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伸手紧紧握住彭菲的手,另一手轻轻抚摸着她露出一点的额角,心疼地说:“怎么遭这么大的罪。”
梅姑说着,眼泪也跟着滑下来。
老董事长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他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呼唤道:“小菲,小菲,爸爸来看了,快醒醒,小菲。”
“妈妈,妈妈。”小鹏也在旁边喊着。
梅姑忽然感觉到手心触动,那是彭菲的手指在动。
“小菲,小菲,你醒了吗?“
彭菲皱皱眉,终于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小菲,认得我们吗?”梅姑小心翼翼地问,她真害怕彭菲又失忆了。
“梅姑,爸,你们都来了?我怎么了?”
梅姑握着彭菲的手,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她说:“你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
彭菲想起来了,她的眼神却忽然慌张起来,她的目光落在小鹏的身上,急切地问:“小鹏怎么样?”
“小鹏没事。”老董事长回答。
“妈妈,小鹏没受伤,小鹏一直都很乖的,爸爸说妈妈很快就能好的。”
爸爸?彭菲的脑海里立刻出现袁增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昏迷中,他好像就在身边,她抬眼看看四周,并没有他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大概是没脸见我们吧。”老董事长说。
已经走了?也就是说他真的来过。彭菲轻轻闭上眼睛,无论何时,为什么她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老董事长看到彭菲的样子,心疼无比,他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轻声叹气。
彭菲虽然醒过来了,但因为伤势太重,暂时连下床都不能,梅姑照顾着她的起居,爸爸每天还要到鹏程处理日常事务。彭菲经常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她的脑海里呈现一幕幕四年前的事情。
很多事情,很多细节她都想起来了。特别是她从顾家诚的房间里跑出来后。
每次她心里有委屈,无法承受的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找一个无人认识的陌生地方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
那天也是一样,她先是小跑,后来累了,她就慢慢往前走,沿着河边,沿着无人的大道,一直走一直走。
天黑了,深夜的暗黑让她有些担心,随意走进一个酒吧,她没抬头看,不知道酒吧叫什么名字,她走进去。
听说酒可以解愁,她从不喝酒,但那天她也想尝试一下,也想学一学,她随便要来一瓶白酒。因为不喝酒,她不关心是什么牌子,度数有多少,她只想试一下,喝酒是否能让她忘记所有。
从来不沾酒的她,在家是乖乖女,在校是好学生的她,端起一杯酒就一饮而尽。那酒真辣,呛得她咳了很久,呛的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她。
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到食道一直流进她的胃,她呛的眼泪已经出来了,但她没有停,越是难受,她越要喝,她想让身体的痛苦代替心里的痛苦。一杯又一杯,她的头很重,几乎抬不起来,可是顾家诚和罗静心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却总是挥之不去。
原来酒并不能解忧,只能让人变的更痛苦,最后,她终于趴下了。
一直到酒吧打烊的时候,她被赶出来,尽管她走路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夜很深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她用自己最后一点意识,分辨道路,终于在一个石敦旁,她实在走不动了,瘫坐下来,随后就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个酒店的床上,双手双脚都被绑着。
那一刻她后悔喝酒,可是后悔已经晚了,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喊叫,她的嘴也立即被人堵上。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用力地扯。这就是她恶梦中的样子,对,就是这个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撕扯她的头发,打她。
“不要!”彭菲明明瞪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可是她的嘴里却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
“小菲,你怎么了?”梅姑丢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过去,握住她的手问。
“梅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彭菲的声音激动里带着悲伤,她失声哭了起来。
这是她失忆后,第一次真正想起过去。
“孩子,别哭,想起来就好,别哭。”
“梅姑,他们打我,他们把我绑起来,不让我说话,他们是被人指使的,他们是有预谋的。”
彭菲快要崩溃了,这段痛苦的梦魇终于成为真实的记忆。
这时,老董事长正好回来,走进病房时,正好听到她说的话。
“我现在就报警,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警方。”
“要不等小菲康复吧?”
“不,这件事刻不容缓,我们已经放过这些人四年多了,如果再不出手,还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彭菲的眼泪还没止住,那些回忆实在是太痛苦了。尽管她很善良,可是她不能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
爸爸去打电话,梅姑帮她削苹果,此时的病房又恢复了平静。彭菲又开始回忆那些往事,她想在这些痛苦里找回一些特别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她的记忆里没有他?为什么?
彭菲努力回想着,那晚没有他,而四年前的记忆里也没有他,为什么没有他?这些记忆让彭菲很乱,她以为她能想起来时,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他,可是为什么没有他?难道她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这些疑问,她在医生查房时咨询,但医生也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
一天的时间,她谁都不理,只是安静地想着,就像放电影一样,她一点一点地搜索,可是所有的片断都能连上,从点到线到面,都能连上,唯独没有他。
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从外星球穿越过来的。可是小鹏就是他们有关系的证据啊,难道这也能造假?
她记得罗静心说过,她早就认识袁增,为了他还曾与他一起私奔,而她与顾家诚的关系,她则早就清楚。但是在她的记忆中,根本就不是罗静心说的那样,可见她说谎了。
唯一让彭菲感到疑惑的就是她被人打昏后,那一夜是怎么过的,她是否直接被抛到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