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城的天,几乎无时无刻不是这么阴沉。
只有今天傍晚,看上去明朗不少,人们发现西边的天空的冒着红光,纷纷惊叹遇上了火烧云的美景了。
林梵站着山脚下,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的片片火海,像看一根小火柴一样,她竟然没什么触动。大火迅速覆盖了整个山头,林梵在等,等那些奇奇怪怪的老鼠们出洞,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从来都是这么冷眼看着,忠实地执行义父下达的任务,不需要问什么,也从来没质疑过。
这次,林梵同样没有多嘴,但内心有一丝疑惑:抄家灭门这么大的动静,教会难道打算开战了吗?
自从外来者协会成立后,教会对待外来者们,一直是怀柔政策,有什么冲突也是小打小闹。毕竟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组织越来越严密,已经不是随便能捏死的蚂蚁。
况且,林梵所在的教会需要担心的不止是外来者,教会的最大隐患其实是三王。想到这里林梵皱起的眉头更深了,三王太神秘了,虽然教皇一样深居简出,但林梵作为乌尔赫的义女,还是有幸见过教皇一面。可是三王,从来没听说有人见过他们一面,以至于永无城的小孩子们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
教会与三王虽然看上去和谐相处,三王一直支持着教会的各种决定,像是放手了对永无城的掌控一般。但是林梵不是傻瓜,三王让步的,根本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从来不出行宫一步——整个永无城的中心,被称为中心城的地方。而行宫,放眼整个永无城,也只有教皇一个“外人”能踏足。
林梵一直暗暗惊叹,这片中心城简直彰显了三王的无上权力,他们的秘密全在其中,外部争斗这么年,还真不能影响到中心城一丝一毫。而任何胆敢僭越的行为,更是被神秘地处理掉了。
现在,林梵看着烧得正旺的山火,猜测如果教会真的与外来者全面开战了,三王会怎么做呢?
万一对教会不利……
她不敢想,随后又在心里自嘲了一下,作为一个小卒子担心那么多也没用,听从命令完成任务才是她该做的。
林梵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山火的势头在她眼中开始减弱,“呵,来了。”
她朝天空放了一束信号,密林深处很快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当第一个身穿黑衣的杀手冲出灌木丛后,接连不断的身影纷纷在周围掠过。
林梵覆上面甲,跟上大部队向山上进发,目标:五行门!
——
永无城的每个人,上到古稀老人下到三岁稚儿,都知道外来者中最奇特的宗派非五行门莫属。
“五行门”是宗派的正式称呼,世人习惯叫做五行鼠,因为此门派,正是由具有“金木水火土”这五行灵力的奇鼠组成。数万鼠众,平日里都幻化成人形,方便融入整个城市,否则永无城就是一副鼠患滔天的景象了。
此时,五行门的会事厅里,十几个人坐在两侧交椅上议事。说是议事,完全做不到冷静地讨论,个个怒气冲冲,他们从探子处得知有人放火烧山时,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群情激愤。
门外走进一人,“大哥,他们到半山腰了!”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闷声说道,鼻子里喷出阵阵热气。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烧我们的山,闯五行的山门?”
发话的是火鼠宗的大长老,火鼠一族向来脾气最冲,平时只有他们挑衅的份,何时被人杀到家门口了?
上座的族长示意各位稍安勿躁,他对着右侧留着长髯的水宗主说道:“山林火情怎么样?”
“族长放心,我宗弟子们没花一刻钟就把火灭得差不多了,现在还留着部分人手在地洞中。”
“嗯,很好,那我们就不用顾忌什么了。”族长目带金光,甚是骇人。他缓缓站起身,下达了命令:“各宗听令,来犯者格杀勿论!”
“是!”众人纷纷身形闪现,很快议事厅只剩族长一人。他还是不太放心,迅速找来纸笔写了一条短笺,并喊道:“飞毛,把信带给协会,十万火急。”
话毕,他将信放在桌上,径直走了出去。一阵穿堂风起,桌上的信就不见了。
山门呼声四起,如果从空中俯视,就会发现不同颜色闪光的踪影纷纷跃出山门,与一道道黑光交织缠绕在一起。怒喝与刀剑碰撞声不绝入耳,而真本事都还藏着掖着,双方先试探武力。
终于,鼠门率先发威,“火流星!”大长老一马当先冲入敌方头阵,以身体为中心召唤了一阵拖着长焰的岩石,瞬间的撞击力和炙热的高温,很快收割十数位来不及躲避的黑忍者的性命。
“哈哈哈,你脾气还是那么大,到我了!”一个身材壮硕,裸露胸膛的中年人猛地跳入空中,起跳力道之大甚至踩烂了地上的青石板。
“开山!”中年人俯冲直下,遥遥出了数拳,破坏力之大直接将拳风笼罩下的数座巨岩打碎,这种巨力下几名黑衣人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已粉身碎骨!
山门由下至上走向狭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五行鼠只要稳稳守住山门,身后偌大的门派就能护得周全。壮实的中年人往这一站,还颇有英雄豪杰的气质。
“我说石长老,你能不能看着点下手啊,还好意思说我,等会打完这仗,一片狼藉的地面就让你们宗清理了!”火长老半开玩笑地说道,他和石长老最对胃口,为人豪爽,神经大条。
“好了好了,大伙儿先把这帮蒙面的胆小鬼收拾了再聊!”门主不知何时也到了山门口。
他脱去长袍,双手伸出狭长而锋利的金色指甲,这就是他的武器,拥有金石之力的门主,在躲过几发暗箭之后,挥舞双手与一名黑衣人的长刀相撞,稍一用力竟然将钢刀斩成三段!
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还没及时反应过来,就被一爪割破了喉咙。
远处,林梵眯起了双眼,她似乎小看了这帮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