说得没错的话,她的心该是多么铁石心肠啊,灰姑娘的继母也不过如此吧。
赵珂衍将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杜兰香立即安静了下来,自她认出面前的男人是谁后,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身体不安地扭动着,试图离他远一点。
“你看到了我妻子被杀时候的场景吧。”赵珂衍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发问。
“唔……”杜兰香仿佛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嘴巴被毛巾堵住,最终只能发出一丝鼻音。
“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动手的,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就行了。”赵珂衍语气淡漠,他已经不想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任何一个字了,他无法保证杜兰香不会在毛巾取下后疯狂大叫,引来其他人,杜兰香做得出来。
那会导致他的计划全部崩盘,他无法冒这个险。
只见杜兰香点点头。
“你原本能救她,却没有任何行动对吗?”
杜兰香摇摇头,但看到赵珂衍阴冷的眼神又拼命点起头来。
“你对你的所作所为有过一丝忏悔吗?”
杜兰香疯狂地点头,期望赵珂衍能放过她。
“很好,就像你说过的,带着你的忏悔去地狱里和王茜说吧,祈求她的原谅。”
赵珂衍从房间角落处取出了之前留在那里的监视器和窃听器,看了一眼便揣进了口袋里。
杜兰香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一般,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可惜这是徒劳的,赵珂衍绑得很紧,他用力控制住杜兰香的身体,在耳边说出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再等一会。”
九月五日下午四点左右,杜兰香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发现人是住在隔壁的年轻小伙子,由于死者深居简出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尸体一直到下周四才被发现。
这几天他才留意到死者的房门一直是虚掩着的,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打开门去看看,擅自偷窥别人家的住宅,很可能会遭到主人的训斥。
不过现在正值夏季,尸体腐烂产生的臭味是掩盖不了的。
最初还以为是咸鱼或者是垃圾腐败,但是味道越来越重,连其他楼层都能隐约闻到了。
这样就不能坐视不理了,这个小伙子走过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喊了几声也没有用。于是试探性地打开了房门,室内拉着窗帘,不过开着灯。
门被打开后腐臭的气息更加浓烈,他向里面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主人的尸体,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她是被人掐死的,脖子上有很深的痕迹,死了大约四五天的样子。
身上发现了一些轻微捆绑的痕迹,所以警方推测,应该是有人制服了死者后再将其掐死。
死者的外衣挂在衣架上,身上只穿着内衣,凶手应该是相熟的人,因为从房东那里了解到,死者是不愿意给不认识的人开门的。
距离死者的遇害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法医也很难鉴定出准确的死亡时间,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消化两个小时左右的饺子,如果能确定这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也能侧面划定死亡时间。
警方很快便了解到死者的丈夫早就去世了,不过有个儿子,居住在抚顺市望花区。
本案交由沈阳市重案组姜凌警官办理,他立即带着陈雨奔赴抚顺会见死者的儿子。
姜凌在出发前已经对本案的资料认真地读过几遍了,在路上便想好了自己要问的问题。陈雨作为新入组不久的年轻警员,跟随本案的办理也算是一次历练,她负责进行案件笔录。
李易泽仪表堂堂,相貌出众,但身材却显得普通,也许是由于常年在办公室里工作的缘故,皮肤看起来比较苍白。虽然他露出一副友善的笑脸,但姜凌总觉得在他的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阴云。
他们走进了李易泽的家,他的儿子送去了托管,妻子也要上班,所以家里刚好没人在。他也是接到警察的电话,和公司请了个假才有空闲时间的。
“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杜兰香女士是什么时候?”
“上周六晚上六点半左右,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饺子,就在她家附近的惠民饺子馆。”
陈雨记下了这家饭馆的名字,准备回沈阳的时候就去调查一下。
“这样吗?你们当时吃了什么?”
“三鲜馅和牛肉馅的饺子。”
姜凌想起听法医说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尚未完全消化的饺子。
“吃完饭是什么时间呢?”
“七点刚过不久。”
“你能肯定吗?”
“时间应该是没记错,饺子馆的电子钟会整点进行报时的。”
“恕我冒昧,请问当天你们是因何事要见面的呢?”
“这个……”李易泽表现得欲言又止。
姜凌观察着他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这个问题很关键。”
李易泽长出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到做到:“我是去和她商量有关房产的事情。”
“房产?”姜凌挑挑眉毛,这是个敏感的词汇。
“对,我父亲死后留下了四套房产,但她都掌控在了手里,我希望她能让给我一套,抵押给银行换取创业的资金。”
“那你们谈成了吗?”
“没有,她当众辱骂了我,我生气之下就直接离开了。”
“李先生,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将构成你的谋杀动机。”
陈雨抬起头看了眼李易泽,取过一张纸巾擦拭了下笔尖,然后将废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知道,但她不是我杀的。”
“你有办法证明吗?”
“我是坐当晚19点35分的火车返回抚顺的,我记得还有当时的车票票根。”
李易泽起身去旧报纸堆里翻找了起来,很快便从某张报纸缝中翻出了两张票根。
一张是由抚顺北站16点32分发出的k7426号列车,用时一小时零八分,在17点40分抵达沈阳站。
另一张是由沈阳站19点45分发出的k7511号列车,用时四十八分钟,在20点33分抵达抚顺北站。
“你们吃饭的地方就在火车站附近吧,如果你是在七点刚过就离开了饺子馆,距离火车发车中间就有了半个多小时的空白时间。”
“警官,您注意一下,火车发车的地点是沈阳站,而不是饺子馆附近的沈阳北站,如果要打车过去的话要花费二十多分钟,还不算堵车的时间。沈阳距离抚顺很近也不是时时都有车次的,比如31号那天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半夜都没有从沈阳北站发出的车次,我记得当时也是因为这个才买的沈阳站的票。”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姜凌一拍脑门,他是地道的沈阳人,却没注意到这点细小的区别,真的很羞愧。
“不过也有可能虽然买了票,却没有乘坐,而是通过其他方法回家的可能性吧。”
“这个也是不可能的,”李易泽想了想随即摇头,“列车员检票时会将车票撕下进行回收,只留下存根,只要去询问下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看来你很清楚嘛。”
“而且当我回到抚顺的时候,到车站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结果发现店员是我从前认识的人,所以就聊了一会,他应该会为我作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