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城内,福富盛酒楼,五鬼喝得叮咛大醉,小钰儿也是吃得溜饱,躺在玉小鱼身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毛阿叔这时已经出门接来蓬头鬼朱三彩。
朱三彩一进包间,桌上早已换上了瓜果等菜品,他一屁股坐下便往嘴里塞了两颗红枣,边吃边笑道:
“玉公子你做的这显影符是个好东西~路上与好几个人搭讪,他们都看不出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嗯,看来玉公子在盛和山庄收获不少~”
毛阿叔在一旁赞叹道。
“嘿~小生看老蒋家的符法的确对你们有些帮助,所以就多学了些~只是时效太短,再过些时辰恐怕你们又都回了原型,咱收拾收拾赶紧去客栈休息吧~”
正说着,朱三彩忽然紧了紧鼻子,往窗外嗅了嗅,说道:
“咦?今儿啥日子?鬼节?外面的鬼臭味好浓啊!”
“怎会,这正月还没出呢~”
毛阿叔说着,开窗向外望去,此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借着酒楼的灯光,只见街头缓缓爬来一个大物。
“好家伙!虽然快到午夜,可城里也不能出现这么个大脏鬼啊……”
玉小鱼走到毛阿叔身后,探头向外看了下,掏出五明扇,轻轻扇了扇说道:
“看它这架势,是要来这店里吃饭,我们去楼下看看。”
玉小鱼、毛阿叔和朱三彩出了房间,只见酒楼里已经没甚客人,店里的伙计只等着他们离开就要打烊的样子。
忽地酒楼门板像被谁推开般,砰地四敞大开,两个伙计以为是刮了大风,赶紧上前关门,可一股恶臭冲来,店里伙计竟全部晕了过去……
一大坨黑乎乎的泥团爬进屋里,身上还汩汩地冒着气泡,发出一阵嘟呶声道:
“饿死啦……饿死啦……饿死啦……”
玉小鱼用五明扇捂着口鼻,毛阿叔也是点燃根熏香,捏在面前,朱三彩揉了揉鼻子说道:
“好大个鬼……玉公子,咱们把它拿了,会卖个好价呢~能抵得上几十个小鬼儿~”
“不行……”
“怎?你嫌它臭是不?那你且歇着,我把几个兄弟叫起来收拾它。”
“不必,这恶臭不似是他自身之物,小生总感觉这泥团好是痛苦,却并无害人之意。”
大泥团忽地睁开一个大眼球,瞪了会儿楼上的玉小鱼等人,转身就要往出爬。
“鬼友为何要走?”
“饿死啦……饿死啦……饿死啦……”
“嗯?难道你只会说这个?看你的意思是发现我们能看见你,不方便,你要去别家?”
大泥团焦虑的眼神,点了点头。
“呵呵,果然心肠不坏,你且停下,我这身边兄弟与你也是同类,不必担心~”
大泥团回头又张望了下,朱三彩扯下身上的显影符,招手道:
“你先在那等着,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朱三彩说完,腾腾跑下楼,店里的老板伙计皆已晕倒,他也没费什么事,一会儿功夫从厨房端来一大簸箕馒头,放在饭厅桌上。
大泥团眨巴着大眼球,冲着玉小鱼他们鞠了一躬,爬到馒头旁边,却不动嘴开吃,只是不停在那扭捏着。
玉小鱼歪了歪脑袋,似是看出了端倪,一拍手中五明扇说道:
“你先与我来~”
飞身出了酒楼,大泥团倒也听话,回身快速地爬了出去,跟着玉小鱼一路飞奔,到了城外。
玉小鱼寻了一空旷的地方,见四下无人,便停了脚步,大泥团这时也到了跟前,乖乖地趴着不动。
玉小鱼扇着扇子,绕着大泥团转了几圈,仔细地观察了下,问道:
“这堆大泥巴不是你的本体吧?”
大泥团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继续嘟呶道:
“饿死啦……饿死啦……饿死啦……”
“呵呵,小生明白了~”
玉小鱼手中一捏印诀,金魂银魄两把灵狐仙刀嗖地飞到半空。
“两位小友,请别嫌弃,这位鬼友似被异物困住,且帮忙散去吧~”
玉小鱼手一挥,双刀在半空一旋,冲了下来,在泥团上来回飞舞,嗖嗖铮鸣,一片银光金线之色。
大泥团的身上登时泥点飞溅,一块块大泥脱落,掉到地上扭了几扭便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儿,待得黑泥散尽
,显出个瘦骨嶙峋的小鬼儿来。
这小鬼儿身子不大,脑袋却不小,一只独眼下便是一张裂到脑后的大嘴,抱着膀子,捂住喉咙继续道:
“饿死啦……饿死啦……饿死啦……”
“哦哦~你且稍等~”
玉小鱼拿出金玉菩提珠,合在手中,对着小鬼儿默念了几句佛咒。
就见小鬼儿身上散出一阵黑气,呜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黑痰来。
“我……我……我的娘!!!!!!”
小鬼儿终于换了词,对着玉小鱼深深地施了一礼谢道:
“多谢少侠仗义出手,这身污泥已经困住小老儿十几年啦~”
“嗯,客气~看你这模样,是个饿死鬼吧?”
“嘿~少侠错啦~小老儿乃是一暴食小鬼儿,专食人间倒掉的剩饭剩菜,神界感念我这微薄功德,便给了神籍,做个人间游荡的散仙~继续清除人间剩食之孽~”
“呦呵~感情还是位鬼仙~那你咋成了这个样子?”
“唉……那一日小老儿我来到这寿州城,夜里出来做事,不知是在哪个垃圾堆旁吃错了东西,饕餮之欲大盛,竟控制不住自己,连地土也啃吃个不停,待得我醒来时,就成了这个样子……打那以后,就再没吃过什么……也说不出话来,费了好些年的功夫才能说出‘饿死啦’三个字……”
“嗯?你这本事还有吃错东西的?”
“嗯……貌似是吃了个牌子,它应还在我的肚中。”
暴食鬼仙运了个倒肚的法,吐出个黝黑的木牌子来,给玉小鱼递了过去。
“额……你放在地上就行~”
玉小鱼看了看那木牌,只见牌子上隐隐地现出一道暗咒,转又消失不见,牌子也像是见不得风一般,不一会儿就散成了烟灰,随风吹散了。
玉小鱼皱了皱眉,感觉对那咒印有些熟悉,又回想了下,眼睛一亮,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怕鬼仙的肩膀说道:
“鬼爷~这些年可饿坏了吧,走,今夜小生坐庄,让你吃个痛快~”
“好好好!快带我去那饭馆中,我定要吃上十个折箩桶才会过瘾!”
“唉~您也苦了这些年,今天,咱就吃正常的美食饭菜~放心,小生说话算话,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