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骑士放下货车残骸的公园,一辆厢式车火急火燎地从干道开来,停在公园入口。人们引颈而望,只看到车厢上的“银日”标识。
车厢后门一开,一个穿戴着黑色“银日”处理人员服装的家伙拖着几根黑钢短柱走了出来,他的面孔被嵌淡黄三角形头灯的战术面具挡着,右臂臂套向周边的人们投映出黄黑警告标识。这个“银日”工作人员迈着快步将那些钢柱围着公园摆了一圈,随后走去示意市民有序撤出公园。
等到黑钢短柱间已经构建出了警告条幅投影,另一个处理人员也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他穿着橘红色“银日”制服,踩着可塑型阶梯走下来,“砰”的一下关上车门,两手插兜走向那半截货车残骸。
橘红色处理人员看了看货车破碎的驾驶座,并没有用上“银日”事故处理机器人,而是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抬肘砸开货车车载智能系统的控制台,从绑在左臂上的终端机边上扯出一根数据线,将插头插在里头——他成功连接上了车载系统。
终端机的屏幕上,一只像素风格的粉色老鼠跳了出来,它面对着排列成网络信号图案的像素奶酪,从图案最内层的奶酪开始,将奶酪逐一吞下,它一边吞着,一边在经过的位置排出像素粪便,直到那些棕色的像素排成了一个新的满格网络信号,屏幕上方跳出一行漫画风格的字来:
“信号已捕获!请投币一元!”接着下头浮现出一个指纹付款窗口。
橘红色工作人员直接抬指节往老鼠粉粉的脑袋上敲了两下,这只老鼠愤怒地张了张嘴,随后灰溜溜地爬到屏幕边缘消失不见。它要求收费的时候还只有文字提醒,可它被敲走时却从这辆报废货车的车载音响里传出尖锐的问候家长垃圾话。
橘红色工作人员就在骂街声中操作着他的终端机,不过数秒,他取下数据线,转头看向车外——
他那黑色制服同伴跪在地上,两手抱头,周围围着一圈同样是“银日”属下的工作人员——不过这些朋友身上除了黑色制服,还套着白色防弹甲、手上举着镇爆枪,甚至还带着几只电击无人机。
“银日”特殊行动部门“耀斑”。他们处决一伙银行劫匪的经典视频在某视频网站上点击量超过3亿——他们完全有能力让一个用脚调试出来的旅行跟拍机器人在枪林弹雨中毫发无损。那些犯事的有两个理由惧怕他们,一是他们可怕的行动能力,二是他们数以千万计的粉丝。
站在包围圈中间的“耀斑”举起左臂,他的队友微微抬起手中的镇爆枪,枪口指向报废货车中坐着的橘红色工作人员。这位发号施令的“耀斑”队长走向货车,指了指车上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下来。
“我可不觉得,用上一套廉价投影机就能让你顶着我们单位的logo四处乱转。”这位队长将枪口顶在走出货车的“工作人员”脑门上,另一只手按了按头盔左边的按钮——这让他的头盔层层缩去,只留下脖子以下的金属部分,露出一张俊美的男性面孔,“更何况是来扰乱事故现场呢?”
“‘耀斑’二队队长兰雨街……”这位“工作人员”从容地抬起右手,将额头前的枪口推到一边,再两手把头盔拔了出来,“你还欠我两个人情。”
“你……”兰雨街碧绿的义眼投出鄙夷的眼神,可他还是将手枪放下,举掌示意队员稍事分散,接着——他掐住面前这人的脖子,将之撞在货车的外壁上,“你还真的来了,胡江……”
胡江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回答道:“你知道当初灿宁市的招人广告怎么说的吗?实验式新型城市,住的安心,走的开心——好吧后面这句我编的,因为我早就忘了。”
兰雨街对胡江的垃圾话毫无反应,只问了一句:“你来干嘛?”
胡江:“我来看看你嘛,怎么啦?”
兰雨街松开手,看着捂着脖子的胡江,再一次问道:“你来干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瓦伦汀呢?”
胡江停下了夸张的窒息动作,将“银日”头盔随手一丢,席地而坐,左手撑着下巴,慢悠悠地答道:“我是来救你的。耀斑内部已经被阿加雷斯这些人买通个七七八八的了,你以为灿宁市造了你们这么一群卖脸卖人设的就不会跪舔那些手里真正有关系的了?你们就像一个个标签贴在背后的年度网红玩具,只是现在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买家。”
兰雨街不禁笑了,再一次拿枪指着胡江的脑袋:“几年不见,还更新了一下屁话库是吧?”
胡江这一次却任由枪口贴着眉间,淡然回道:“你不想知道瓦伦汀的下落吗?
三秒过去,兰雨街最终将手枪收入枪套。“这算还了一个人情了。”
“不。”胡江双臂一张,“看看周围。”
兰雨街环顾而去,正看见一个“耀斑”队员匆忙走近,更远处,是被阻拦在公园外却伸长了脖子张望此处的灿宁市市民。
“队长,”这名队员向兰雨街行了个礼,“又一个视频上热搜了。”
“我们这两天没什么大的行动啊?”兰雨街预感到一丝不对劲。
“不……”队员抬起左手弹出终端机投影,拨弄一番打开一个视频——
画面中,一个“银日”下属一般巡城部门的银骑士冲入灰蓝色的巢区,在一群衣衫简陋的巢区居民之中左冲右撞。义肢、电线、血液、电解循环液、输能管、白骨,满地皆是。
画面外,公园周围的人们朝着这里的“耀斑”们投来难以描述的目光。
“三天前,”胡江说着,笑了,“一位银日的人事高管涉嫌职场不正当交易,新闻登上本省热搜第一;更早时间,耀斑前副主管被爆出来恶意炒作,以及逼迫下属饮酒致死……我没说错吧?”
兰雨街也跟着微笑起来,“是你?”
“我才来几天啊,怎么是我呢?”胡江就这么从兰雨街眼前走过,“这些东西嘛,你只需要……”他的右手向前轻轻一推,“一点小小的推动。”他走到他的同伴身边,看向兰雨街,“他们现在还不会对你们口诛笔伐,可在这之后呢?”
兰雨街示意他的队员收起对着李泰一的枪,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救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看来我们队凑巧在这附近,凑巧发现了你这么个假冒的银日人员,凑巧让我把你抓个正着,都在你这个‘救我’里头了。”
胡江冲他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那么,”兰雨街打量着缓缓站起的李泰一,“你找我做什么?”
胡江伸了个懒腰:“你知道《光明王》这个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