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望着凡霏远去的身影,乐天轻声道。
秦玉瑶反问道:“你看到凡霏的笑容了吗?”
她轻叹道:“会笑的凡霏已经不再是令人害怕的杀手魅影了。”
乐天道:“你是为了凡霏?”
秦玉瑶看着凡霏离去的方向,道:“凡霏要退出组织,必定会受到组织的追杀,可是如今的凡霏已经不再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了,他所面临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我不想他为此事分心。而且,曲玲珑下毒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谁,可是如果凡霏去找她要解药,以她的精明一定可以猜得出来。”
乐天明了地:“你是怕他知道你中毒的事会受制于曲玲珑,无法退出组织?”
秦玉瑶看看他,笑道:“和你说话真的很轻松。”
乐天道:“可是,你身上的盅毒怎么办?”
秦玉瑶下意识地抚抚胸口,故作轻松地道:“我已决定马上启程回秦府去,皇宫里御医众多,我想,应该能解我身上盅毒吧。”
乐天皱眉道:“这盅毒乃苗疆一带所出,普通御医恐怕无能为力。”
秦玉瑶笑道:“我有一套玉人,据说是异国进贡的宝物,其中一个能解百毒,便算玉人也不能解毒,还可以招榜悬医啊,我想,天下之大,总有人能解我身上盅毒吧。”
乐天道:“话虽如此,可是终究不能断定你身上盅毒一定能解,万一毒发之前来不及呢,而且,从这里到京城,有数天路程,这期间,毒性发作之时痛苦不堪,你能忍受吗?”
秦玉瑶点点头,道:“我愿意冒险一试。”
乐天看了秦玉瑶半天,道:“看来,我是无法说服你的,那好吧,我们这就启程回京去。”
秦玉瑶微讶:“我们?”
乐天笑道:“你不是忘记了吧,凡霏可是把你托付给我,让我护送你回京的。”
秦玉瑶一笑,没有推辞,因为她知道既然乐天这么说了,那么推辞也是没有用的。
于是,二人雇了一辆马车,乐天亲自驭马往回走。
一路上,乐天马不停蹄,每天赶路到很晚,天不亮便又启程,便连中途打尖也只是匆匆包上几个馒头干粮之类的在车上解决,生怕途中耽搁了时间,恨不得一步飞回京去。
车厢里很舒适,秦玉瑶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见到乐天如此紧张辛苦,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一连走了两天,秦玉瑶终于忍不住道:“乐大侠,你休息一下吧,这样赶路太辛苦了。”
乐天回首道:“怎么,秦姑娘,可是路途颠簸,你不舒服么?”
秦玉瑶摇头道:“我坐在车里,怎么会不舒服,只是你这样日夜赶车却太辛苦了。”
乐天笑道:“这样算什么辛苦,早一点解除你身上盅毒我才安心,不然,日后我无法向凡霏交待。”
秦玉瑶笑道:“这几天都没有感觉到什么,或许毒虫并没有发作也不一定。”
乐天却道:“秦姑娘你千万别小看了盅毒,现在只是初期,它或许数天也不会发作,可是若发作起来,或许一天便会发作数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
秦玉瑶似懂非懂,以盅毒人,在她看来便象是巫术一般,对于这方面,秦玉瑶是一窍不通,若不是亲身经历,根本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照你这样走法,不出三天我们就能回京了,你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呢,难道还会有人对我不利么?”
乐天放缓了疆绳,转身看看秦玉瑶,道:“你真敏感,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怕你担心,既然你已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真的有人想对我不利?为什么,是因为凡霏?”
