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就要添衣,寒烟的衣服不够,便带着小莲去服装店购买,买了几件厚实的棉衣后走出店门,地上竟然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她抬头望去,雪花不知何时又纷纷落下。
“寒烟!”
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看去,只见萧晋飞撑着伞笑盈盈向她快步走来。
很自然的,寒烟转过身含笑静静地等着他。
俩人撑伞并肩缓缓走着,小莲则默默跟在后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有种默契,像是多年的老友,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反而很舒服。
走出一段路后,萧晋飞看看寒烟,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后……
“寒烟,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怎么见外了?”
“我想和你交往,可以吗?”萧晋飞终究是当兵的,说话没有太多的拐弯抹角。
“啊?”寒烟一怔,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有这种想法。
“吓着你了。”萧晋飞一笑,扭头看着她惊诧的小脸,“对不起,是我太过直接。”
寒烟心想,是的,你太直接了,直接得无法让我思考。
“你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吗?”
“啊?”又是一愣,寒烟不知道他指的是谁,但在脑里却是浮现出陆不微的影子。
这次出门没带上他,也幸好没带,不然被他听到了,还不知会怎么想。
“长学都告诉我了。”
吴长学?寒烟眉头一皱,这个大嘴巴跟萧晋飞说了什么?是关于陆不微?
“他也姓萧,跟我长得相似,所以,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不是也吃了一惊吗?”
寒烟心中释然,原来他说的是萧遥。
“是啊,你长得很像他,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萧晋飞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次,却是沉默了。
他没有再向寒烟要答案。
回到吴公馆,寒烟在大门口看到一个女人坐上黄包车,用一条围巾将整个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还戴上了帽子和墨镜,看样子像是从吴公馆里出来。
女人扭头看看她,随即扬手让车夫拉车离开。
虽然看不到脸,但寒烟还是觉得有点熟悉,便转身走进公馆,谁知刚到大门口,就听吴长学在里头放声大笑,玄清子骂道:“笑什么笑,再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发生什么事?”寒烟大步走进,一边将手中刚买到的衣物交给小莲,让她先帮拿回房里。
等小莲上楼后,吴长学瘫坐在沙发上,便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唇上,故作神秘,“不可说,不可说。”
玄清子瞪了眼吴长学,然后气鼓鼓上楼。
陆不微的声音在寒烟耳边响起:“十二姨太来找玄清子。”
“啊——!”寒烟惊了惊,突然觉得还真是可乐,没想到玄清子挺有女人缘的,这都找上门来了。
“就刚才走的那个?把脸都快包没了的那个?”
吴长学嬉皮笑脸地点点头。
“你说玄清子会不会跟她私奔啊?”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的思想那样龌龊吗?”寒烟白了眼他,“亏你还笑。”
“我有什么办法?要是被大帅知道了,我们都得玩完。”见四下无人,吴长学把声音压低,“快过年了,我也想过个好年,别出什么事呢。”
如今,他们四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是孑然一身,虽各有各自的想法,但关于过年,共同的感觉还是期待,特别是陆不微,这是他出画后的第一次过年,时隔千余年后,在现实的世界里,多了几个相知相爱的同伴,不再孤单,心里很暖。
年三十这天,吴长学给小莲和张妈,还有王叔放了一天假,偌大的公馆里只剩下玄清子,寒烟,吴长学,当然,陆不微也现了身。寒烟下厨,吴长学和陆不微争着要做个帮手,只有玄清子在大厅里悠闲嗑瓜子,于是,厨房比大厅里还挤人。
热热闹闹吃过晚饭后,几个人按吴长学的意思布置大厅,而吴长学也是想把国外过年的那一套搬过来,在楼梯的扶手处挂满彩带和小灯泡,说国外过年叫做过圣诞。
弄了半天,陆不微说不伦不类,撒笔不干了。
“先生,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外头都喜欢这个,时髦啊。”
可是,玄清子也不喜欢,觉得不好看还费劲,也停手了。
失去了两个主力,吴长学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又从自己的房里搬出一箱烟花,要在花园里燃放。
这个倒可以有,大家来了兴致,就像孩子一样在院子里燃放烟花,玩得不亦乐乎。
点燃烟花,光束印入大家的眼眸中,顿时变化为五彩的影像。
吴长学使坏,拿着一根小的烟花吓唬玄清子,玄清子当然要跑,俩人围着寒烟嬉戏打闹,而他们手中烟花五颜六色的光将寒烟的小脸映衬得更加好看。
陆不微在旁看着,似乎很满意,情不自禁道:“好看。”
也不知是指人还是指烟花。
“大过年的,我们不如去照个相?”等烟花最后的火光灭了,大家也都尽兴了,还是吴长学提议,“如果先生也想和我们合照,就等我们照了相后你再画一张,把自己画进去,那咱们就有合照了。”
寒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打铁趁热,不如明天?”
