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天则帝仍然按照延续多年的惯例,吩咐威武王不用行跪拜礼,已经专门吩咐过侍卫,摆放好椅子,可以坐下参加朝会。
铁兰这次带着所有黄衣卫统领级别以上人员来到朝堂之上,天则帝点点头后,铁兰让身后的郑燚将针对军部的相关资料进行宣读,整整读了一个多时辰,还只是简述。
郑燚读完后,威武王点点头,身后出列一人,行跪拜礼后站起,也随身携带一本资料,翻开逐一应答黄衣卫所列事项。文武百官,悄然肃立。
整整三日,每日例行早朝,先简单处置紧急事项,而后军部与黄衣卫开始在朝堂之上打嘴仗,渐渐双方争论的焦点开始逐渐聚焦曾家镇事件与刺战死之事。
再过三日,黄衣卫开始在朝堂之上申请追究军部抛弃曾家镇几百人的性命以及导致刺战死之责。
当天,威武王第一次起身面向天则帝下跪,威武王向着天则帝沉声说道:“陛下,曾家镇的子民是陛下的子民,曾家镇执行任务的黄衣卫是陛下的臣子,我军部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难道就不是陛下的臣子和子民?”
“黄衣卫所述之事,我不会辩解一字,也愿意一力承担所有责任。但有几句话老臣不吐不快。”
“曾家镇事件中死去的人数,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四百七十七人,其中是有一位战力堪比圣域强者的人物,她是谁今天我们朝堂之上先暂时搁置。”
“他们死得其所!他们的性命和自由,换来了对方两位圣域强者的重伤,换来了我们盛国在战场之上少死千千万万之人,换来了对方七座城池,换来了盛国疆域再次扩大,国力再次增强!”
威武王起身,面对黄衣卫众人说道:“但这是战争!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既然是打仗,难免要死人,只要有利于盛国,有利于战局,牺牲小部分人,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最终的胜利。”
“我们盛国身边环绕着群狼,如果不是我们军部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你们黄衣卫哪有这闲工夫来整我们自己人。”
威武王用颤抖的手,指着黄衣卫众人怒吼道:“要来查我们军部,你们黄衣卫先为盛国在战场上战死一半人,才有资格来查我们这些为盛国拼命的将士们!”
威武王再次面向天则帝跪下,额头触地,流下两行老泪,悲声说道:“陛下,老臣跟随您这么多年,多少风风雨雨都一直坚定地跟随陛下的脚步,这次黄衣卫无中生有,无视我军部浴血奋战的功劳,死咬一些战场之外的应敌计谋,老臣委屈啊!请陛下不要寒了军部为盛国开疆拓土,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心啊!”
威武王头还没有抬起,朝堂之上所有军方官员出列,跟随威武王一起下跪,齐声呼喊道:“请陛下为军部做主!请陛下为军部做主!请陛下为军部做主!”
宰相李伯安,微微摇摇头,军部一向铁板一块,看样子也做足了功课,应对措施十分恰当,估计黄衣卫要徒劳无功了。
这时黄衣卫的行列中的郑燚,看见铁兰微微皱起眉头,突然出列,“扑通”一声跪下,大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则帝,微微点头。
郑燚也不起身,抬头大声说道:“微臣认为战争不是做术算,战争更不是简单的拿死多少人,取得多少城池来决定胜负,军部在混淆视听。另外军部是军部,前线的官兵是前线的官兵,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微臣认为,军部最应该承担的责任是私通敌对势力,出卖盛国的高阶战力,导致盛国一位战力堪比圣域的强者被擒,一位进入圣域的强者被杀。如果往前追查,这种情况还有很多,此举直接导致盛国九品上的武者数量,远远少于别国,长远看来,危害极大,直接导致盛国以后可能面临着没有圣域强者的局面,动摇我盛国立国之本。”
郑燚跪在地上,转动上半身,看着军部的人说道:“另外我想说的是:盛国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与你们军部这些跪在这里的人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你们说到战争死人,盛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么跪在朝堂之上的军部官老爷们一直都在?除了触犯律法被抓的,也没有哪个战死在沙场!”
“而我们黄衣卫从成立开始,统领级以上的官员们战死沙场的不下于四人!每年黄衣卫伤亡比例远远超出你们军部。”
“三年前即将成为圣域强者的刺大人,怎么死的,这几日,我们黄衣卫提交的证据,陛下这几天也听见了,现在我想问你们的是,黄衣卫的行动,事先已经通告军部,你们军部为什么不去接应救援。”
“距离风起城最近的戍边军队甚至已经出发,你们军部却连续三纸公文,严令不得出兵,你们的纸质公文我们黄衣卫可是有原件的,军部的印章可是赖不掉的。”
“当年曾家镇上是有一位战力堪比圣域的强者,也是被你们军部出卖的,你们军部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盛国再多几个圣域强者?”
