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的话没错,陆不微控制得一个人却不能控制所有人,玄清子身上的罪名依旧不能洗脱。
陆不微冷笑:“既然李雪要的是我的真身画像,那就给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寒烟知道这是唯一能救玄清子的办法,但不放心陆不微,谁知道李雪有什么阴谋?万一是对陆不微不利呢?
陆不微听她一言,只觉心头一暖,“放心,不会有事,我还能控制这里的一切。”
好吧,只能等到明天和李雪约定的时间再去李府。
可是,家里并没有画卷,陆不微该栖身在那里呢?
好吧,等明天去卖书画的店铺买一卷画卷。
他们在合计着怎样救玄清子,大牢这头,玄清子被关了两天不见太阳,人家只给了一丁点吃的,按玄清子的饭量,只能是塞牙缝,根本吃不饱,两晚都是拍着蚊子抓着跳蚤,呼吸着闷臭潮湿的空气,睡也睡不好,已经熬出了两个大黑眼圈,下巴还长出了零碎的胡渣,憔悴得不再意气风发,和一个小老头差不多。
他恼啊,翻墙进李府的时候怎么不多带一份谨慎,刚从围墙跳下来,立即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还没反应过来,头顶落下一张大网,像抓老鼠一样,他已无处可逃。
这家人是有所防备啊,莫非李府里还藏有一个神算子?算出他的行踪,不然以他的临时起意,怎么会知道他要爬哪面墙?然后事先挖好了坑等他往下跳?
他往地上啐了口:“呸!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了!”
又是一个清晨,可牢里昏暗,根本看不到外头的太阳,闻不到外头清新的空气。
一个狱卒走来,隔着铁栏对他呵道:“起来啦!出来吧。”
玄清子一怔,出去是什么意思?放他走吗?
“愣着干嘛?还想留在这里吗?你小子运气真好,犯了事都有人领你。”
听他的话是有人领他出去,是不是这个偷盗的罪名也可以抹了?
寒烟一大早便爬起床,急匆匆跑去街头一家买书画的店里做了第一个顾客,又准时到达李府,却等到了一个坏消息,李雪今早在学校失足滚下楼梯昏迷不醒,被送进了医院,李父李母已经赶去了医院,也就是说,寒烟现在就算带来了陆不微的画像,也没人会帮她去救玄清子。
事情发生得也太突然了吧,寒烟傻傻的站在李府大铁门外,她也懵了。
“回去吧,看来这件事情很复杂。”陆不微说道:“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
“她?”
“不然呢?”
“会是她吗?”寒烟摇摇头:“她不是怕你吗?怎么会要你的画像?”
心有灵犀,他们都想到了梅娘。
陆不微略略停顿了一下,道:“除非……除非她知道了我的弱点和怎样把我置之死地的方法。”
“什么?你有弱点?”寒烟不敢相信,玄清子不是说吗?出了画的陆不微比在画里要更厉害。
“怎么会没有?我是画中人,自然脱离不了画,画卷若被烧了……”
寒烟急着打断道:“可是,玄清子听你说过,你所画的,也就是挂在吴长学家里的山水图能经得住水火,既然如此,你怎么会逃不过?”
陆不微苦笑:“是啊,那幅山水图有灵性,自然不会有事,我说的是现在我所栖身的画卷,如果将我困在画卷中出不来,再丢进练炉里焚烧,我的魂也会跟着画卷灰飞烟灭,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你不是可以自由出入画卷吗?”
“道理上是如此,但不是什么都是绝对的,谁也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如此沉重的话题,俩人都默然。
良久,“如果李雪这里走不通,我们唯有暗中将玄清子放出来,只是,再也不能呆在汉城了。”寒烟神色黯然,她很清楚,这一放,玄清子必定会成为一个通缉犯,汉城呆不下去,他们又得开始新的流浪了。
“别难过,事情总会往着好的方向去,不如等我回庆县把画带出来,将画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我们三个入画,这般,谁也不能打扰。”陆不微连忙接上,他不忍看到寒烟痛苦的表情。
寒烟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你说得对,事情总会往着好的方向去,我们回去再好好想想。”
正走着,身边停下一辆汽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伸手将寒烟拦住。
“寒烟小姐,终于找到你了。”来人正是杜老板,一脸的焦急。
“杜老板?你怎么在这里?你已经不穿厚衣服了?”有段时间没和杜老板来往,现在听他的话,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寒烟以为是房租的问题,“房租我会准时给的。”
没想到杜老板一摆手:“这个小事情以后再说,不给也可以,现在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寒烟疑惑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有人想见你,是你的故人。”
“故人?”寒烟一怔,在汉城还有她的故人?
