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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遇见你,我原谅了生活所有的刁难(23)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六月以来第一次,老天有了要下雨的欲望。现在已经是九月底,可以说有很久没下雨了。

我总是不经意地想起卢克,以及是如何在四天前向他透露自己的秘密的……距离上次见他已经整整四天了。

吃完早餐,母亲与我吻别,然后匆匆赶赴工作。旧习难改的我再次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廊的窗边,咬紧牙根,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可以让你的动作更小心翼翼。我掀开窗帘,在卢克的车道上搜寻着他的车。车还停在那儿,他还没有出发去学校。

我舒了一口气,按理应该能引发地震警报。“因果关系。”我提醒着自己,就像里弗斯医生故事里说的那样,有个女孩一见到自己心仪的足球运动员就紧张不安,但最后还是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

我的幸福结局并不全是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一家子其乐融融地生活在郊区的房子里。可是,人一旦居住在一个年降水量只有五百毫米的地方,那么感受每一个湿润的瞬间都会变得意义深远。此外,我并没有因为害怕见到卢克就不再关注外面的世界,毕竟这是我唯一能看到的外部世界。

我真的只是在考虑那些事情吗?

显然如此。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已经在打开前门了。我滑落在地,坐在层压材料板上,双腿向前舒展,畏畏缩缩地看着它们发白的模样,就像是有人在地板上洒了牛奶。要不是受过FakeTanGoneWrong.com(讲述晒黑皮肤的失败案例的网站)的刺激,我一定会去花钱晒黑皮肤的。

灰蒙蒙的天空中,阴云密布,厚重得连篝火喷吐出的浓烟都无法企及。我闭上双眼,呼吸着鲜活的空气。前院简直像一幅莫奈的画,虽不如后院多姿多彩,但胜在生机勃勃、美丽动人。

我看着马路对面的特里普一家子在草坪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他们在收集雨水以进行循环使用,这也是妈妈从不喝他们家没煮过的东西的原因。

马尔科姆·特里普站立着,双手背在身后,仰望着天空,他脸上绽放的笑容宛若初次坠入爱河的人。他身上披了一件极其艳丽的土耳其长袍,毫无疑问是天然纤维做的。因为它看起来就像一只麻袋,让我浑身发痒。他发现了我,随即朝我挥了挥手。

妈妈说马尔科姆让她想起了我爸爸,也就是那个在我妈妈二十一岁时搞大她的肚子,在我还没降生时就抛妻弃子离开的男人。我与他素未谋面,他反倒是给我写过一次信,不过我只字未读。不到迫不得已,没有人会细细翻阅陌生人的相册,对吧?同样的原理,我不认识那些照片上的人,也压根不认识这个给我写信的男人。

起先,雨水慢悠悠地下落,巨大的雨滴坠落在地面上,与混凝土地面摩擦发出了嘶嘶声。我喜欢它的味道,闻起来十分温暖,就像熄灭后第二天的炭火。

不一会儿,大雨倾泻而下,我只能看清前面半米远的距离。我把头倚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倾听着雨水洗礼的声音,冲刷克雷森特街道发出的喧响,感受水对于一切烧焦事物的舒缓慰藉。一些溅在门廊上的水花喷洒在我赤裸的双腿上,让我不寒而栗。

美俏上我爱看的照片是那些站在雨中快要亲吻的情侣的照片,也许是因为我的强迫症喜欢流淌的水预示着的环境卫生,但是在这之上,那个每次读《傲慢与偏见》时都会哭泣的我,认为这些照片无比浪漫。

正打算待在这个位置一动不动的时候,我的手机发出了哔哔声。这是杜鹃鸟叫的声音,既不是信息提示声也不是手机铃声,但根据我设定的音调类别,可以得知是美俏更新的通知声。

又一次,在我心情好一些,或者至少不用再借酒消愁忘记卢克,或在想出让他从我的脑海里消失的方法之前,我决定远离美俏。虽然都是些随意的状态更新,但显而易见,这个周末大家都陷入了热恋之中,而他们想做的就是谈论这件事。对于他们的浪漫和兴奋的反应,不由得让我想到上个礼拜卢克离开之前曾亲眼看见我所有的疯狂行径。此刻的我真想拿起叉子自戳双眼,在我的眼里,丘比特是个混蛋。

毫无热情的我举起了手机,准备关闭所有的信息提示。这时,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卢克向我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我的拇指突然不听使唤,变得笨拙了起来。在按错了好多遍按键后,我终于解开屏幕,打开了主页。我停在了卢克的头像上,一只手抵住自己的心脏,以平息它不稳定的节奏。接受按钮是亮红色的,我点击后,他的个人页面就自动打开了。

十分钟之后,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在他的主页上四处窥探。我害怕自己会点错屏幕,或者突然不小心将手机掉到地上而误点赞他的任一状态。该死,我甚至害怕自己喘气太用力,一不小心就关注了他的妈妈,这太不像我了。平常我都是在美俏上四处翻看,就像个小孩刚得到她可以成为初学者的许可一样,我从未在浏览人物简介的页面时遇到任何问题。也许我现在有这么多问题是因为我清楚自己在窥视他人,还是有目的性的窥探。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刑事犯罪,我上星期看过的一集《好莱坞刑警》中确实有人因为做了同样的事情而被逮捕……不管了,这种情况应该不太可能发生,我得喝些果汁、吃点儿冰块冷静一下。

雨停了,云团被大片湛蓝色的天空撕裂开来。这种颜色与之前的大不相同。不知为何,看起来更加清新。仿佛天空需要暂缓二十分钟进行充电,才能展现出更蓝的颜色似的。

马路对面的特里普一家子正从房子里涌出来,开始着手搬运水满溢而出的瓶瓶罐罐。就在此时,我看见了那辆车。

作为一名热心的业余社区观察员,我经常关注着来来往往于我们这个天堂般的小角落的车辆。好吧,其实是我觉得必须保持敏锐的洞察力,万一发生抢劫并且警方需要线索怎么办?万一我提供的线索,比如“一辆黑色林肯车在我们小区路边转悠了两圈后消失了”这种信息正好是他们破案需要的突破口呢?

