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糊在墙上的。”玄清子仰头感叹,“这么一大张白纸挂在墙上不画点什么真是浪费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这里的道人想画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画什么,久而久之,便把这件事给忘了,到后来这里成了藏经阁,搬经书的人也懒,没有把它拿下来。”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听着是这么回事,但以他个人的经验来说,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他回头对寒烟和陆不微说道:“不如,我们把木架移开再看看?”
陆不微也有此意,但是不是说移就可以移的,木架又长又宽,上边还放了这么多的竹简,分量可不轻。
两个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意思是在说,谁搬?
寒烟挽起袖子,说道:“你们杵在那干嘛?动手啊。”
好吧,寒烟都发话了,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三人目测了一下,只要再推出半米,挂在墙上的白纸便会露出一大半。
三人拉开了距离,齐心合力顺着一个方向推动,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太过用力,木架纹丝不动。
“先生,你出力了吗?”玄清子自认为自己都把吃奶的力气用上了,便扭头看了看陆不微。
陆不微回道:“我倒觉得是你没出力。”
“谁说的,我不都一直在推嘛!”玄清子很不服气,“我说一二三,大家就一起用力。”
木架有所移动,不料,他们都心急了,力道过了,都对着木架上端发力,木架突然失衡,连同上头的竹简都往着一边般倒去,“哗啦啦”一片声响,盖过了竹简的诵读声。那三个始作俑者则傻呆呆的看着事情的发生和经过却无能为力,还没回过神来,这刚倒下的木架将邻近的木架也碰了,一时间,三人领略到了什么叫做排山倒海,气势恢宏,不消一刻工夫,这边的木架一个叠一个全倒了,竹简洒了一地,上头纷纷扬扬扬起了一层灰尘,屋里两个字形容——狼狈。
“先生,刚才你也太用力了吧?”终于等木架子倒完了,玄清子第一时间把责任往陆不微身上推。
陆不微有点无奈,这玄清子就爱跟自己抬杠,便懒得回他。
寒烟推了推玄清子,帮陆不微说话:“你没用力吗?尽说先生,我看是你。”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竹简突然不读书了,众声一致道:“就是,就是!”
哟呵,看来竹简除了读自己身上的内容,还会说别的话,真的是成精了!
寒烟觉得太有趣了,连忙捡起其中的一卷问道:“是你们在说话吗?”
“是的, 是的。”
她手里的竹简一起头,地上的竹简都纷纷附和起来。
玄清子哭笑不得:“喂,不公平,我们三个一起推的,为什么你们都说我?”
这一下像是惹了众怒,竹简齐声道:“就是你,就是你。”
玄清子连忙表明身份:“你们没看见吗?我是你们一宗的。”
接下来竹简的话把玄清子气得半死:“没看见,没看见,冒牌的,冒牌的。”
寒烟“扑哧”一笑,陆不微也用力抿了抿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省得玄清子尴尬。
但是玄清子已经很尴尬了,半响道:“你们……原来你们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呀,好,不跟你们计较。”
“收拾,收拾。”竹简提出了要求。
地上乱七八糟的竹简让玄清子看着都觉得头疼:“要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
陆不微最自觉,默默的已经开始弯腰捡竹简。他觉得现在是自己把人家的家给拆了,还不得马上补救?
看着寒烟上前帮手,玄清子可不能再练嘴皮子了,只能先把竹简捡起来放到一边,再把木架子搬起来。
这一通下来,他们心里就后悔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干吗?是谁提这个馊主意的?寒烟和陆不微齐齐看着玄清子,把玄清子看得心里发毛。
“你们看我做什么?”
俩人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把散落在地上的竹简捡起。
“怪我咯?”玄清子知道他们的意思,堵着气正要把手里的竹简放回木架上,眼角余光却发现那张白纸似乎微微发着光,忙拿正眼去看,果不其然,“你们快看!”
他突然的叫声让寒烟和陆不微都精神一紧,顺着玄清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愣着了。
白纸本来与墙壁的亮度差不多,但是,它发出的光越来越亮,已经有别于四周的光线。
就在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那些竹简一起叫道:“开门了,开门了。”
陆不微问道:“哪里开门?”
