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着校服的那些日子,被一切压得想要结束的日子,你是我的漫天萤火。
是黑暗里的光芒,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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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小唐是在小学的补课班,小唐年纪最小却又最沉稳。
每次呢,我都是老师着急吃午饭,所以说下回交作业才能放学的那个学生。而小唐总是早早完成任务,第一个放学回家。
我小时候有多动症,一刻都不能安静,却很喜欢少年老成的人,觉得他们很成熟靠谱。可我想来想去,身边称的上少年老成的也就只有小唐了。
小唐总是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沉着又迅速的完成作业,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有一次,我的作业完成的不好,被凶凶的老师说哭了。委屈巴巴的我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抬起眼,悄悄观察周围人的表情。
记忆中有道光,洒在那个下午的回忆里。身旁的小唐面朝着竖着的书,眼睛却看向我,虽然,还是一脸冷漠。
那时候多幸福啊,可以和小唐近距离接触。我哪里知道,后来的距离会那么遥远,我们的联系会是那么微弱。
可那时的我并不喜欢小唐,小唐不白,个子也不高,眼睛也小。
所以当补课结束时,我也并没有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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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小唐,是高三的红榜上,小唐在最好的班级里名列前茅。可我也只是感慨,感慨时间飞逝,感慨差距就是一点点拉大的。
而重要的是,小唐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五年后,又重新出现了。小时候认识的人在长大后重新见面,会有很奇异的感觉。
在看到红榜后,小唐开始不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操场,可以碰见他打排球。不过呢,哈哈,菜鸡一个就是了,发球都过不了网,还差点打到我头。在课间,也可以碰到他去打水,我能眼熟一下他身边的朋友。
在这些时候,我对小唐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可是,感情总会在不经意来临,我来不及准备,就那么措不及防的撞进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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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冬天的风吹的刺骨,我和下铺只能裹紧厚厚的校服,努力突破寒冷,去利用四十分钟解决晚饭。
我们进到一家家常的店,点了两碗加蛋的泡面,然后躲进角落里搓手等待着那一碗热乎乎的泡面。下铺说出去一下,我就一个人靠着墙,百无聊赖的玩着筷子,看着墙上的字画发呆。
小唐出现的时候,我正好抬着头看画。于是他进来的一刻,我们,便四目相对。小唐从门口由远走近,我们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仔细看着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似乎没有那么冷漠,直到他拐弯坐到另一个墙角的桌子旁。
我想我肯定看起来呆呆的,因为我听到小唐的朋友问他:“傻笑什么?”
我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傻笑的小唐,可心情却莫名变好。分数不高的卷子和做不完的题目都似乎刹那间变得可爱。
喜欢,就是一刹那的心动。让人无法抗拒,让人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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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一个一米七多的大汉疯狂爆发少女心的事情了。
我每天想着小唐,想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学习,这道很难的数学大题他能不能算出来,会不会跟我一样迷茫痛苦。
不过应该不可能,小唐看起来是自控超强的人,不会有那些无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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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日想念,却惊讶的发现小唐跟我是同一节体育课。我可以期待每周一次的相遇,我可以下楼的时候碰到他故意笑的夸张,引起他的注意。可奇怪啊,明明我们并不顺路。
小唐是最好的班,高考前几个月,老师禁止他们剧烈运动以免受伤,可还要活动身体。于是就带领他们集体跳恰恰,引来大波围观群众。我趁机坐在他们对面的足球场上,光明正大的看小唐。
小唐真的好可爱啊,明明四肢不协调,可是却认认真真的一步步跳,遇到不会的还请教老师。真的把我笑的半死。
天空很蓝,足球场上的草地闪闪发亮。我就盘着腿坐在小唐对面,看着小唐别扭却认真的跳着每一个步子。长空晴朗,布满条条块块的白云,世界仿佛只剩我和小唐,周围渐渐远去,我笑着看小唐,小唐也看着我。我忽然希望时间能慢一点。
我不想毕业了,要能天天看见小唐,我不介意每天六点起,十二点睡,被满满的课程排满。
我又忽然伤感,小唐的大学,一定和我的不一样,而且比我的好很多很多。
我一直觉得,成绩中等就好。可是,却突然为了自己的懒惰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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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月,我跟同桌天天诉说我对小唐的心思。
同桌说,他在上预科班的时候见过小唐,小唐被两个女生调戏让叫姐姐。
我追问最后叫姐姐了么,同桌说记不清了,只说他不说话,就没见过他说话。
这一点,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啊。
同桌很疑惑,不明白我怎么喜欢他,明明也不白,也不高,但还是答应我帮我要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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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是三模了。我在考试后分卷子时,在全年级一千多份里找到了小唐的语文答题卡。小唐真的很厉害,答案都是正确的,可作文却写的不好,像小学生写的,字也不好看。
我总想走进小唐的生活,于是就用了一个自习批改了小唐的作文。
不知道他看到是什么表情,会好奇还是生气?可我最后,也没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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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过去找小唐表白,在追问了前面的女生几十遍“我好看么”,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我跑到了小唐的班级门口,可小唐却不在。
