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殿内的讲话和李仙没关系,他现在有些震惊,他知道北宗里有能上天入地的“神仙”,也知道小廉就是那样的“神仙”,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还是不太能适应。
他跟着面前的老人走,老人走得很慢,和他的速度差不多,只是刚出宣和殿几息,他就发现周围的景象模糊了,然后景象又变清晰,只是清晰之后,却不是原来的模样。
此时他们站在一个山谷前。山谷四周云雾缭绕,随处可见仙鹤游逛的身影,鹤声嘹亮。眼前的老人带他们朝谷内走去,谷口是一段两三米宽的通道,周围石壁满是文字,图画,李仙从未修行,依然感受到上面传出的凌冽。
“我剑脉比较出名的剑法,这两边石壁上几乎都有。你二人日后多来此处观摩。”李浮道背着手,看着两边石壁。
“大玄绛艮洐道的持剑人,名传人间。上古时便是人间剑道最强那几处,即便祸乱纪时期,我大玄绛艮洐道也是一流道场。”李浮道话中带着凌然傲意。
往后我脉风采,便要你二人重现了。
谷内,竹身草顶的小屋靠右而建,屋前水流淌过,几只体型较小的仙鹤余水中嬉戏。谷内其余空地全是百花各艳,万草挺立,葱葱郁郁的景象美极了。
“师祖,这是哪儿啊?好漂亮啊。”唐棠恬看到谷内景象很开心。
“这是我中曲峰的一处山谷,我的住处。”李浮道眯着眼。
“中曲峰是哪儿啊?我们还在墨阳山吗?”唐棠恬歪着头。
“中曲峰为我大玄绛艮洐道的道场,剑脉弟子所居住之地。这墨阳山,就在你脚下。”李浮道摸着她的头。
唐棠恬的头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任谁和她呆久了,也会摸一摸。
“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吗?”唐棠恬话里透着喜悦。
“随你们,不过要住,就得自己修房子。”
李浮道带着李仙、唐棠恬站在小屋前,手中出现两只戒指。
“这戒指,你们带上可随意出入中曲峰。你们到处转转找个住处,或者找些竹子自己建个住处,明日辰时来找我。”李浮道说完便进屋。
唐棠恬看着李浮道进屋,然后又转头看着李仙。那样子好像在问该怎么办。
李仙朝谷外走去,唐棠恬连忙跟上。
“李仙~”唐棠恬走在通道中,有些回音。
李仙回头看向唐棠恬,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啊,可以笑一笑吗?话也要多一点,不要这么冷漠嘛!”唐棠恬认真的对李仙说。
“我...试试。”李仙嘶哑的声音响起来。
山谷之外两只鹤在一处空地上休息,唐棠恬见状,准备上去摸。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摸摸鹤的羽毛。
没反应。
她开始摸鹤颈。
还是没反应。
唐棠恬的手已经放在鹤头上那抹红色了。
鹤回头,然后继续休息。
“它为什么不怕我呀?这鹤好乖啊。我也要养两只鹤。”唐棠恬走在李仙旁边,诉说自己的想法。
李仙露出僵硬的笑容,然后说道:
“李浮道让找住处。”
“诶,李仙,你笑了!唐棠恬找到了比鹤还让她激动的事。
“但是你怎么叫师祖李浮道啊?”
“他不叫李浮道?”李仙笑着回答。
“师祖是叫李浮道。但你为什么叫师祖的名字啊?”
“不叫名字叫什么?”李仙还是笑着。
“叫师祖啊!!”唐棠恬抓狂了。
“师祖?那是什么?”
“师祖...师祖...师......李仙!你又欺负人!”唐棠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着李仙僵硬的笑容,那样子像是在戏弄她。
“我没有。”李仙依然笑着。
“你明明就是在耍我!你这个坏人,见面的时候就拿剑吓我,现在又耍我!”唐棠恬小孩脾气上来了。也对,毕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还是集整个家族宠爱于一身的小孩。
“我没有。”李仙发现唐棠恬好像真的气了,笑容渐渐敛起。
“你又要吓人了,你这个坏蛋,不是假笑戏弄我,就是阴着脸吓人。”唐棠恬的话里带着哭腔。
“你要我多笑,多说话,你好像不满意。”李仙继续问着心中的疑惑。
“那你还故意问怪问题戏弄我!”
“什么是戏弄?”李仙又问了。
唐棠恬:“呜呜呜~李仙,你欺负人,你不要脸!”
“不要脸是什么?”
唐棠恬:“呜呜呜~我要找师祖,我要告你!呜呜呜~~”
......
唐棠恬在前面发着脾气,哭诉着李仙的所作所为。李仙在其后跟着,“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天黑了,唐棠恬哭累了。她回头看着这个一路上跟着她的李仙,他一路上总是能找到各种问题,偏偏这些问题都是常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久了之后,她发现李仙真的不知道那些常识!
“李...李仙,我....我迷路...迷路了。”唐棠恬低着头,声如细纹。
李仙看着突然不哭的唐棠恬,有些意外,正要回答,就听见她的肚子叫了。
“要吃东西么?”一边说,李仙一边从包裹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大饼。
“你还有啊?不是说没了吗?”
“骗他们的,食物不能随便给人。”李仙非常认真的说。
唐棠恬看着送到她面前的大饼,想起那股霉味,又想起李仙吃的模样,在听着李仙此时的话。鼻子又有些酸了。
“你不吃吗?”唐棠恬看着李仙的眼睛。
李仙僵硬的笑了笑:“不吃,我喝点水就行了。”
唐棠恬看着那僵硬的笑容,听着嘶哑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李仙,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
“发脾气是什么?”
“......”
李仙又把唐棠恬背上了,两人的和好很突兀,或者说唐棠恬的原谅很突兀,李仙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背上的人会哭着哭着笑起来。
“张嘴。”
李仙张嘴,咬了一口嘴边的大饼。
在李仙背上的唐棠恬一边喂李仙,一边拿出半张饼,是今早李仙分给她的半张。
“张嘴。”
李仙咬一口。
“张嘴。”
咬一口。
饼吃完了,唐棠恬就像上次在李仙背上一样问着: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仙:“我不知道。”
“......”
“没事,以后我教你。”
“好!”李仙转头,僵硬的笑着。
“你这样笑不对,你要这样。”唐棠恬开心的笑着。
北宗的中曲峰。四十多年的冷清被这两人打破了,红裙女孩开心的笑着,青衣少年努力学习。
“嘴再咧大点,眼睛再眯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
“李仙!以后你要经常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