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云开手腕一转,欧阳飞闭上了他那一贯嚣张又慌乱的双眼,云开看着再也不会作恶的欧阳飞,慢慢地放开了手。
云开转身看着惊儿,双眼布满血丝,脸上依然含怒。
惊儿双手被反绑着坐在桌子上,娇俏的脸上停止了哭泣,却还挂着两行惊魂未定的泪水。想着刚才欧阳飞的轻狂之语心中羞愧难当,师傅哥哥哪受过这等羞辱?吓得自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云开高声怒斥道:“不会潜水,也敢往下跳?你……”
惊儿见周云开又气又急,连话都说不出来,伤心的云开痛苦得放低了声音:“那么远?我实在无法够到你。”
说完缓步来到惊儿面前,脸上的表情怒气中夹着呵护,感伤中带着深情。看着自己心中的挚爱低吟:“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惊儿眼中一颗泪水滑下,一双美目看着周云开。
云开双手分别从惊儿的身侧穿过,伸到惊儿的身后帮她解开绑着她双手的绳子。此时的惊儿被云开围在怀中,闻着师傅哥哥那温暖的气息,拼命地忍着不哭泣。云开的双手握着惊儿的双手,拉回到惊儿身前,低眉看着惊儿手腕上的绳子印痕,用拇指摩挲着,温情无比。惊儿实在忍不住,泪水泻下来,小巧的嘴唇微微抖动,却努力的抿着,嘴角下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令人怜惜不已。
云开脸上没有笑容,从怀中拿出那个瓷娃娃,塞到惊儿手中,严肃认真地吩咐:“好好地跟着我,不许再去做傻事。”云开面无表情一转身,拉着惊儿绕过那个该死的欧阳飞,跨出房门走了出去。
惊儿由于武功被废,没有内力,跟不上云开的脚步,只好被云开拉着一路小跑而去。
刚刚师傅哥哥的话,惊儿感动不已,紧跑几步追过云开,抱着周云开泪水如雨般淌下。
云开冷冷地一手拉着她,另一手推开她,不看她一眼大步地向前走着。
惊儿见师傅哥哥不理,又跑上前去,再次抱着他喊道:“师傅哥哥别生气,‘日月合璧’没……”
不等惊儿说完,云开冷冷地低声喊:“不稀罕。”推开她抱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牵着惊儿继续走。
惊儿被他拖着走,泪水哗哗地流,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安定、安慰,只有这个男子才是自己头顶的一片天,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觉得生命有意义,也只有被他牵着手的时候,才觉得此生有所依。他对自己的爱——就是那种不怀任何目的的给予,惊儿想着、哭着、一路小跑着……
忽然,云开停下了脚步,转身紧紧地抱着惊儿,惊儿没反应过来,已被周云开深深地搂在怀中。
云开哽咽得声音沙哑:“为了你,我都快要疯了。”那双泪光闪闪的明眸微微闭起:“你是我的!”
周云开堂堂男儿,面对敌人气宇轩昂,望之俨然神勇威威。而在自己心爱人的面前却如此地深情款款,侠骨柔肠!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李园坐落在京城城西,园中古朴典雅景色宜人,小桥流水别具一格,虽然园中布局不大,却能给人一中舒适的惬意感。
六人在园中亭子里围桌而坐,如风开心道:“欧阳易那夏贼已处决,宋、金也暂告休战,终于可以安心地过几天安稳日子啦!”
云开神清气爽:“磅礴浩荡的战场厮杀,你来我往的智谋计策。不用再随时应战,全身心都可以放松,安定的生活本来就该是这样惬意。”
李月明不紧不慢道:“大宋武力外交软弱,富国不等于强兵,对外谦谦有礼,倒养了一些那么凶残的蛮夷。”
云开无奈笑道:“夏的武学着实罕见,有种野性的张狂,布的阵也极残暴,我云开就差点命丧铁索阵。”
那仙子抿嘴一笑:“周大哥,再强的敌手也会有其破绽之处,我芳菲仙子佩服你的才智,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月明公子看着云开义弟意味深长感慨道:“何来英雄?都是血肉之躯,只是无畏罢了。”
回头又看了看仙子,爽朗大笑:“哈哈,我家这位芳菲仙子对义弟云开真是相见恨晚呐!”
