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一个劲往人多的地方走,就是觉得拿着画卷的吴长学跟在身后特别地讨厌,不但连吴长学碍眼,连画卷里的陆不微也看着心烦。
这俩人算是彻底得罪自己了。
“寒烟,你等等我啊!”
虽然吴长学人高腿长,但人多,他没有寒烟身子灵活,始终落在后边。
过了人多的地方,他终于追上来和寒烟并肩而行,和寒烟说了几句话,寒烟都没有回答,无奈,他便将对象转移。
“先生,这么多人,你是怎么分清哪个是妖的?”
“看。”
“有意思,那你看看在这里有没有?”
其实这只是吴长学没话找话说,没想到陆不微还真的开口道:“有。”
“什么?还真的有?”吴长学有些愕然,大白天的,妖怪也不忌讳点就直接上街了?
陆不微这么一说,连寒烟也起了好奇之心,停下来向四周看去。
陆不微继续说道:“往左前方看,那儿有妖气。”
吴长学挠着脑袋看去,也不知道他看的和陆不微说的是不是一样,开骂道:“这些小毛孩,等老子过去掀了他的皮。”说完,将画卷递给寒烟,自己直奔上去。
几个小孩在一小片空地上玩耍,正在高兴之时,就看见凶神恶煞的吴长学骂骂咧咧走过来,有点被吓懵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陆不微沉声叹气道:“唉,他搞错了。”
寒烟一愣:“不是那些小孩?”
陆不微连声叹气,等着被人打吧。
那头的吴长学正一手各拎着一个小孩的耳朵在骂,什么死妖怪臭不要脸之类的,吓得两个小孩哇哇大哭,就见从屋里冲出两个男人,举着铁铲扫帚冲向吴长学。
“哪来的神经病,敢欺负我家小孩,你找死哇!”
吴长学扭头去看寒烟,寒烟在那边一个劲地摆手,他也愣了,怎么?不是妖怪吗?正在愣神的功夫,首先一把扫帚朝他脑袋横扫过来,他吓得一个激灵,松开小孩的耳朵急忙往寒烟处跑去,嘴里还骂道:“好你个先生,敢耍我!”
寒烟撒开腿也跑,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似乎看到在小孩后边走过一个女人,很眼熟,但是不容她细想,吴长学已经跑过来,俩人只能狼狈而逃。
追出了一条街,那两个男人方才罢休,骂骂咧咧转身回去。
吴长学喘着气骂道:“先生!你是在耍我吗?”
陆不微冷笑道:“谁说了小孩是妖怪?”
吴长学一愣:“不是吗?”
“不是。”
“可你不是说那儿的人有妖气吗?就是那几个小孩啊?”
“我没说是小孩,而是他们后边的一个女人。”
“啊?”吴长学傻眼了,原来自己会错了意,不但被人追着打,还错过了一次教训妖怪的机会。
自从上次仓库以后,他还真以为自己也有点捉妖的本事。
陆不微有点无奈,“也罢,看那女妖不是善类,你如此贸贸然上前定会吃亏。”
吴长学很丧气,便想寒烟也帮着自己说句话,只是寒烟一直默不出声,突然冲着他一巴掌拍过来,大叫一声:“我知道是谁了!”
吓得吴长学往旁边躲闪,寒烟的手掌落了空:“寒烟,你知道什么?”
寒烟咬咬嘴唇:“我知道为什么了,你们跟我来。”
她一把拉起吴长学的手,拖着他就跑。
吴长学由开始的惊异转变成惊喜,拉手,这是寒烟第一次主动和他有肌肤之亲啊。
“寒烟,去哪?”
“金银弄!”
“去那干嘛?哦!是不是妖怪就在那儿?你放心,这大白天的,有我在,妖怪肯定跑不掉。”
寒烟一心想着事情,自动屏蔽了他的问题。
俩人很快跑进金银弄,跑上曾经租住过的大楼,可是,寒烟却是敲开了王姑娘家的门,等王太太将门一开,寒烟便挤进屋里,“王夫人,小菊呢?”
王太太看见寒烟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气势上把她吓住了,伸手往房间指了指。
寒烟冲进王姑娘的房中,看见王姑娘坐在桌子前照着镜子在梳头。
二话不说,寒烟上前一把抢过镜子往地上摔去,瞬间,小小的镜子碎了一地,看呆了王姑娘,也看呆了门外的吴长学和王太太。
吴长学捏着喉咙问:“寒烟,你这是干嘛啊?”
寒烟拍拍双手,对王姑娘说:“这镜子有问题!”