我失落又庆幸的转身,却看见小唐和一堆人踢完球从楼梯上来,我听见一声“卧槽”,吓的我感觉假装是在对面的班级里找人。小唐他们就回班级了。我真的太怂了,我也不知道那声感叹是谁说的。可我总觉得是小唐说的,他一定认识我。在我关注他时,他可能也在关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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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我没有去打排球,我站在台阶上,靠着栏杆,支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远处的小唐。
我拔起插在栏杆上的红旗,一边笑着一边摇。看起来只是玩闹而已,可我其实是想让小唐看到我。
我一直都在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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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我们班的位置和小唐班的位置很远。最后典礼结束后,大家都一起拍照,希望能留住彼此青春的回忆。
我看着小唐从我身边过去,没有停留。
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跑向了小唐班级。我在想万一不在怎么办,可万一在又怎么办?上了楼梯,一转身就看见了小唐,坐在靠窗的位置。
站在门口的我瞬间觉得是天意降临。
我跑进去,可又不知道干什么,只好坐在小唐后面的座位上。他们班里有五六个男生,正在白板上看视频。他们诧异的看着我,我也只能装没看见。
视频是剪辑的鬼畜,有一些恶趣味的梗。我看见小唐站起来走到讲台旁,不好意思的左右摇晃着,似乎有点脸红。
我在教室里沉默的坐了很久,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视频。
终于,我跑到小唐面前:“嗨。”小唐抿着嘴唇,“嗨。”
“有电话嘛?”我从来都不拐弯磨角。
“没有。”
“那有QQ嘛?”我心里想,要不到联系方式,我就赖着他不走了。
“这个有。”
……
“那再合个影吧。”我对小唐说。
我们转过身对着窗户一起合了影,然后我飞快的说:“拜拜。”就跑出了教室。
后来每一次想,都会觉得自己好厉害,又会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厚。
不过,开心是结结实实的。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说话,也是最后一面见到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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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没要到联系方式,因为小唐的同班同学也没有小唐的联系方式。
我张扬的说:“我要到了。”
同桌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要到的?”
我详细叙述了经过。
同桌感慨的说:“不像啊,他不像那种会给的人啊。”
同桌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好看。”嘻嘻,我是不会放过任何自恋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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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加我好友是在高考后了。我以为这是我们故事的开端,没想到却是结尾。
聊天内容没什么好讲的,小唐几乎不和我打字,大部分都发表情。而表情最多的也是“哦”“不知道”。
我每天向小唐分享我的生活,听到喜欢的歌,看到好看的天空,读到的喜欢的文章。可小唐的回应总是寥寥无几。
我也尝试过约小唐出来见面,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的闺蜜看了聊天记录后,问我能不能骂他。
……
我患得患失,得到一个字的回复就能满血复活。可大多数是我在自言自语。
我时常不被回复,偶尔还被屏蔽。
可我总想着可能小唐的个性就是这样,我没什么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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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开学的一个月,我约小唐打游戏。第一天明明都约好了,可隔天却被放了鸽子。
“我有作业。”小唐说。
“怎么能出尔反尔?明明都答应好了。”我不明白。
又是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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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不去在意,像以往一样分享我买的新杂志。
在我又一次登录游戏后,发现小唐关闭了游戏记录,并且有了一个师傅,同时还是闺蜜关系。
小唐是新号,我是一点点看着打到黄金的。
可却有一个女生的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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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想那个女孩是谁,会不会很优秀。小唐和她是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
我一言不发,默默删掉了小唐的QQ和游戏好友。
那一刻,竟然觉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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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看见红榜的时候,想起了那次四目相对,想到他跳恰恰,想到了我疲倦时给他写的一封封信,想到了他毕业那天穿的白色文化衫。
许多次,不经意的相遇,刻意的靠近。我以为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是上天的安排。
却忽然想起,有个男孩子给我表白时说,也许这就是转角遇到爱。
我那一刻的不屑与嘲弄。
我为什么会喜欢小唐,明明不高,不白,不帅。
我想,可能是情绪糟糕的我需要一个精神寄托,而小唐看起来冷漠冰凉,不会再让本就心绪不宁的我为他周围的女孩子胡思乱想。
而我错就错在,不该让一场本该消散于青春的暗恋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倒追。
最后如水中捞月般一场空,还破坏了我美好的想象,丢掉了我作为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和脸面。
可我不甘心啊,我不信青春里的暗恋不能修成正果。
我以为我会突破这个魔咒,结果也是千万无疾而终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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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我只是后悔,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去那家店,而是乖乖在食堂吃饭。
我的青春,会不会多一点体面。
我想起小唐,还是佩服,还是觉得他是我够不到的存在。
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
他是我在那段崩溃的时光里唯一的光,只是仅仅那点光无法拯救我。
真正能让我走出低落,重新拥有自我的,还是我自己。
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再美,也终于还是消散在了未完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