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他将一只玉葫芦挂在我脖子上,天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玉葫芦通体翠绿,很是漂亮。“很贵的吧?”我问,“不贵”他笑了起来。
睡觉的时候摸着这只玉葫芦,是很安稳幸福的感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见季轩站在我的床前深沉地说“小贝,我接到电报要去上海,等一切安顿下来,我就来接你。”我使劲地坐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又梦见季轩的房间了,还是那张床,那床被子。
季轩伸出手来,安慰似地握住我的手“小贝,我们已经成婚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他的手很暖。然后他的脸又贴着我的脸说“对不起,结婚的事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我是有难处的,你不生我气好吗?”他的脸有点凉。
“好吧,原谅你了!”我点了点头。靠,不就是个梦吗,去吧去吧,我好早点醒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走的很绝决,生怕自己反悔似的。啪地一声,房门关上了,但是我却没有醒过来。
在床上待到肚子有点饿了,起床梳洗走出房间,院子里静静地,张妈坐在石凳上抺眼泪。看见我,不好意思地说“少奶奶,饿了吧,我给你弄吃的去。”不一会儿,送来一碗面。
我边吃边跟她闲聊“张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少奶奶呀,世事不太平,要打战呢,季轩这一去,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没事的张妈,放心,他是文职军官。”
“只要上战场就危险的,少奶奶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然后她气冲冲地走了。
生气了?这个张妈对季轩还真是好,她做的面条真好吃,我连汤都吃完了。
吃完后,我谁也不理会,回房去看书。全是线装书,竖排的文字看的好累。一本书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女人,仔细一看似乎是我哎!俩人含情脉脉地对看着,背景是南京明孝陵,我是愣住了,太逼真了吧这个梦。
大姐文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安慰似的轻拍我的肩膀“你没来送季轩,这种心情我能理解,接受不了这种离别是吧。”
“大姐”我怯怯地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当然啦,小贝你是怎么了?爹娘才是第一次见你的。”
“走吧,季轩的事不用太担心,跟大姐一起出去走走!”
一路走到院墙边,墙边种着一棵树,大概只有围墙一半的高,文春说这是季轩种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文春大姐站在那儿想着她自己的心事。
我问她“大姐,季轩是不是又叫梁夏。”
大姐很诧异地说“梁夏是谁?你今天怎么净说这些很古怪的话?”这下我才放下心来,好象真的只是梦哎。
文春拍了拍我的手,自己走到前院去了。我看见季轩的娘从对面走了过来,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叫了一声“娘”,心里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自己了,叫的好虚伪。
季轩的娘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还有什么亲戚吗?怎么结婚了也不通知他们一下。”亲戚?我也想知道我上一辈子都有哪些亲戚啊,有没有啊?
我故作温顺地低下了头“没通知,我不知道来这儿是要结婚的。。。。”话没说完,自己的耳朵先热了,这要放在现如今也不可思议呢,况且是在民国时期。是梦吧,反正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事就在季轩的屋子里看书,倒也过的轻松,他们好象把我忘了,没有人管我的事,除了张妈按时来叫我吃饭。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一起,彼些间并不交谈,气氛很压抑。隐约我听到外面说前方战事正紧,作为和平年代长大的人,我很难体会到那种感觉。以我对历史的了解,仗应该很快打到这里来,说不定我意外死了,然后我就会从梦里醒来。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想笑,然而真的很不合时宜。到了后来,我发现他们开始躲着我,连文春也是的。哎,梦哦,太逼真。
以前都是很快就醒,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里都一日三餐的过上了日子,黄梁一梦见一生,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无聊时我在季轩的房间里翻东翻西的,后来找到一个笔记本,我翻开就看。
“正月一日,我和二哥去大姐家拜年,正是寒冬,屋子里很冷,大姐给我一个暖炉捧在手上,暖和了些。”
我笑着往下看“我坐了一会儿,想着几个同学要小聚一下,准备起身告辞。这个时候,唐宁带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她穿着湖蓝色的大衣,蓝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长长的,一笑嘴角就露出两个小酒窝,让人一见欢喜。我就想同学明天再聚大约也不要紧。二哥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也有些紧张,他还不习惯和女孩子相处吧。”切,看见美女都走不动路了,想着这也许就是季轩青涩的初恋,我笑的不行。
“后来我知道她叫小贝,好普通的名字。”啊?讲的是我啊,上一辈子的我也叫小贝!太不可思议。转念又想,梦嘛不一定符合逻辑,我怎么能肯定这就是我的前世呢。
“正月十六,大姐,叫我去吃饭,说是约了唐宁来家玩,叫我一定要来。哎他们老是把我和唐宁联系在一块儿,真不想去。”不想去就别去好了,我撇撇嘴。
他接下来又写道“不过想到也许小贝也会来,还是决定拉着二哥一起去,干嘛不能把二哥和唐宁凑在一块,呵呵呵。去了,果然小贝也在。唐宁很喜欢说话,小贝总是抿着嘴笑,我希望她可以多说一点,我喜欢郑小贝,那么纯真,那么美好。”
“二月十二,开学了,我天天往她们金陵女中跑,恨不得做他们学校的门房。偶遇到小贝,她也不过对我点头笑笑。没有那么熟吗,我的心思她不了解吗,不可能啊。有时候二哥也陪我一起去,奇怪的是二哥每次去是去,却一句话也不说,就看着我和小贝聊天,居然看的很高兴。二哥自小过继给三叔,受他的影响颇深,难不成这是老牌绅士的毛病吗?”
我继续往下翻,看的忘了吃饭和睡觉。不知过了多久,张妈过来为我点上灯,灯光昏黄,我又自制了一个灯罩,光聚拢下来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