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能力觉醒
厚重的铅云从半边天涌来,气压骤降,原本阳光灿烂的晴天转瞬阴云密布,冷风呼啸如徘徊不前的孤魂,凄厉地呼喊起来。
楚天只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一只细长、干燥而又冰冷异常的手掐住,提至半空中。死亡的威胁令他恐惧到几近肝胆俱裂,他发狂地尖叫着,双手双腿拼命挣扎地挥动,却丝毫挣脱不开这只如铸铁般的手。而这只手的主人,戏谑地看着好比小鸡仔般的猎物,阴寒地笑着:“终究只是个小鬼。话虽这么说,可也搞得我非常难受啊。”
梁克没有说更多的话,他清楚地知道后面的那位老家伙有多么棘手。仅仅依靠药丸刚刚入体时所爆发出最盛的能量阴了何荣礼一手,使其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才能撇下他来追到楚天。避免夜长梦多,梁克举起另一只手,伸直手掌,刺向楚天的后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梁克的眼角似乎瞥到远处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由不得他多想分毫,眼前一花,一个人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脚踩住自己正刺向楚天的手,另一只脚从上至下劈下。梁克只感觉自己的头顶传来一股巨力,然后便脸朝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这时他才听到从远处如奔腾滚雷般席卷而来的爆喝:“六言一式,气!”
正是把楚香送回楚家的雪狼!
雪狼一把抱住跌落的楚天,问道:“喂,楚天,怎么回事?不是有个小偷偷了你姐的东西?你怎么会在这?他又是谁?”
楚天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干呕着,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而另一边,梁克已缓缓站起了身,歪头看了看不速之客,说道:“这不是那位说要报考天下的小兄弟?叫什么来着的……嘛算了,无所谓,无关紧要的一个陪葬小人物罢了。”
楚天缓了一缓,指着前方说道:“他……他是梁克……他要杀我……救我!”
雪狼则显得非常震惊,他在脑海中仔细还原了一下梁克的外貌,怀疑道:“你在逗我?这东西会是梁克?”
楚天这才抬起头,第一次看清了对面这个怪物的全貌——这衣着还是梁克的衣着,但其中的人早已面目全非。他整个人比原本的梁克高出整整一半,双目如血般通红,咧开的嘴里是青森可怖的尖牙。裸露在外的四肢和脸上密布着灰黑如碳般的鳞甲,手臂和整条腿干瘪萎缩,像是只剩鳞甲包裹住骨头,没有一丝一毫的肉。最诡异的还是他额头上伸出的一对长角,已经完全不似人样,真宛如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这……这是什么怪物!”楚天经不住害怕的大叫起来。
“我还想问你呢。”雪狼说,“这可比我在雪原见过的怪物们丑多了,你怎么招惹了这种东西?”
梁克扭动了一下脖子,甩了甩手腕冷笑道:“聊完了?准备好去死了吗?”说完,一个健步爆射而出,细长的指甲像是锋利的长刀,直直劈向了雪狼。雪狼看了一眼身后的楚天,一咬牙双臂交叉,硬生生接下了这迅猛异常的攻击,转瞬之下自己的手臂已出现五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雪狼强忍疼痛,吐出一个字:“震”反手握拳正中梁克的面颊。梁克闷哼一声,倒退几步。雪狼暗自诧异,要知道,这一拳,强壮如雪魔这种怪物都只有哀鸣倒地的分,眼前的不像人不像鬼的东西竟然只是倒退几步。转念之下雪狼说道:“楚天,你先走!你在这里我施展不开拳脚。”
楚天仿佛没有听见雪狼的话,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双目却已然失去焦点,这个可怜的少年似乎已经被吓傻,不会动弹。雪狼又是一声爆喝:“快走!”这才惊醒魔怔了的楚天,楚天回神,双手双脚一同用上,不管不顾地开始飞奔而逃。
看着再次逃跑的梁克双目微眯,起身便想去追。雪狼又怎会让他如愿,三字怒喝,拦在了梁克面前,又是一拳:“解!气!震!”
梁克恼怒异常,心里却在盘算着面前这个小小少年不可思议的速度与力量:“能力者吗?你究竟是谁?”
