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足够的丹药和源石,誉长风开始了闭关恢复。
三天后,当誉长风从密室里再度昏迷时,枯瘦真人出现在他身边给他渡去真气,很快醒转的他得到一个欲哭无泪的消息。
“三代掌门的轮回道果在你的体内,你以后会不由自主感悟轮回大道,也就是说你局限在轮回道之中了。”
枯瘦道人脸上看不出悲喜,誉长风摸不着头脑,为何此人的道果到了自己体内,他只记得当年三代掌门可是入魔至深死于道劫,于是紧忙问道:“有办法剔除掉吗?”
“有益无害,大道修行从来不是一条路,博采众长才有更深的感悟,你要是能勘破轮回自然可以去参悟其他道。”枯瘦真人直了直肥硕的身子,骨头嘎嘣的声音在深层肥肉里闷声闷气。
这个便宜师傅根本不把这回事放在心上,走了两步回头意味深长说道:
“最近古秦都洛阳的西北大漠出了些古怪事,你师兄师姐另有任务,过两天钦天监的人来,你就跟着去吧!”
被轮回道果搞的自己如鲠在喉,誉长风可不认为这是小事。
“您老人家就真不管这师祖的道果,万一我给入了魔,谁给你看着枯瘦涧?”
真人气极反笑,笑骂道:“你小子捡了百年难遇的便宜,就别胡思乱想,道果又不是什么诅咒,除了阎罗一生的轮回感悟没有其他的什么,这几天多服用些滋补灵识的药材就不会昏迷了。”
誉长风愈发想知道在自己丢失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枯瘦真人似乎看穿他的心思。
“九重宫阙大阵破损,之内的人都受了不轻的伤,都说是因为武当山的一位女弟子得到造化天尊的道果引发的,现在看来一部分原因可能在你身上。”
看来梅凌雪还真到了顶层,誉长风对于进塔前的记忆无比清晰,甚至前几层都有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模糊印象。
“不是一部分吧!我身上这是雷火灼伤,我刚醒来时你问我是否有道伤,您老人家恐怕可以断定就是因为我才发生这种事的吧!”誉长风当然不是三岁小孩那样好糊弄。
“阎罗的道果终究与四大道门对立,你最好把这秘密藏起来。”真人没多做解释,多看了他一眼就直接离开。
誉长风明白师傅为了保护他的苦心,这种触发天道禁忌的事情,自然要竭力撇清关系。只是不知梅傲雪的妹妹背了这么大的黑锅会有多委屈。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
枯瘦真人又回到密室,递给他一个木牌。
“在大漠好像出现了青冥山的修道者,也是近道者。”
接木牌的手愣住,少年心底深处藏了许久的一个女孩蹦跳着到了脑海,在春风中欢笑,绝美的侧脸转过来,流光溢彩的双眸包含天下最美的色彩。
“我现在就要出发!”
当了这小子两年的师尊,终于见到这小子有了点年轻人的样子,枯瘦道人笑着点头。
“都是初入金丹境界的近道者,你那位小姑娘没资格去的。”
被浇了一盆凉水,誉长风不知为何并没有低落,相反他心底竟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也不敢见你的月儿吧!事办砸了,还被人废了道基,如果不是遇见我这么个好师尊,你哪儿有机会东山再起哦!”枯瘦真人总爱调笑自己的徒弟,平常的话誉长风笑着忍受,但这一次可真戳到他的痛处了,当场垂头丧气。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我一个必将入魔的人何必去沾染别人。”
枯瘦真人立马吹胡子瞪眼,自己用激将法怎么把这小子激废了。
“小子,你能在枯瘦涧苦修五十年,我亲手将你的月儿抓过来给你做老婆!”
摇了摇头,誉长风露出释怀般的笑容,“师尊苦心渡我,长风感激不尽。”
轻叹一句人智而伤,枯瘦真人一甩袖子,怫然离去,徒留誉长风攥着木牌,怔怔出神。
“如果世间真的有轮回就好了……”
喟然一句感叹,誉长风收拾情绪,起身走出屋外,看着一套崭新的道袍和木剑,心中不免对师尊有些愧疚。
带走该拿的,看着那枚扳指想了想,将其收入袖子。又取出之前得到的宝塔,早就细瞧过,这塔身材料奇特但阵纹都变形破损严重,除了回炉重造没有别的用出,不过总觉得密宗佛主印不会无缘无故生异,誉长风还是决定先保留下来。
心思乱了,誉长风决定出去走走,自从来了青城山,他还没仔细欣赏这里的风景呢!
御风来到深山的一处悬崖绝壁,誉长风临渊而立,心血来潮大嚎一声,翠绿起伏的山脉应答以久久不绝的回响。
两年的闭关,一度对生人有抵触,萌发厌世的心态,如果不是修炼有成,想必誉长风连云海秘境的邀请也不会去看一眼。
“若是有一天了却俗事,真想过平静的生活。”遐想良久,少年渐渐皱起眉头,抿着薄削的嘴唇,至暗的回忆稍微震颤就决堤开来,闭上眼睛,抛出木剑御剑飞行于林海之上,远看一点蓝光闪过,酣然长啸,荡阔心胸,惊起山中飞鸟。
回忆突然蹦出,誉长风想起那年青麓书院新生大会上三个御剑飞行的老师携着狂风飞过头顶,此时才恍然,那些人也不过源气顶尖的境界罢了。
誉长风酣畅淋漓回到竹屋后,枯瘦真人不一会儿送来几罐滋养灵识的丹药,然后告诉他钦天监的人已经到了,让他到某处山峰会面。
早就收拾好,他收下丹药,拜别真人立马御风离去,来到相约的山峰,谁知刚落脚就见到了熟人,星图大小姐依傍着一个红发高大青年向他偷偷捏着拳头。
“道友就是在云海秘境折辱舍妹的那位?”青年粗厚的眉毛下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誉长风被其锁定,脖子上如架着一把刀。
“果真飒飒少年丰神如玉,很感谢誉师弟能给舍妹上一堂课,让她明白修道界的凶险。”
青年眼里是肯定与认可,磊落的话,让誉长风长舒一口气。
“哥,你怎么不为我撑腰?你个骗子说什么一辈子都宠人家,都是谎话!”星图撅着嘴一脸不高兴,搀着哥哥的手轻轻一推就把青年推出半丈。
“师兄,星图姑娘总和我过不去呢?”当着能讲理的人,誉长风收敛许多。
“誉师弟终究是欺惹过舍妹,如果换做别人我会断他一只手,但你是枯瘦真人的关门弟子,算是有恩于我星家,我星羿不会动你。”
想不通自己如何为何有恩于对方,却见青年突然抱拳躬身,誉长风连忙还礼,星图更加生气,仰鼻侧头冷哼,看来是有了脾气。
“星羿道友,不知为何言我有恩于你星家?”