乐天点头,道:“凡霏为了你放弃任务一事江湖上已经传开,如果他再提出退出组织,曲无华一定知道是为了你,他要对付凡霏,便一定会对你下手,若是杀了你或是将你挟制,对凡霏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秦玉瑶低头不语,乐天见秦玉瑶不说话,以为她害怕,便安慰道:“我也只是这样猜想而矣,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状,或许是我多心了。”
秦玉瑶摇头叹道:“我一心只想过简单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不到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会弄得复杂至此。”
乐天沉吟了一会儿,道:“有时候,往往是最简单的愿望反而最不容易实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普通人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秦玉瑶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想不到看来开朗的乐天,居然会说出如此深沉的话来,似乎深有感触似的。
乐天又将身子转回前面,看看天色,笑道:“今天又错过宿头了,好在前面有座庄院,总算不用露宿野外。”
庄院很大,写着“洛园”两个字,从院子四周来看,这院子的主人家境显然不错,奇怪的是,偌大一个院子,门口居然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而且,天色已晚,也没有掌灯,倒显得有些荒凉。
乐天跳下马车,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一个老仆,待听乐天说明来意后,那老仆显出一脸为难道:“二位想要住宿一晚,本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我家夫人病重,老爷正为此事烦恼,只怕无心过问此事。”
乐天忙道:“不知你家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在下曾学过医理,虽不敢说医术精通,也见过一些疑难杂症,如你家老爷不嫌弃,在下倒愿意一试。”
那老仆长叹一声,道:“夫人高热昏迷已有数日,这方圆百里的名医都曾瞧过,药方开了无数,就是不能见效,公子虽然通晓医术,只怕……不过,老奴还是代你通传一声吧,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要试试了。”
老仆将秦玉瑶们领到客厅,吩咐下人看茶,他自己便匆匆往后院去了。
过了不久,便领着一个中年人从后堂走出来。那中年人大概四十来岁,一身富商打扮,举止斯文,只是眉目之间满是忧愁,眼睛也哭得肿了。
秦玉瑶和乐天站起身来,那中年人向二人略一示意,作了个请坐的姿式,道:“因拙荆病重,怠慢了两位,还请见谅。”
秦玉瑶见他在妻子病重、心中悲痛的情况下,居然还对客人彬彬有礼,并不显出厌恶或是不耐,心中对他很有好感。
老仆道:“老爷,那位公子说懂得医术,不如让他给夫人瞧瞧吧。”
那中年人叹口气,道:“管家,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人家客人既然来投宿,你就该好好招待才是,怎能推三阻四。”
说着对乐天微揖道:“公子莫要见怪,我这便叫人为两位安排食宿,两位就请好好歇息吧。”
秦玉瑶看了看乐天,听这中年人的口气,分明是不相信乐天会医术,以为只是因为管家拒绝收留他们而想出来的藉口。
乐天站起身来,道:“这里既叫洛园,老人家大概也姓洛吧。”
那中年人点头道:“老夫洛为善。”
乐天道:“洛老爷,在下乐天,曾跟随少林寺空见大师,确是习过一些医术,既然洛夫人病重,在下倒愿意略尽绵力。”
洛老爷听到少林寺空见大师的名字,立时便站起身来,一脸喜色,忙道:“原来是少林高僧的弟子,请恕老夫方才眼拙。”
说着竟弯腰对乐天行了一个大礼,哽咽道:“乐公子若能救得拙荆性命,老夫即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看到他对妻子如此关切,秦玉瑶心中深受感动。
乐天也道:“洛老爷太客气了,在下也没有十分把握,要先看看尊夫人的病情再说。”
洛老爷一迭声道:“是是,请二位随我来。”
秦玉瑶们随着洛老爷来到内室,一进来,便见到内室里躺着一个女子,面色绯红,昏迷不醒,二个孩子正伏在她身边哀哀哭泣。
洛老爷道:“念儿、华儿,快来见过乐公子和秦姑娘。乐公子精通医术,你娘的病或许有救了。”
那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大概十四、五岁,男孩不过十岁左右,听到洛老爷如此说,连忙拭去眼泪,站起身来,向乐天行礼,一望可知是受过极好的教养。
乐天坐在榻旁,先轻轻将洛夫人的眼睛翻开,看了一会之后,又把住洛夫人的脉搏,众人站在一旁,都不敢大声说话,惟恐打忧了他。
乐天的眉头越皱越紧,问洛老爷道:“洛夫人如此高热已有几天了?”
洛老爷道:“已有五天了,原本只是低热,以为是受了风寒,请大夫开了几帖药,吃了也没怎么见效,不想越来越严重,请了无数的名医,都说是风寒侵体,吃了药也不见效,到前日,竟然昏迷不醒了。”
乐天轻轻放开了洛夫人的脉搏,摇头道:“尊夫人不是风寒,却是伤寒,这病最初症状只是低热嗜睡,若是医治不及时便会导致高热不退,病人昏迷。”
洛老爷忙道:“乐公子既然知道拙荆病因,一定知道如何开方疗治吧。”
乐天轻叹一声,道:“若是数天之前,病情尚浅,在下还可用针炙之术配合水药加以医治,可是现在,尊夫人病情已经加重,又服用了大量抗风寒之药,一般药石已经无效了。”
洛老爷惊道:“那么,难道就无法可想了?”
乐天站起身来,歉然道:“对不起,请恕在下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