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的警觉没有使宋鹏慌乱,匕首沿着预设轨迹自上向下刺向目标左胸位置。死亡的威胁使人变得敏捷,原本致命的一击被躲了过去,匕首狠狠刺进右肩,拔出时血液没有四处喷溅,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整个肩膀,转眼间右肩到胸口的位置一片通红。
宋鹏早在拔出匕首的同时便一拳打向对方喉咙,这一拳没有留力,宋鹏能听到对方喉骨碎裂的声音。
暗杀中如果不能一击必杀,要迅速使对方丧失喊叫能力,接下来要阻止对方用肢体发出较大声响。
宋鹏挥刀向下,打断了对方拿椅子的动作,紧接着手指灵活地甩动,匕首在掌心划出个半圆。
宋鹏变为反手持刀,一刀直刺插入目标腹部,持刀的手被对方死死抓住,宋鹏先是用力将匕首在对方体内横过来,这才用力拔出。
目标捂着腹部伤口倒地,身体剧烈的疼痛却因为喉部被重创无法发出声音。
宋鹏坐在椅子上点燃香烟,透过烟雾看到的眼前景象极度不真实,宋鹏再次有了梦还未醒的恍惚感。
人尚未死去,还在地上挣扎,渐渐变得无力的动作被烟雾扭曲着,就像一幅抽象派的动态画。香烟燃到烟蒂将宋鹏烫醒,扔下烟头,宋鹏伸手探了探目标的颈动脉,确认死亡后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返回,将地上的烟头捡起放在兜里。
五分钟后,清理完身上血迹的宋鹏再次站在街上,任务终于完成。
走入繁华街道行人多了起来,宋鹏在人流中快速穿梭,自由自在,没有和任何人相撞,仿佛一只拥抱黑暗的蝙蝠。
想要在黑暗中生存,就要化身为黑暗。
文献街47号,这条路上没有一丝光亮,窗子中透出的微弱灯光在黑暗中奋力挣扎。无尽的黑暗将房子包围,像一头头张开狰狞血口的巨兽。
在貌似平静的夜幕下,隐藏着一个个蓄势待发的身影。
“确定是这家吗?”
“监听组侦听到的信号就是在这附近发出,我带人蹲守了一周,基本确定就是这家。”
“好,准备行动。”
“队长,万一抓错了怎么办?”
“你第一天来76号吗?咱们从来不会抓错人。”队长说完挥了下手,从暗处走过来两道身影。
“你带队抓人,行动要快,声音要小,尽量别开枪,要是逃跑就放他走。”
说完指着另一人道:“你多带几个人守住后面街口,等人跑过去必须抓住,如果出现意外就地击毙。”
两人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十分钟后传来消息,两组人员都已经准备好,队长一声令下:“行动。”
第一组七个人敏捷地翻上墙壁,落地时有两名队员脚下踩了东西,三角形的铁制尖锐物品刺穿鞋底直扎脚心,两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虽然极力压抑着喉咙,但声音还是打破夜晚的沉寂,屋内人有了警觉,透过窗子能看到那人在慌乱之中打到了油灯,火苗在地上摇摇欲熄。
“废物,快冲进去抓人。”
此时不需要再隐藏行迹,其余五人快速冲进屋内,受伤的两人打开院门,队长走进来问道:“怎么了?”
“地上有陷阱,跳下来时受了伤,那人听到声音应该跑了。”
队长没着急,抓捕计划的重点本就不是在屋内。
第一小组冲进屋内时人已经从后门离开,按照队长吩咐的他们没有继续追击,组长出去向队长汇报情况,其余人留在屋内搜查。刚刚进屋动静太大,一阵风吹熄了本就微弱的灯火,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发现什么了吗?”
再次点燃油灯,队长走进来问道。
“确认了,这是发报机。”
“好,仔细地搜,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一切有问题的都带回去。”
房屋后面的街道上,何荣昌稍微松了口气,多亏墙根底下的陷阱,不然就被瓮中捉鳖了。
让何荣昌疑惑的是对方为什么没有追过来,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脱身。
人在直面危险以后,往往会被眼前虚假的平静所蒙蔽。
何荣昌就是如此,庆幸自己好运的时候没有去想眼前有没有埋伏。
何荣昌眼里只有街口的那盏灯,他把来自地狱的招魂灯当作希望的引路灯而浑然未觉。
当他怀着惊魂未定和充满希望的复杂心情走到路口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再次把他拖进深渊。
何荣昌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几人,他有些想哭,如果有埋伏不应该在房子后面吗,怎么会在街角?
脑海里盘旋的全是这个念头,甚至都没有挣扎,抱着这个念头被众人压了回去。
“队长人带回来了,很顺利。”
第二小组负责人将何荣昌带到他自己的院子里汇报道。
“好,你去通知其他人都撤回来吧。”
“是。”
何荣昌此时被捆的结结实实,不得不接受被捕这个假想过无数次却依然难以接受的事实。
看着行动队长,何荣昌第一次开口:“为什么在街角抓我?”
“因为需要活口,突破房间抓捕意外太多。先让你跑,当你觉得安全了就会松懈下来,人从突发的危险再到安全以后,警惕性和反应能力会大幅降低。”
何荣昌不知道有心理学,人的大脑其实并不可靠,它会选择性的主动欺骗自己,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措施,但有时候会好心办坏事儿。
76号特工总部,今晚刑讯室的人员集体加班照顾新来的朋友。
阴森潮湿的地下房间内摆满了刑讯器具,地面虽然时常清理,但长年累月下来已被染成洗刷不掉的深红色。而木桩、木椅等器具根本就从不清理,为了保持这种摄人的恐怖感。
房间内阴气逼人,每一个物品都透着直钻心灵深处的血腥。一般意志薄弱毫无信仰的人,刚走进房间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崩溃了。
而76号刑讯室有个规定,不管招不招供,凡是送进来的新人都要先体验一轮独特的欢迎仪式,在这期间不会询问任何问题。
何荣昌刚刚便体验了一回,那种感觉终身难忘。
“姓名?”
“……”
“不说是吧,给他换换花样。”
刑讯人员收到命令,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温柔’,鞭子、烙铁、老虎凳都派上用场,刑讯室再一次回荡何荣昌的惨叫。
几分钟后,当何荣昌快要撑不住时,审讯人员继续问道:
“姓名?”
“……”
何荣昌算不上硬骨头,他只是清楚,被捕以后说一句和一百句没有区别,只要开口回答一个问题,敌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当他能说的全说了时,死期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