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扔下杨静之跑了,杨静之只剩下了半口气;萧遥也死在了寒烟的怀里,这一场战争谁也没有赢。
寒烟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陆不微的心更是痛得了极点,一个是杨静之,他曾经的挚友,一个是萧遥,同为入画人,虽然一直都不同心,但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冲突。
玄清子看着他们各抱着一个,突然觉得又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轻咳一声道:“我说,萧遥是杨静之杀的,那杨静之表面虽然看似是我杀的,但要不是梅妖拿他当挡箭牌,我也不能误伤他,对!误伤!我本来是想杀梅妖的。”
他拼命在解释,地上那俩人更觉得堵心,寒烟眼泪都快流干了,只是一个劲的抽搐。
陆不微低着头,慢慢看着杨静之在自己怀里合上眼,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不微……你说得对,她根本不爱我,可是……我不后悔。”这是杨静之最后的遗言,还是那样冥顽不化,但,对于他而言,也许这样的付出才能证明他对这份所谓的爱情的坚贞不渝。
玄清子急得跺脚,无意中看了眼詹老爷,那詹老爷生怕他迁怒于自己,连忙低下脑袋。
忽然,整个山洞在颤抖,特别是顶上的石头,一块一块往下掉。
“怎么回事?”玄清子急忙抬头往上看,一眼便看见了洞顶中央上有几条裂纹正以飞快的速度向四周延伸,“这里要塌了!”
好好的岩石洞怎么会塌了?
寒烟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反应迟钝,抬头看了一眼后继续低下头哭萧遥。
陆不微还算有些理智,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梅娘拿走了血珠,巨蟒要醒了。”
玄清子和詹老爷也明显感觉到了,进来后洞中的气温渐渐上升,现在已没有了寒冷的感觉,那巨蟒也算是冷血妖怪吧,热了便会醒来,也就是说现在岩石洞外,一条巨蟒正在等着他们。
可是,这里还躺着萧遥和杨静之的尸体,寒烟说什么也不能掉下萧遥,陆不微也不忍杨静之留在这里。
玄清子赌气道:“那就等死吧!”
寒烟抬起头看他,眼泪汪汪:“把他们带出去,这些石头会把他们砸坏的。”
玄清子顿时没了脾气:“好好好,萧遥就让詹余背,先生你自己带上杨静之吧。”
就这么定下来,四个人带着萧遥和杨静之的尸体冲出岩石洞,外头黄沙飞扬,似乎已经将天都遮掩起来,那条巨蟒已经从大岩石上爬下来。
玄清子走在最前,一眼便看见了巨蟒,这条巨蟒比起小村的那一条好像还要大点,自然脑袋也抬得更高点,玄清子差不多要把脸昂起来才能看见巨蟒的模样。
“哇!好大一个脑袋!”玄清子惊呼,他觉得就算巨蟒把他吞了也不够塞牙缝,“先生,我们好像打不过啊。”
是啊,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的遮挡,在巨蟒面前渺小得就像是几只蚂蚁,巨蟒的那条大尾巴拍下来,足可以把他们全部拍扁。
詹老爷有点丧气:“在里头是死,出来了还是死。”
“没想到到最后,巨蟒才是画里藏得最深的。”陆不微皱眉,他回头看看背上的杨静之,苦笑道:“静之,看来我要来陪你了。”他又扭头去看寒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萧遥是为了救寒烟而死,寒烟哭成这样也情有可原,但为什么他会觉得心情低落?
“好了,等死吧。”玄清子叹了口气道:“我觉得,那个白先生这个主意真的是太损了,留下这么一条巨蟒守着一句出画的咒语,到头来还不是被梅妖拿走了,我们倒是成了最倒霉的。”他回头看着陆不微和寒烟,笑道:“寒烟,先生,还记得在詹余府里我说过的话吗?能和你俩同生共死也不枉来这世上一回了。”
詹老爷也说道:“道爷,小人也是一样,能和你们死在一起,小人也无憾了,只是,临时前小人心里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三位,不然小人死也死得难过。”
“说吧。”
“其实……其实阿玉是梅妖的一颗棋子,她根本就是在那儿等着我们来,故意透露珠子和镜妖的秘密,要是我们打不过飞蛇和那条蛇王,那便是最好的,要是能取胜,就更加坚定珠子的存在,也就是血珠的存在,她临死前告诉了小人,小人……小人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不再相信小人。”
“你……”玄清子也不知该不该去踢他,想想算了,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也没有谁欠谁的,“算了算了,都过去,道爷就不计较了。”
四人抱着必死的心态也就不紧张了,反倒在等着巨蟒的大尾巴拍下,痛快死去。
等了半天,巨蟒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就在四人觉得奇怪的时候,忽然从半空中落下一个大脑袋,正是那条巨蟒的头,在他们平视的位置停了下来,两只大眼睛就像两个大土堆,那条红色信子吐出来,足可以绕着他们几圈。
这么近距离,四人明显感觉到巨蟒鼻孔喷出的气味,一个字——冷,却并没有腥臭的味道。
也是这么近的距离,看得太清楚了,巨蟒的模样确实恐怖难看,四人觉得自己手脚发凉。
“先生——”
四人一怔,自己应该没听错吧,这把如撞击铜钟的沉闷声音是出自巨蟒的嘴里。
陆不微回答得有些迟钝:“是……是你在叫我?”
