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嵌玉的马车行驶在荒野上,周围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城市废墟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恍若他们属于两个完全不相交的世界。
马车中,坐于冷寒霜左侧的白雪和坐于对面的绯昕大眼瞪小眼,似是都有想说的,但是却都保持着一种奇特的默契并没有开口。
没有理会马车内那沉闷气氛,冷寒霜撩开马车的窗帘,随意的扫视着马车外的废墟。
眼神中始终保持着一缕温煦,只有这种表情才会让那个女人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嗯?什么东西?”
昂首望去,一个有着一双黑色蝠翼的身影从天空上坠下。
奇怪的盯着那道身影,冷寒霜并没有感到任何杀意,说明这个身影只是无意间坠落于此。
马车随着冷寒霜开口直接停了下来,华罪回首望向车厢,不知道冷寒霜在说什么。
“锵锵锵.......”
随着铁链交响声响起,嗜血直接从车窗射出,将那道坠下的身影接住。
“灾厄,将她带进来”
瞥眉,他看到了一种让他极不舒服的画面。
话落,坐于华罪旁边的灾厄直接双翼一展飞了起来。
环视一圈,灾厄将被嗜血缠住的那道浑身染血的柔弱身影接了下来。
感受着那周围废墟角落中传来的异样眼神,灾厄的表情有些奇怪。
缓缓落到马车上,灾厄双翼一收,低头看着怀中的身影。
“带进来吧”
冷寒霜那再次冷淡到极点的声音响起,灾厄直接一手掀开珠帘走进了车厢中。
“尤怜,回复一下,看看情况如何”
眉头一瞥,灾厄身前抱着的那道身影带着极重的异味,刚刚进入车厢,就直接让其中的空气难受起来。
尤怜闻言起身走到灾厄的身前,低头看着灾厄怀中血痂覆盖的瘦弱身影。
眉头一瞥,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抬手轻轻点在了那瘦小身影的额头上。
魔力扫过她的身体,尤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见到尤怜的表情,冷寒霜的表情也放开了一些,看来是没有问题了。
“继续走吧”
话落,华罪再次驾车继续向着东方跑去,对于废墟中的那些异样眼神他并未在意。
这一路五日下来已经看到非常多了,这些都是一些遗留在废墟中的幸存者。
不愿随帝国安排离开故乡,宁愿死守在废墟中的暂生者,待死者。
不存在希望,不存在明天,他们渴望的,只有已死亡为结局的未来。
相比较曾经在光耀市中奋力挣扎的他们而言,这些人并没有值得他尊重的地方。
“怎么样?”
看着尤怜收回了手指,冷寒霜盯着躺睡在灾厄怀中的身影。
“没事了,不过很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姿态好像固定在了异型上,并非是正常人的形态”
“固定在异型姿态?”
“也就是说,她现在这个姿态就是她普通的生存姿态了,并不能如灾厄一般能够再回到普通人类形态”
“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
看着那黑羽遮蔽,满身被血痂掩盖的瘦弱身影,冷寒霜眉头微瞥。
这身姿大小明显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因为自身的异型姿态被正常人类所不待见,最终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这,就是人类,对于未知,总是保持着恐惧和拒绝。
冷寒霜对于那些排挤这道瘦弱身影的人类并不关心,人性本来就经不起考验。
但是,看着最终变成了这样的瘦弱身姿,冷寒霜还是没来由的有些恼怒。
在这个世界中,只有孩子,才是绝对的无辜者。
“华罪,找一个有水的地方”
“明白,城主”
回应一声,华罪的感知直接散发而出,随后指挥着飞马向着南方偏移了一点快速移动了过去。
果然,这才是他们所仰望并且愿意拼上一切所追随的存在。
就算是久经恶名,一力镇压了魔斗城数位军团长,随手覆灭十数万人类,他,依旧在常人不可查的地方,有着属于他温柔的一面。
“给我吧,你好像有些不待见”
起身接过那瘦弱身姿,冷寒霜奇怪的看着点灾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从灾厄的身上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拒绝。
“抱歉,她身上好像有着一种吾天然反感的气息,吾并非是真的不待见她”
“让你有天然反感的气息?”
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反感气息的冷寒霜疑惑的望着怀中的身体,别说反感气息了,甚至就连生命气息,都只是有着微弱的感觉而已。
这也真是冷寒霜为何会突然将从天空上坠落下来的她接住的原因。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那些人派出的袭击部队,但察觉了她身上那微弱的生命气息后,他才明白,她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她的身躯被一种黑色所覆盖,甚至脸庞也只余下了一小半右脸裸露在外面,身上满身血痂,明显受到了很多不公平待遇。
一席参差不齐的短发,似是被他人随意剪割导致,嘴角旁还有着丝丝血迹。
“我出去吧,她身上的异味有些严重,三位女士好像有些不好受”
拨开珠帘,冷寒霜抱着满是黑羽的身影走到了华罪旁边坐下。
灾厄在另一旁坐下,随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冷寒霜怀中的身影。
直至现在,他已经以虚龙姿态降临世间半年有余,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能够让他感到天生厌恶的存在。
而这个存在,却明显是一道瘦弱到无法直视的生命。
“城主,您对于幼体好像有着一种奇特的好感”
“额,算是吧”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他们承担着本应由我们来承担的责任”
“我们,才是领航者”
“他们,应是乘船者”
“不过,算了,这些说起来,也完全说不明白,你就当,是我脑子抽了吧”
突然,冷寒霜自嘲一声,不再言语。
双眼望向晶雾弥漫的天空,冷寒霜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无奈。
越是强大,越是明白,他本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但是呀,我也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介庸才,有着属于自己的那道欲望。
虽遥不可及,但,他愿抛弃一切,最终以足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