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领着麻杆一行人前去厢房歇息,胡市坊的规矩,领到厢房喝茶歇息,可不仅仅是喝茶歇息,例赏是少不了的,刘主事话只说了一半,伙计确实心领神会,能得例赏的,那说明是衬得上这例赏的,不是事情办的敞亮,就是人的来头可以,伙计前后招呼,好不热情。
刘主事跟着众人,也除了房门,走上三五步,轻声喊住麻杆,麻杆回头一愣,之间刘主事悄摸摸的示意,问道:“麻兄,请留步”
刘主事今日代理当班,虽然公子的招呼,不能怠慢了,但也不能补问清楚,万一中间出了差错,后面不好交差倒是其次,主要是,不要给胡市坊惹来麻烦,胡市坊做事,一向讲求的事小心做人,低调做事,能不张扬,觉不张扬,万不得已张扬,也一定显得被逼无奈。
眼下这三人,来历不明,刘主事自然不敢大意,也不便当面问清楚,便顺水人情,趁着看茶喝水之际,支了出来,好仔细打听。
麻杆四方游走,心里敞亮,一看便知,开口说道:“主事大人,这三人来自处月部就营地,处月部已经迁走了,只留了几个人,不知是殿后还是留守,我们到时,人已经全死了”
“谁干的知道吗?”,刘主事低头沉思,轻声问道。
“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是那少年所为,那个年长的受伤了,从面相身手上看,也不像经常挽弓射箭之人,那姑娘,更是不太可能了。”
“哦,若真是这少年,可有点不简单,有趣了!”,刘主事来了兴趣。
“这少年,血气旺着那,这一路没少怼人,我要不是看他是唐人,又是个苗子,我早就把他给扔去喂野狗了!!”,麻杆笑了起来。
“还真是血气方刚啊,看来不吃点苦头,不知道生活艰辛呀”,刘主事幽幽的说到。
“咳咳,那是那是,生活早晚会教他做人的,屁股还擦不干净那,就想蹦跶上天了,咋可能”,麻杆附和到。
去国眼瞅着刘主事来了又走,没多久,又进来了,脸上却不似刚来时那般热情,虽没有冷若寒霜,但俨然严肃了不少,情知是刚才出去找麻杆问询,才成这样。
“三位朋友,今日得见,便是缘分,我们唐人远离故土,来到这极西之地,虽然来时不曾认识,但到了这地方,只要说的同样的话,读的是同样的书,那就是亲人,刘某这厢有礼了”,刘主事说着,起身拱手一敬。
刘主事位居高位,如此施礼,自然是带着十分尊敬的,程元婴连忙施礼。
“诸位朋友,公子带来了口信,要送三位来府上,却不曾告知下一步作何安排,我斗胆替公子做主,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三位朋友见谅。”
“哪里哪里,我们本来命悬一线,生死未卜,不知去往何处,幸得公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到这胡市坊落脚,但求苟且得活,又岂敢求这求那”,程元婴料定这刘主事定是已经拿定主意,不过是说一些自谦的言辞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刘主事拍掌搓手,笑道。
刘主事说话虽然谦卑,但是吩咐处置,却言辞果断,不容置喙,嘱咐午膳等诸多安排,仆人便带着三人前去歇脚准备。
程元婴因为有伤,仆人带着前去查看伤害,去国别过叔父,一个人前去梳洗,热而不烫的水,洗去了满身的污垢,洗去了连日来的疲惫。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一扫而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午饭之际,饭菜颇为丰盛,程元婴也已经回来,却不见宇文心。
“叔父,你刚刚检查情况可好?”,去国见到叔父,忙关切的问到。
“这里的大夫给检查了,说不碍事,性命无忧,只是恢复尚需时日”,程元婴笑了笑,安慰去国道。
去国心头一阵难过,时间飞快,昨天,叔父头上好像还是青丝,今天看来,却布满了丝丝白发,鬓角已经斑斑驳驳的,额头上也已爬满了皱纹。自己长大了,叔父却老了,时间啊,你为何不停停脚步,等我追上叔父啊,去国心里略感悲伤。
“两人大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用膳吧”,仆人在旁边提醒到。
“用膳?就我们两人吗?”,去国愣了愣,问道。
“没错,大人,只两位大人用膳”,仆人低头应到。
“不是还有位姑娘吗?她人那?”,去国问到,这仆人早上就在那厢房里,自然是见过宇文心的。
“禀大人,宇文姑娘已在女眷房用膳,就不在这里用膳了”
女眷房,什么鬼,刘主事也没这么吩咐过啊,别是搪塞之语,把宇文姑娘囚了起来。
“女眷房却又是什么?”,去国厉声问道。
仆人笑了笑,知去国尚不晓得这里的规矩,又听出言语里的不信任,便开口解释说:
“禀大人,胡市坊,往来人杂,府事又杂,因此,分为男女之别,有女眷房一说,若无特别,女眷衣食,皆在女眷房,宇文姑娘远道是客,自然是在女眷房,大人也不用急这一时,早晚总能见到”
仆人贺辞恳切,一番解释,去国内心稍安,别不再纠结宇文姑娘之事,心想,既然是这里的规矩,入乡随俗,自然是要遵守的,何况早晚能见到宇文心,何必急于一时,便招呼叔父入座,服侍叔父用膳。
粟米白面,香酥羊肉,去国狼吞虎咽,开开心心的吃了个大饱,又给程元婴加了不少饭菜。
“叔父,这些日子你都没吃好,多吃点,伤口好的快。”
“够了够了,我可吃不了这么多,再说,羊肉是发物,我这伤还没好,少吃点行,吃多了,到时候箭伤再复发,那岂不是成了周公瑾第二了嘛”,程元婴用筷子挡住去国,没好气的笑道。
“是是是,我都忘了这茬了,那叔父你干脆别吃了吧,万一复发了,可就麻烦了,留这里,我吃吧”,去国做了个鬼脸,开心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