竹简回道:“进去,进去。”
它们的意思是开门可以进去了,但是三人都不理解白纸发亮和门开了有什么关联。
寒烟弱弱的问道:“难道这张纸可以进去?”
话音刚落,白纸上的白光突然没了,而纸上竟然出现了一幅画,有桥有水有神殿,最主要的是有点眼熟。
三人伸着脑袋细看,一方面还是有点发懵,只听陆不微一字一句说道:“难道这就是画中画?”
画中画,这好理解,本来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幅画,但是在画里还出现了另一幅可以进去的画,对于他们这三个见惯了“世面”的人来说,这样算得上是奇遇了。
他们互换了眼神后,由陆不微慢慢的将手伸到画上,和他们想象的一样,没有任何阻拦,手竟然穿了进去。
“可以进去。”陆不微看着他们,“我们一起进去?”
玄清子虽然心痒痒的很想进去,但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保持着清醒和顾全大局的头脑:“不行,要是都进去了,这幅画里头的东西突然消失,我们可就要被困在里头了。”
寒烟却说:“但是,就算我们只让一个人进去,画里的东西它要消失剩下的人也起不了作用啊?还不如都进去了,就算被困,也是一起被困,人齐还可以好好想办法呢。”
玄清子立即反对:“这怎么行呢?最起码也不会全军覆没啊。”
寒烟有点悲观:“可是,亲眼看着进去的人被困在里头出不来了,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这样算是在想办法呢还是想得太多自寻烦恼?陆不微突然觉得这俩人实在是太幼稚了,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之中,转身去问竹简:“门什么时候会关?”
竹简答道:“收拾完后,一切正常。”
玄清子连忙问道:“按你们的意思,我要是没把最后一卷竹简放好,这门都不会关?”
“对极,对极。”
“没有说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不打诳语。”
玄清子和寒烟手里还拿着几卷竹简,听闻此言,连忙将竹简往地上一放。
陆不微一笑:“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进入画中画,和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没两样,脚跨过底下的那一根木轴后,他们已经站在了画中。
很快,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头,这个地方不就是山下的观星庙吗?这石桥,这池子,还有面前的那一座大殿,难怪刚才会觉得眼熟。
“我们到了观星庙?下山了?”寒烟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莫非这幅画只是一个下山的捷径?”
“不对!”陆不微突然定住身子,他将视线死死锁在池子边的围墙上,伸手指着,“墙上的画已经不是原来的。”
寒烟和玄清子在他的提醒下仔细看了看,好像是这么回事。
寒烟问道:“先生,那这墙上的画是不是你曾经画过的?”
陆不微摇头:“一时还看不出来,也有可能是我太多心了。”
玄清子倒是没有说话,跑下石桥绕过池子,在墙壁前又研究了许久。
他一向爱说话,这样子让寒烟和陆不微有点不适应,寒烟问道:“喂,玄清子,你有什么发现吗?”
玄清子回头看看她,突然咧嘴一笑,乐呵呵地跑回来,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西山头的地图,你们看左下角……”他伸手指着,“在往上一点,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见萧遥的地方……那边,是不是很眼熟?没错!那就是詹府后院的水塘,还有那儿,那儿,不都是我们去过的地方吗?”
经他这么一说,陆不微也有了同感,连连点头:“没错,这应该是西山头的地图,我在陆府画的水图里面的西山头也只是画了个大概,要看细节,这幅图是最详细的。”
寒烟有些激动:“也就是说,在这幅地图里,可以找到西山头的最深处?”
玄清子笑道:“那是必须的,我跟你们说,不要总怀疑我做的事情的对错,没有我,你们怎么能够这么顺利找到米粒,这么顺利找到这个藏经阁吗?还有,推倒木架子也是好事,不然怎么可以引那些竹简说话找到这里……”
他还想继说下去,就直接被寒烟和陆不微无视了,两人都在认真找认真看,哪有闲工夫听他自卖自夸。
“你们……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