“如果不是你们,我们盛国现在就多出一位圣域和战力堪比,甚至是超过圣域的强者!那我们盛国的疆域和国力,何止增长这一点?”
“真正让一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寒心的不是陛下,不是我们黄衣卫,而是你们这些捅暗刀、抢功劳、扣军饷、推责任的官老爷们!”
“把曾家镇所有人当弃子,把刺大人当弃子,你们平时又把多少忠于陛下、浴血奋战的官兵们当作弃子!这是不是你们排除异己的手段?”
“瞒天过海,隐藏一切真相,事后陛下追查时,你们开始将真正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挡在身前,立功封赏时,怎么没见过你们军部哪个人把一线官兵顶在前面?”
“我盛国每年要花多少银子来供养军部!可以说举全国之力啊!户部那里可是有你们每年开支的银两数字。盛国朝堂之上官员们的俸禄,远远低于北齐、沙漠王庭和西域,甚至宫中都在省吃俭用,支援军部!而你们是怎么做的?”
郑燚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用力扔向威武王,四散洒落一地。郑燚轻轻说道:“请王爷仔细看看,最近二十年军队触犯律法的军官们都是谁?十有八九都是你们军部这帮蛀虫,真正为盛国打仗的官兵们,能有几个?”
朝堂之上,郑燚冷笑,看着跪下的所有军部人员,冷声说道:“你们军部今天在场的所有官员们,看看你们位于京城的大院子,那要多少银两?各个妻妾成群,我们黄衣卫那里有最近十年你们府上开销的流水账目,你们自己的俸禄多少心中有数,有这闲功夫与我们黄衣卫在这里磨嘴皮,不如回去自己板板手指头数数看,支出银两超出俸禄的数字有多少,你们该如何向陛下和前线浴血奋战的官兵以及天下的百姓解释。”
郑燚再次转头,看着威武王说道:“王爷,您家几位世子在京城青楼一夜开销,可就抵得上一营官兵一年的俸禄啊!夜夜笙歌,天天当新郎,那喝的不是酒,那是在喝兵血!在喝盛国的血!”
跪在地上的威武王,缓缓抬起头来,几缕白发从额头悄然垂下,恶狠狠地看着郑燚说道:“狗东西,好大的狗胆,找死!”
朝堂上的铁兰突然厉声说道:“威武王!你眼中还有没有陛下,当着陛下的面威胁朝堂官员,好大的官威!你再说一遍看看!”
李虎身上衣服无风自动,影子突然用力拉住李虎右手。
宰相李伯安与朝堂上的所有官员大惊,没想到郑燚真敢说!直接血淋淋地撕开双方的遮羞布,黄衣卫与军部,明显快要撕破脸了。
李伯安偷偷看了看天则帝的脸色,急忙出列请奏:事有轻重缓急,黄衣卫与军部之争,情况十分复杂,建议,明日上朝再议!
龙椅上的天则帝久久没有起身,也没有宣布散朝,突然伸手把边上太监端着的茶杯,用力摔在威武王面前的地上,碎片四溅。
朝中所有官员立刻下跪,一起高声说道:“请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而威武王却执着而倔强地站着,死死盯住郑燚。
天则帝暴怒,当场宣布,所有人员,不得散朝,大内侍卫立刻看住朝堂大门,朝中所有官员在此继续对质,一夜不行就两夜,两夜不行就三夜,何时有了结果,何时官员们可以出宫!朝堂之上任何人不得与外界联系,禁卫军巡查四周,一旦发现,先斩后奏!
片刻间朝堂之上四处人影闪动,立刻站满了大内侍卫,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刀枪。
低头弯腰站在天则帝身侧的林公公突然轻轻咳嗽一声,朝堂上浑身运转真气,随时可能爆发的威武王,慢慢收敛,而后走到那把自己坐了很多年的椅子前,缓缓坐下,脸上带着冷笑,环视四周,一双眼睛如狼一般凶狠。
盛国震动!一夜间边境风起云涌,而盛国朝堂之上仍然在对峙。
三日后,边境急报,沙漠王庭与西域联军,在盛国边境集结。再有边境急报,北齐公孙胜亲率大军,突进盛国疆域百里,边境戍边的军队居然不发一兵,代表朝廷负责监军的将士前往总帐质问,被斩于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