大家一致赞成。
到了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换上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吴长学自己穿西服,也拉着玄清子跟他一样,寒烟也是穿上喜欢的裙子,只在外头多加了一件呢大衣。
临出门时刚好遇见放假回来的小莲和王妈,见他们都穿上了新衣服,王妈忍不住问了句。
小莲比寒烟小一岁,很乖巧听话,寒烟比较喜欢她。而王妈勤快老实,性子稳重,有时候寒烟在她身上找到了亲生母亲的影子,所以对待她也很尊重。
寒烟便将他们要去照相的事说了,三个女人一条街,站在门口开始热烈地讨论起照相的事来,那两个男人已经上了车,吴长学等得不耐烦,从车窗伸出一条手臂拍打车身,叫嚷着寒烟赶紧上车。
只可惜,等他们兴致勃勃地到了附近的唐记照相馆后,人家门没开,这可太扫兴了。
汉城只有三家照相馆,他们开车转了一圈,另外的两家不是师傅生病休息停业就是器材坏了歇业,反正跟关门差不多意思。
无奈,他们出不了城,又照不了相,心情极度郁闷,兜风兜了几条街后只能打道回府,继续在公馆里发霉。
次日,玄清子要出门去溜达,原因有二,其一闷,其二是不知道那个十二姨太什么时候发神经又会找到吴公馆来。他怕一个人无聊,顺手将陆不微的画卷也带上,让陆不微陪着。
花厅放有几盆盆景,寒烟闲来无事打理着。
“寒烟。”吴长学的脑袋在盆景对面突然伸出来,把寒烟吓了一跳。
“干嘛?想吓人啊?”寒烟虽是瞪着他,但态度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
吴长学绕过盆栽,跟在寒烟身后讨好地笑道:“我怎么会吓你呢,疼还来不及呢,这样的,昨天不是照不成相吗?刚才我上街看见了。”
“看见什么?”
“照相馆开门了。”
“那正好,我们等先生和玄清子回来再去。”
“别别别。”吴长学拦住寒烟的去路,压低声音说道:“就我们俩去。”
寒烟叹气道:“又是你说的,来一个合照。”
吴长学当然是想把玄清子甩掉,“他们不是出门了吗?这样吧,我们先去跟唐老板打声招呼,省得又碰不上,怎样?”
寒烟想了想,点头道:“也行。”
得到寒烟的应允,吴长学很高兴,便跟王妈交代了几句,兴高采烈和寒烟出门了。
照相馆果然开着门,里头有些暗,摆放了一架木制座机,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衫,长相忠厚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柜台后翻看放在柜台上的相片,感觉有人进来,便抬头笑道:“来客人了,欢迎光临。”
寒烟打量着他,从对方的穿着和样貌上来判断,此人应当就是唐老板。
果然,就听吴长学的大嗓门在嚷嚷,“唐老板,我说你是不想做生意了吧,我们来了几次都不见你开门。”
“是吗?那真不巧了。”唐老板的笑容可以打满分,看见寒烟时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您不是新美的吴老板吗?这位是?”他指的是寒烟。
“我妹子。”吴长学答得很快。
“哦,二位是来照相?”
“废话!不然来这吃饭?”
“好嘞,那二位请整理一下,我也进里头准备准备。”
说着,唐老板拿起那几张照片转身走进他身后的里屋去。
寒烟看见旁边有一张木台,上头放着一些梳子和一块大镜子,这是给客人整理仪容的。
吴长学乐呵乐呵地照着镜子,顺手拿起一把梳子往头发上轻轻拨了拨,觉得自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不知道寒烟在后头有没有被他的风采给迷住。
寒烟才懒得看他,只在四处查看。
环视一周后,终于看见吴长学在臭美,上前低声吓唬道:“喂,你这么快就忘了妖镜的事了,还敢照镜子。”
吴长学侧着脸又往镜子照了照,“没什么呀,我又不拿回家天天照,没事,你多虑了。”
只见唐老板从里屋出来,笑问道:“二位,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