“本来青城秘境让舍妹作为镇守枯瘦涧的最佳人选将拜枯瘦真人为师,你明白,镇魔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她能做到的,我想改变上层的决定,山穷水尽之时,枯瘦真人宣布了你和梦道友的事。”青年磊落,一通话把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
“誉长风,不要以为你帮了我,我本来就想拜师,本来就想镇魔,你抢了我的位置,你我之间非但无恩还有仇。”
不等誉长风说明情况,星图见自己哥哥胳膊肘往外拐,大小姐脾气彻底爆发了,矛头尖锐指向他。
目不转睛看着女孩,誉长风神情平淡来到其面前。星图不是不明事理,心里愧疚蔓延,骄横的姿态渐渐收敛。
“星图姑娘,因缘际会,我抢了你的关门弟子……”誉长风轻声说道。
“算了,让给你了。”
不知为何,此时和这个可恶的誉长风面对面,星图即使想起被打屁股的那一幕也提不起一丝怒气,相反她心中生羞,只想逃避。
见到这几天一直不依不饶缠着自己要教训某人的妹妹如此反常,星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誉师弟,你和孟师妹是什么关系?”一撩火红的长发,星羿颇为八卦的问道。
“应该是朋友。”誉长风如此回答,他感觉这磊落青年有坏心思。
星羿若有若无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果然正在偷听。
“星羿师兄,你如果打孟姑娘的主意,还是趁早放弃吧!”孟怜心一心修道复国,誉长风怎么会让人去打扰女孩。
“额,誉师弟误会了,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再说,我已经有道侣了。”
星羿急忙摆手撇清,星图晃着羊角辫走过来白了自家不争气的哥哥一眼,语气醋意十足道:“你紧张什么?那个冷冷冰冰的嫦娥,我还没答应呢!你休想自己做主。”
誉长风想起那只黛玉说过的主人似乎就叫嫦娥,不由感叹世界真小。
星羿憨厚一笑,原先那双锐利的双眼满是温柔,“你嫂子的好你不懂!”
星图恨的的咬牙切齿,眼里满是嫉妒。誉长风很是怀疑两人是不是亲兄妹,怎么性格相差如此巨大,哥哥如此正直磊落,妹妹却这般蛮横自私。
树叶哗哗作响,一阵风落,又有人来到,三人望去,竟是青城近道弟子结伴而来,男女都有,足有十几人,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年轻人。
见到三人,臻首示意,自然而然去到了星羿的身后。誉长风此时才知道眼前红发青年在青城山年轻一辈中的地位。
似乎察觉到誉长风一瞬的吃惊,星图近前炫耀说道:“我哥可是新秀榜第三的大高手!”
“什么是新秀榜,在青城道门很有名吗?”誉长风一句话就惹来星羿之外所有人的目光。
“你是枯坐道的人吗,这都不知道?新秀榜是钦天监搜集信息将整个高唐修道不足十年的近道者进行修道潜力上的排名。你明白了吗?”星图炫耀不成,就耐着性子细细讲来,务必要看誉长风吃惊的模样。
誉长风点了点头,怪不得初见青年他就感觉到一股压力。
少年的平淡表现让大小姐不满,以为对方没有听懂,继续加大力度。“我哥金丹细腻如软玉,灵识去年到达了探幽!”
想起青漓道人和白胡子师兄苍老的模样,这青年竟然在这个年纪就金丹小成,誉长风心底不由感叹高唐修道界的恐怖。
“喂!你听懂了吗?”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星图终于失去耐心。
“星图姑娘说的很明白,在下自是听懂了。”誉长风谦恭地回答让女孩一愣,望着这张认真的脸,不由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钦天监在高唐的地位是否比皇帝还要高?”似乎发觉到某些事情,誉长风突然出声询问道。
“青城道门之于青城山的俗门,修道界之于俗世,誉师弟聪慧过人自然可以想明白。而青城道门内还有各处须弥秘境,山海星从来没有这么简单,钦天监和王朝密不可分,但也不过是天庭的附庸。”
“钦天监的人就要来了,师弟还是不要议论这件事了。”前一句话是源气传音来自于星羿,后一句话是其直接说出来,让所有人噤声。
誉长风仔细思索天庭二字,他在的辽王朝亦有种种传说,难道这是真实存在的?!
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让誉长风越发不镇定,突如其来的一道雷光打断他的思考,场中出现一名乌冠短发的白皙女子,红衣黑袍,龙凤纹路,背上两杆黑底金字令旗,写钦天二字。
女子伸手抻出一张明黄卷轴,众人当即拱手而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征青城道门十八位近道天才,于洛阳西北大漠,搜捕万化道门余孽,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