妄想症就是那种在高中时会突然跑到你的身后,把你的裤子猛地褪到脚踝的小孩,因为妄想症喜欢着看你出丑的样子。

我从未在这附近见过这辆车。这是辆小型车,香槟金色,黑色的顶篷是可折叠的。这是那种得“卖肾”,或者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才能拥有的车子。

车窗是黑色的,当我正自作主张地注视着它时,驾驶室的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身材修长的金发女孩走了出来。我并不是想形容她有多漂亮,可先前退去的太阳恰恰选择这时在天空中露出它的真容。

她抬起头来,朝着炙热的聚光灯微笑示意,接着将戴在头顶的白色大框太阳眼镜挪到了鼻子上。她的发色和车身颜色一致,当她的指尖划过发丝,头微微一甩时,我不得不提醒自己这不是洗发水广告。

穿过马路,她走到了我这边的街道上。这女孩的走路姿势不像平常人那样闲散,而是趾高气扬的。她调动全身力量以保持肩部的笔挺,臀部却左右摇摆。

我真想变成她那样:黝黑健康的肤色,高高的颧骨。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金发美女在卢克的车道旁停了下来,把手伸进钱包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带镜粉盒,她用柔和的粉红色唇粉勾勒出唇部的线条。我看得实在是太专注了,居然学着她,摆出了一副压扁的“O”形嘴。她脚踩坡跟鞋从卢克的车道走来,而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渺小。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膝,试图整理思绪,却愈发理不清,真让人头晕。我祈祷她是卢克的妹妹,老天保佑。

“你好。”起初我以为她在跟替她开门的人打招呼,后来她似乎有些不耐烦,又提高了嗓门说:“打扰了,你好。”颇为意外的是,我抬头看见她把太阳镜推到了头顶上,站在黄杨木树篱旁。没道理啊,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上,她不得不眯着眼,那么她为什么不把太阳镜戴上呢?

“这算回应了吗?”她问。我这才意识到在我纠结太阳镜的问题时,她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可我根本不知道她问了什么问题,一个问题也不记得。我开始流汗,腋下刮毛造成的红疹子感到丝丝灼烧感。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见。”我的回答只穿过半个院子,就化为蒸汽消失了。

“什么?”她边说话边用手托住她的耳朵,说,“你说什么?等一下。”她用托住耳朵的手朝我做了个停车的手势,“我走过来。”

糟了!为什么人们总是要和我说话?我只想静静地赏雨而已。我思考着如何抗议,甚至幻想着要做些什么来抗议,说实话,地狱结冰的概率都比抗议的可能性高。

我爬了起来,她跨过我和卢克房子之间的灌木树篱,带着古铜色的躯干一步一步地走来。黄杨木肯定划伤了她,因为她朝我走来之前眉头紧锁,我好奇怎么没擦出火苗来。

随着她越走越近,眼前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大,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我像乌龟一样,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缩在毛衣里,两只手臂连袖子都不要了,紧紧地缠住自己的腰。然而,金发美女还没走到我这儿,卢克就从他家前门跑了出来,他的肩膀上挂着书包,嘴里叼着一块三明治,我很好奇那块三明治是不是涂满了奶油芝士、苹果酱和蛋黄酱。我们都看着他,他看到金发女生便呆住了,接着他的目光游离到了几厘米外,当他看到我时,他笑了。

他穿着蓝白色衬衫,袖子被卷到肘部,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绳子,好看极了。

“没事啦。”金发女孩转过身来说道。

“艾米,你在这儿干吗?”卢克一边问,一边干咽下一大块面包。

天哪,我的自尊早已被摧残得遍体鳞伤,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女王”艾米,除了发色稍微浅一点,她真人和美俏上的头像一模一样。

艾米伸出她的手来,卢克翻了个白眼后,便抓着它帮她跳过了黄杨木树篱。

“早啊,邻居。”我刚要鼓起勇气向他招手,他就和我说话了。

艾米嘴里发出了啧啧声。是在针对我吗?我不清楚,也不在乎,也没法在意。卢克在对我微笑,看起来不算勉强或是伪装的。这笑容很暖,和在了解到我的心理健康状况前的笑容别无二致。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股暖流从我的胃蔓延到全身。

“好吧。”艾米摆了下手,无视我的存在,“我想也许我可以顺便送你去学校。”她一边说一边挺直了肩膀,高举着的下巴仿佛能戳破天空。

“谢了,不过,我自己有车。”卢克答道。

“我明白,但我觉得咱们可以一起去上学,也许还能在课前喝上一杯咖啡。”她边眨着睫毛,边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在他的肌肉上来回游走。他低头看着她,她便皱起了鼻子,睫毛眨得更厉害了。“求你啦,就很快地喝杯咖啡吧?”卢克皱眉之下的愠怒转而变成了优柔寡断。

他不打算拒绝她。

怎么会拒绝呢?

又有什么理由让他拒绝呢?

我可不像是那种会在他胳膊上上下游走,哄着他去喝咖啡的女孩。他很清楚这一点,也一定在考虑这一点。这点就够了,我的缺陷棺材上被钉上了最后一钉,我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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