雪狼没有和他废话,近身缠斗起来:“你这东西这么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用老头子的话说,可以往死了揍!”我们的雪狼在世间游历不久,就学会了一大奥义,颜即正义!然而此时的梁克却没有雪狼想象中那么好揍,事实上,甚至是他被揍的比较多一点,一不注意,身上就再添上五道深深的血痕。
战斗陷入了僵局。
而一边,好似机械般不停奔跑的楚天绊了一颗石头倒在了地上,剧痛从四肢百骸每一处可以感知到的地方传来,一下一下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来时的方向。
此时半边的乌云已然覆盖上了整片天空,天色灰暗无光,遥远的奔雷翻滚发出沉闷厚重的响声,雨倾斜而下。雨水中的楚天挣扎着做起,仰面抬头,任由雨水狠狠拍打他的全身。他在想些什么呢?一个原本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哥;一个从没吃过苦,从没受过难的富家子弟;一个生来含着金钥匙,本该一路平坦的少年。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有梦想。他看着电视里那些威风八面的人物斩妖除魔,救死扶伤,站在聚光灯的中央睥睨天下,一呼百应。他不想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每天吃喝玩乐,花着家里面虽然的数之不尽的钱。他也不想按照自己家里面自以为铺好的康庄大道,平稳地走过他的一生。他想成为这样的人,他要去天下学院上学,学本领,成为一方豪杰。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当年幼的自己挥舞着手中的玩具高声喊着我要成为大英雄的时候,妈妈温柔地抱起自己,宠溺地说着好的,让他将来好好的保护着她。
回忆的片段像走马灯一闪而过,却又迟迟不过。画面定格,在那个如同现在一般倾盆大雨中,躲在角落的自己,看着那个漆黑的人影向母亲举起了刀。
啊,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那个因为恐惧而应激性精神障碍的孩子,将恐怖到令人崩溃的画面从脑海中永远的封锁,将母亲和凶手通通遗忘。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重新生活了吧,开开心心的,没心没肺的,如母亲所希望的那样,生活着。
楚天睁开了双眼,黑暗中一道闪耀夺目的电光在他的瞳仁里来回跳动,越跳越快,越跳越多,直至充斥到他的整个眼眸之中。他扬天长啸,宛如要将这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情绪全部倾泻而出。半空之中风起云涌,一道炸雷惊起,雨停。
远看,似有另一道雷,贴着地面笔直地冲回原处。
这一场持续甚至不足一分钟的大雨没有给战斗增添分毫影响,雪狼再次依靠速度躲下梁克致命一爪后,拉开了距离。梁克一抹脸上的水花,盯着雪狼说道:“不错,后生可畏,不愧是想去天下的少年。不过很可惜,你的人生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管你有什么背景,都已经阻止不了你的死亡了。怪就怪在,非喜欢多管闲事!”
梁克双手举过头顶,吟唱着晦涩的咒语,然后大喊一声:“百鬼临门!”
刚刚才略有消散的乌云随着梁克的话语竟重新聚集,黑压压地盖过天空。一时间狂风大作,好像无数的怨魂厉鬼冲入人间,一幅人间炼狱的场景。可还没等他说完,电光四射,惊雷炸开,梁克一声惨叫,所在的地方被爆炸激起层层碎石灰尘。
雪狼看到突兀出现在他身前的人,惊呼道:“楚天?”
“何管家要我逃,你也叫我逃。”楚天缓缓说道。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雪狼连忙解释说。
“我知道。”楚天一笑,“可我不想逃,我不想被人保护,我想成为保护别人的人。”
此刻的雪狼不知说些什么好,而另一边烟雾散去,梁克一抹嘴角黑色的血迹,不可思议地说道:“这……逗我呢?能力觉醒?这小子有这种资质?”
楚天的双眼在梁克出现的刹那闪过一道电光,转瞬浑身上下电光缠绕,噼里啪啦的电弧声不绝于耳。他所有无处宣泄无法自处的愤怒在这时汇聚一处,从喉咙深处炸裂开来,冲向了梁克:“梁——克!”
手忙脚乱的梁克刚想躲避,便被无数道电弧缠身,封住退路。楚天一手握拳,拳上是电弧包裹,狠狠砸向了梁克的胸口。梁克只感觉全身一阵酥麻,紧接着是如同每一处肌肉撕裂般的剧痛,甚至还混杂着些许焦糊味。他止不住惨叫起来,倒飞出去。
雪狼在后方看的目瞪口呆:“厉害啊,没想到这小子他还有这手啊。”
梁克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坚硬异常的东西,倒在地上,捂着脑袋回头看去,霎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中。
一道光硬生生撕扯开浓厚的乌云,照射下来打在来人的身上。
何荣礼怒目而立,抬起的手掌五指分开弯曲,大喝一声向下拍去。
响声沉闷,碎石纷乱,梁克身下的土地龟裂凹陷。他喷出一口浓稠漆黑的血后,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