哈哈哈……
云开忙谦虚道:“物以类聚,人以志和。”
大家开心地笑着,月明盛情道:“望各位在我李园多住几日,我们好好聚聚。”
“那要麻烦李大哥了,”黄英开心地拿出三张喜柬放在桌上:“还有一桩喜事。”
喜柬红艳艳的非常喜气,云开笑着拿过一张边打开边道:“应该是战英的。”
大家会心地笑,那仙子又赞道:“传闻说周统帅料事如神,还真眼见为实了!”
云开笑着答:“没有没有,能给我发请柬的不是如风就是战英。”转眼期待地看着黄英。
没等黄英作答,如风已会意便自信道:“我定会加油,会努力的,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把喜柬送到李大哥和周大哥手中。”
哈哈哈……
黄英娇羞地靠在如风身旁。
月明转头看着云开关心道:“那你和惊儿呢?”
云开见义兄关怀,看了一眼身边温柔的惊儿:“我与惊儿都是洪恩师带回水云山庄的,希望他老人家为我们主持婚礼,以感怀他的养育之恩。”
月明能体谅云开:“那我与仙子先把祝福送上,祝云开与惊儿幸福!如风和黄英美满!”
大家笑得喜滋滋,乐融融,尽情享受着这份甜蜜。
飞天帮那宽阔的喜堂上喜气洋洋,梁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台几上点着粗粗的喜烛。堂中二十几张桌子盖着红艳艳的喜布,上面放着喜糖、喜糕。院子一角整齐地摆着五十来坛喜酒,飞天帮是江南大帮,人多势广,帮主千金办喜事,除了帮中弟兄,各路英雄豪杰也纷纷贺喜而来。
蓝色的天空飘着几朵薄薄白云,像被暖阳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徐明飞带着妻子已穿着新衣站在喜堂大门口迎接宾客,贺喜的客人已陆陆续续到来。
云开等六人已坐在内厅,帅气的新郎战英牵着袅袅婷婷,娇羞浅笑的新娘雪儿进得厅来,大家一片祝贺声、一片赞美声。
“今天雪儿真漂亮!脸上甜甜的微笑,一身喜服明艳动人!”惊儿抢着赞道:“杨哥哥今天真帅!就是安静了些。”
哈哈哈……
月明看着平时爱闹的战英道:“成亲是人生中的大事,战英,可不能含糊是吧?”如风笑道:“再接着要被媳妇管啦!是该小心点哦,免得被拎耳朵?”
哈哈哈……
惊儿又调皮道:“雪儿别怕他,即使错了我们也会帮你的。”
黄英忙点头笑道:“雪儿那么可爱,战英可得多宠着她吆!你若对雪儿不好,我们可不饶你。”
战英急着左看看云开右看看如风不解道:“你们说说,说说,这是在祝福我呀?她们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哈哈哈……
战英收起笑容回头看着身边的雪儿深情道:“雪儿是我战英的师傅,生活上的师傅,我自然怕她,当然要听她的!”
云开皱眉纳闷笑道:“谁说徒儿就一定要怕师傅的?我这为师的就怕我徒儿!”
惊儿转头看着云开嬉道:“师傅哥哥,你也怕我?怕什么呢?”
云开坏笑着去捏惊儿娇嫩的脸蛋:“怕什么?简直怕了你了!”
战英又开始活跃:“还好我们统帅有三头六臂,不然哪镇得住你噢!”