“对对对!”看来杜老板是真的焦急,伸手就要拉寒烟的手臂,却被寒烟甩开了。
“哎呀!寒烟姑娘,别担心,玄清子道长也在。”
“啊?他不是被抓在大牢里吗?”
“今天一早就出来了。”
既然这样,寒烟便跟着杜老板上车,她倒想看看玄清子是否真的已经安全,有陆不微在身旁,她也不会担心自己受到伤害。
汽车在街上飞快跑着,很快就到了玄清子工作的大饭店——新美大饭店。
下了车,杜老板领着她往饭店里走。
寒烟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饭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里头果然很气派,这么一对比,杜老板那个小旅馆简直就是不上档次。
杜老板的脚步很急,将她领到五楼一间房里,就在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一眼便看见了里头坐在沙发上的玄清子。
“玄清子!”寒烟喜得叫了一声,几步走进房中,而杜老板在外头将房门轻轻关上。
“寒烟!”玄清子也很欢喜,自己被抓了两天,就看不到寒烟两天,有点久别重逢的滋味。
“你没事吧?”
“还好了。”说着,玄清子兴奋的表情收拢,皱起眉头往旁边看去。
见他如此,寒烟这才发现旁边一张书桌后坐了一个人,这个人梳着一头油亮的背头,身穿时髦的格子西服,只是背对着自己,从自己一进门开始都没有任何反应。
房里安静下来,这个人才慢慢转过身。
“吴长学?”寒烟看清了此人的面目,不由得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正是吴长学,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与郁闷的玄清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张开双臂,站起身来朝着寒烟走去,“寒烟,我可想死你啦!”
他热情得有点过了头,简直就像一头饿狼朝寒烟扑去,寒烟自然被吓得要往旁边躲闪,就在这时,陆不微突然出现在寒烟的跟前将寒烟挡在身后。
吴长学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满脸堆笑的表情霎时变得很滑稽,像是笑又像是哭:“先、先生,我也很想你啊!”
才怪!
他及时停下脚步放下双臂,笑着讨好陆不微:“先生,许久不见,英俊了不少啊!”
陆不微冷眼看着他,这家伙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寒烟的便宜:“吴少帅怎么这副打扮?”
“嗨!别提了!”说起往事,吴长学就像是炸毛的猫,“那群王八羔子造反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天不是你控制着我出了城吗?我当时心情不好,没有按原路往回走,抄一条隐秘的小路回城,没想到半路听一个过路的说城门口聚集了一大堆兵,还架了大炮,那时我就想,我也没让他们拉大炮出来,再打听,原来这帮小子想在城门口截我,要造反!你说我能坐以待毙吗?和毛健偷偷溜回大帅府,还真多亏了毛健,帮着我把最值钱的东西带出来,又是从小路出城,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段可真够惊险,要是被他们抓了,还不得玩完?我就想知道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背着老子来这一招。”吴长学说得口水直喷,就算没飞不到陆不微身上,陆不微还是很嫌弃的后退躲过。
“就这样?”陆不微打断他的话。
“先生,这样还不惊险吗?这些小崽子还想在半路拦截我,但他们没想到我不坐火车不坐汽车,知道我是怎么跑到这的吗?”吴长学越说越得意。
寒烟听得好不耐烦:“谁要听你说这些,说重点,你怎么会是这身打扮?”
吴长学一听,又得意了:“这还要从我少年时期在京城读书那短经历说起……”
寒烟怒道:“越拉越远,说现在!”
被寒烟这么一喝,吴长学收起得意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不再说废话了:“我到这里投奔和我一起在京城读书的同学,他叫萧晋飞,在汉城何大帅手下当团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用钱买下了这饭店,还把道长给放出来了。”
这么说不就成了?还来那么多的铺垫。不过,听他的话,里头的信息量还真多。
寒烟帮他总结:“你的手下把你赶出了庆县,你和毛副官就投靠你汉城的同学,还做了新美饭店的老板?”
吴长学点点头。
“吴长学,想不到你的运气还不错啊,到哪都能发家。”
“那是!”吴长学得意的捋捋自己的头发。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我爹留给我的,都存在汉城的银行里,我到这提出来就可以用了,不然我也不会千辛万苦跑到这来。”
“那你怎么知道玄清子被抓进大牢了?”
“是毛健先发现道长在这里做门童的,刚想要确认一下,谁知就传来道长被抓的消息。”
“那玄清子没事了?”
“没事了,姓李的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我放的屁比他的话还要管用。”
三人听了都很无奈,吴长学还是这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