巨蟒闭了闭眼,算是承认了。
陆不微有些惊讶:“你,你怎么知道我?”
玄清子扭头去看陆不微:“先生,你的旧友还是旧敌?”
旧友的话还可以活,旧敌肯定是死定了。
陆不微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呵呵。”巨蟒一笑,“先生健忘了,竟然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你无心的一笔而来的。”
无心一笔,这话有点意思。
陆不微也很纳闷:“我真不记得了,你可否提醒一下?”
巨蟒笑道:“那日先生作画,毛笔无意中在纸上划了一下,你可能没有注意,而我就是这样得来,后来白先生来找我,让我守住那道口诀,说是为了引诱梅妖,口诀被藏在一颗珠子里,珠子冰寒,我才会长眠于此,刚才你们和梅妖的打斗无意中打开了我和外界的口子,所以我才会从地下上来,唉,梅妖竟然拿到了口诀。”
巨蟒的这番话真的很有趣啊,大家一起看向陆不微。
玄清子笑道:“呵呵先生,小村那条大蛇你不认,这条是你的杰作了吧?”
陆不微一脸懵:“是、是吗?我不记得了。”
既然巨蟒是陆不微画的,也就是说他们不用死了。
“哎呀先生,梅妖拿到了口诀,她极有可能会逃出画外,想寻她就更难了。”巨蟒很担忧。
陆不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的朋友刚才和梅娘斗的时候没了,不微不想他孤孤单单留在这里,想把他带回陆镇安葬。”
寒烟看着詹老爷背上的萧遥,忍不住又伤心落泪。
“我知道了,这样吧,你们到我的背上来,我驼着你们到西山头入口,这样一来便会节省了很多时间。”巨蟒眼神略略忧伤,“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
只听说过骑马骑牛,再者就是骑鹰了,现在骑蛇,倒让他们觉得新奇。
玄清子问道:“快吗?”
“呵呵。”巨蟒笑了几声,“那是当然的。”
“有多快?”
“不用一天。”
那也太快了吧,他们从西山头入口走到这里也用了几十天,巨蟒竟然一天也不用就可以直到西山头入口?
“你们快上来吧。”巨蟒将脑袋完完全全放到地面。
只不过,他们爬上巨蟒的脑袋去,也得像爬上一座山那样费劲,更何况还带着萧遥和杨静之的尸体。
等爬到了巨蟒的头上已过了半天时间,天色已经暗下。
“先生,你们可是坐好了?”
夜幕中,巨蟒的声音像是从四周传来,将他们围拢起来。
“等等,你要是跑起来,我们还不得飞走?”玄清子大声问道。
“那好办,你们藏在我的鳞片中,可以避开一切。”
闻言,玄清子一眼便相中了一处鳞片,首先躲到下边去,就这样,大家又忙活了一会儿,分别找到了藏身的地方,终于可以坐下来。
“我们都藏好啦!”玄清子又大声叫道。
“好,等会儿我爬山的时候,你们都要趴下来,抓好,不然会掉出来摔死的。”
“你爬哪座山?”
“你们过来时不是有两座特别高的山吗?等我爬上去了,可能会有点冷,它太高了。”
“没事!”
“好的,坐好了!我要走啦!”巨蟒开始爬动,慢慢的越爬越快。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因为鳞片外头风声呼呼作响,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就算说了其他人也听不清。
大家的情绪都没从之前发生的事情中走出来,想着想着,寒烟又轻轻的抽泣起来。
忽然,听到巨蟒说道:“都抓好了,我要爬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