云开无奈地摇头:“出去寄封信,也能把自己嫁到金国去……”
哈哈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惊儿害羞地直拉云开衣襟,低声急道:“师傅哥哥,你别说了。”一双美目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俏脸上娇羞不已。
云开搂过惊儿的肩:“不过,惊儿是为了我云开才去做这种傻事的,不怪她,云开我还得谢谢她。”
惊儿靠在周云开的身旁,温暖地笑着。
云开对着一双新人又贺喜道:“那我们就真诚地祝福战英与雪儿,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好好好!”在一片祝福声中,大家欢笑不绝。
锣鼓声声,鞭炮阵阵,一对新人站在喜堂上,珠联璧合,准备行大礼,贺喜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都离席围在边上观看。只听得赞礼者一声响亮的高喊:“行庙前礼,奏乐……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升,平身,复位……”
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虽然繁琐了一些,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宾客们都在暗暗赞许,不愧是飞天帮帮主嫁女儿,场面好不热闹!
眉如翠羽,肌似羊脂,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惊儿看着雪儿那一脸的幸福样,红色的喜服多靓丽,惊儿看得喜滋滋。
惊儿开心得伸手挽过云开的臂弯,把师傅哥哥拉近自己的身边,仰起头,一手搭在小嘴边,要跟云开说悄悄话。
云开见惊儿想说什么,温情地弯下腰,低着头把耳朵凑到惊儿面前。
“师傅哥哥,我也要穿与雪儿身上一样的喜服。”
云开见惊儿那单纯,可爱的窃喜样,忍着笑恢复了平静,抬起头看着喜堂上的新人行礼,安静道:“不害臊。”
惊儿仰头看着周云开那张俊逸的脸,竟然故作若无其事样,居然还取笑自己?惊儿又羞又急,推着云开要把那只挽着他臂弯的手抽出来,可扭来扭去都挣不脱,急得低喊:“师傅哥哥,你……你放开我。”
可云开把她的手夹地紧紧的,安静地看着那对新人,嘴角却扬着笑。惊儿见他这般模样,张口结舌,娇羞难言,又忍不住想笑。
此时,身旁的如风扭过头来,一脸夸张表情看着惊儿,惊儿害羞不已。如风身旁的黄姐姐也看过来,不解地轻声问:“笑什么呢?”
如风依然偷笑着看了一眼惊儿转回头,飘来一句:“有人要急着依葫芦画瓢。”
只见黄英看着惊儿忍不住浅笑,惊儿憋不住忙捂着嘴低头颤笑,随后朝着如风踢了一脚。哪如风挨了一脚却不动声色,只是伸手在身侧对着惊儿竖了个大拇指,惹得惊儿更是娇笑不止,俏脸上艳若桃花。
云开看在眼里,伸手搂过惊儿,惊儿依在云开身边,小鸟依人般温柔,心想即使没有喜服,自己也是幸福的。
在烟雾妖娆的山顶,惊儿穿着红艳艳的喜服拉着师傅哥哥,一边跑着一边笑着,来到了悬崖边。惊儿朝下一看,万丈深渊,心中害怕,回头去看云开,可云开却在往后退,越退越远。惊儿站那心中慌张,自己唯一的师傅哥哥离自己而去,脸上安静得没有一丝笑容,渐渐地都快看不到人影了。惊儿吓得拼命喊叫:“师傅哥哥,你去哪里?师傅哥哥,惊儿还在这里呢?……啊……”此时云开的身影已不见,却围上来一群蒙面人,越围越近,惊儿直退,一脚踩空掉下崖去,惊儿高声大喊:“师傅哥哥,师傅哥哥,师傅……”
在喊叫声中惊儿惊醒,忽地坐起,发现自己是在做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会做如此可怕之梦?惊儿睡意全无,睁着双眼看着窗外月色迷蒙,树叶在夜风中摆动,窸窸窣窣声不断。这梦到底要提醒自己什么?回想梦境惊儿胆战心惊,整个身体迅速地钻入被窝,把头蒙上,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