王姑娘捂着自己苍白的脸孔,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已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着王姑娘哀怨的表情,寒烟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王姑娘说这是一面妖镜,就当自己做了回恶人吧。
吴长学跟着寒烟走出王家门口,听到王姑娘在里头放声大哭,便小心翼翼问道:“寒烟,你怎么跑到人家家里砸东西啊?比我还狠。”
寒烟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救人,你快点跟上!”
接着,他们跑到可心镜子店,走进店中,寒烟将双手往上一伸,喊道:“都别买啦!这里的镜子我全包啦!”
吴长学将画卷拿起,对着画卷说道:“先生,她是疯了吧?”
陆不微轻声道:“我们看下去。”
寒烟这话很有爆炸性,把在场的人都吓住了,停下手中的活,眼光皆落在她身上。
两个店员问:“姑娘,你没说错话吧,这里这么多镜子,你全要了?”
“对!我全要了。”寒烟回头示意吴长学,该是他吴大老板出手的时候了。
吴长学脑子一抽风,叫道:“对,你们都走吧,这里的镜子我全买了,走吧走吧!”他摆动着双臂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店外。
店员怎么会相信,只当寒烟是来这儿捣乱的,叫嚷着要去叫警察,吴长学搬出自己是新美大饭店老板的身份,将随身带着的上千块钱拿出来作为押金,这才打消了店员的疑虑。
寒烟留在镜子店里,等吴长学回去拿剩下的钱,顺便叫人来搬,而画卷便交由寒烟随身携带。
寒烟和店员聊天时故意说,她将镜子一下子全买了,也不知老板会不会有意见。
来了这么一个大客户,店员高兴得很,说当然不会,现在老板不在店里,要是知道一下子就做了一笔大生意,不高兴才怪。
吴长学风风火火地找了人将镜子全搬走,可是,搬去哪儿?
寒烟一挥手,说不管搬到哪儿,都要把这些镜子全砸了,一件不留。
吴长学巴扎着眼睛,他不是听不明白,而是弄不明白寒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既然寒烟吩咐下来,他照办就是了。
看着镜子被汽车运走,寒烟也松了口气,耳边听得陆不微问道:“镜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一通下来,寒烟几乎忘了自己还在生着陆不微的气,顺口答道:“吸取女子的精气。”
“吸取精气?怎么说?”
“我也是猜的,小菊买了那块镜子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还有,你没看见吗?进店来买镜子的几乎都是青春少女,而且刚才你说那个女人是妖怪,我知道她是谁,就是这里的老板,妖怪卖镜子图什么?我想她一定在镜子上面做了手脚,通过镜子来吸取女子的精气。”
“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只是要吴长学一下子出了这么多钱,他会不会有意见?”
陆不微的担心是多余的,等吴长学做完一切回到吴公馆后,心情特别的舒畅,他很得意,觉得今天总算是能为寒烟做点什么,虽然他也损失了不少钱,但都不是事儿。镜子被砸时,就像一张张钱被撕得粉碎,他在旁看着,心里在隐隐作痛,但痛并快乐着,寒烟高兴就行,这叫一笑值千金。
不过,他偷偷留了一块下来,趁着玄清子和陆不微晚上出去寻找镜子店妖怪线索的时候,敲开了寒烟卧室的门。
“干什么?”
“送你的。”吴长学笑嘻嘻将镜子递给她,“我见这块挺漂亮的,砸了可惜。”
寒烟骂道:“吴长学,我说你是耳朵聋啊还是存心的?”
“不是啊寒烟,我是真心帮你做事的,只是,自己不留一块吗?太可惜了。”他还要说些什么,看见寒烟眼睛在狠狠盯着自己,马上改口道:“好好好,现在我就砸了它。”
他举起镜子刚要往地上砸去,寒烟叫道:“等等!”
吴长学以为她反悔了,便将镜子慢慢放下来,谁知拿到跟前一看,却被镜子上的诡异吓得不轻。
镜面上像是有人用血在写着字,一笔一划出现了一行红字。
子时城西小河畔。
吴长学吓得手一松,镜子脱手,正以为会落地开花的时候,寒烟却是手疾眼快接住,拿到眼前细细查看。
“寒烟,这镜子真的有古怪啊,快砸了吧。”吴长学的声音都变了调。
寒烟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看来这妖怪知道是我把她的妖镜都砸了,是来寻仇的。”
吴长学带着哭调的声音说道:“那怎么办?对了,让先生和玄清子去河边。”
寒烟看见他这么害怕,和一身自带威猛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打心里的看不起:“他们不在家,怎么去?还有,别一出问题就找他们,我们不行吗?还是我和你去会会妖怪吧。”
“什么!”吴长学的腿更软了。
“亏你以前还是少帅,打过仗杀过人,怎么?在妖怪面前就怕了?”
“谁、谁说的。”吴长学强装镇定,“去就去,老子还怕了这些不是人的东西不成?你等着,我去找把枪来,见一个我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