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身子要散了。”郭季光着膀子,只穿了件十分肥大的裤子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望着眼前挂着“郭府”牌匾的朱漆大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公子快将衣服穿起来,在马车之上也就罢了,在街道上别人会报官的。”小笑拿着郭季的上衣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忙跑到郭季身旁,将上衣举给郭季。
经过六日半的行军,袁绍大军终于在今日午时回到了渤海郡,郭图随袁绍去了郡守府饮宴,而郭季先行回到了袁绍赐给郭图的府邸处。
几日的颠簸让郭季身体透支的厉害,每日都是睡不醒的感觉,几乎每天下午太阳还老高的时候,在自己未察觉间便入了魇,不过自己竟然每次都会在晚饭之前醒来,虽说自己根本吃不了多少饭食。
好在行军之时都是天亮出发,过了午时便开始扎营,这样自己入魇的时候倒也能躺的舒服点。
就在行军的第二天晚饭前,郭季就已经想好了可以让郭家家主同意自己离开袁绍的说辞,这也多亏了梦魇的状态,在自己入魇的时候,除了思考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的思路好像更加清晰,那时候的专注是平时比不了的。
也是在第二天,忍了这几日的郭季,实在受不住这汉朝日间炎热的天气了,便在马车里直接将上衣脱掉,开始光着膀子,同在马车上的郭图素来听闻奉孝不拘常理,也就没多说什么。而自己行走在军营中见到的那些兵士的惊异目光,对于生长在开放年代的郭季来说,更不是个事情,只是袁绍看郭季更不顺眼了。
那天晚上,郭季开始给家主写信,不过怕自己的简体字与白话文家主会读如天书,便找了小笑代笔,小笑写字也是颇慢,直到隔天夜里才完成。不过信的内容却很成功,任谁读了此信,都会觉得这是一位一心为了汉室江山的忠心之士,却对自己辅佐之人的不忠之举感到失望至极,从而想要离开。连代笔的小笑都突然对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公子,肃然起敬了片刻。
之后郭季便将信交给了郭图,请他想办法将信带回郭家。郭图见郭季带信前来便猜到了一些事情,也没问信中写了什么,直接叫来一位兵士,给了他一些钱财,命其将信带回郭家,那位兵士欣喜地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站在郭府门前的郭季,在满街人惊异的目光下,将小笑递来的上衣披在了身上,走到郭府门前,借着郭图给的信物进了郭府。
好在二人在街上之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进了郭府,否则就真的有人报官了。
进了府门便是个院子,院子被围墙围着,对面是一座厅堂,厅堂门开着,看着里面也是颇大,看院子里的庭廊结构,府内是有左院、右院和后院的,这郭府的面积着实不小。
带郭季二人进来的是郭府的管家,在问了郭季身份之后,便直接带着郭季与小笑到了右院的厢房之中休息,郭季二人,一人一间,并告知郭季无事可在府内随意走动,一会儿会有下人端吃食过来。
这几日下来,郭季风餐露宿着实乏累,如今见了床榻,别说出去走动,根本就不想出这厢房大门,当下脱了上衣,直接躺在了床榻之上。
没过多久,郭季便看到小笑的小脑袋从厢房门外伸了进来。小笑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对这府邸也十分好奇,但见自家公子没有走动的意思,便走到厢房矮桌旁的蒲团前,坐在蒲团之上,开始跟郭季说起话来。
待郭季与小笑二人吃饱喝足之后不久,躺在床榻上的郭季在不知不觉间又糟了梦魇。
此时的渤海郡衙,袁绍在堂厅内六级中等台阶之上的上堂坐定,袁绍麾下被重用的幕僚都在堂下分立左右,其中郭图、审配几人立于首位,堂下正中跪着一位穿着华贵的肤白胖子,只是华服上沾满了尘土。
许攸站在袁绍身边,对着袁绍耳语道:“这条大鱼就是那殷仑启,咱渤海郡对外的盐商。”
袁绍听了这殷仑启之名便忆起此人的相关情况,眯着眼睛看着堂下之人,似是在考虑什么。
许攸见袁绍并未有什么动作,又是耳语道:“袁公,这些平民商人,本没有依凭,为何不直接斩了?”
袁绍又是沉吟了一阵,小声对着许攸说道:“虽说这些人只是一介草商,可也毕竟是我属地的性命,若是只因俸钱之事将其斩杀,恐怕今后无人敢在我们这里做生意了,需要寻些理由”
袁绍说着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若是这些人自己开眼,能将商路直接献上,其实放了他们也无不可。”
说完这大堂之上又安静了下来,那位叫殷仑启的白胖商人跪在那里冷汗直流,脑袋都快埋在了地上。殷仑启见自己跪了许久也未有人对自己问话,便微微抬起头,看了眼袁绍,随之看到袁绍那充满寒意的双眼,当下就是一颤,愣在了那里,这袁绍怕是真有杀心啊。
“袁、袁、袁、袁...公,我手里还有一批货物,送到城外不远处便可,那里有我的中转,今夜就可送达,现银交易,可以直接凑齐俸钱,大人赐我通行灵牌,我独自前去,袁公可差人随同,现银直接带回郡府便可。”殷仑启带着颤音,极快地将这些话说出口。
袁绍盯着这殷仑启,本也是想杀之后快,不过他竟然说可以凑齐俸钱,心道这下有些难办了,这殷仑启说独自前去分明是在告诉我,他家人可扣在我手里,不用怕其逃走啊,谁都知道他把他的宝贝女儿看的比自己性命重要啊,难道只能让他缴足俸钱,放他离去吗?
他离去之后怕是要逃吧。
袁绍越想越是心烦,轻叹口气,瞥了殷仑启一眼,有些不耐烦地扫向它处,视线正好瞄见了站在一旁的郭图,心中一动,像是想起什么,随即哈哈大笑一声,对着堂下的殷仑启亲切地说道:“仑启既然可以凑齐俸钱,就是再好不过了,一会儿你直接前去就好。”
接着对着堂下的审配说道:“正南,一会儿你带人同去。”
审配抱拳一礼:“是,袁公。”
那跪扶着身子的殷仑启听后又是一颤,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对着袁绍说道:“谢袁公成全,谢袁公成全。”
袁绍微微一笑,接着对殷仑启说道:“仑启先不用谢我,等我说完再谢不迟。”
殷仑启本以为这就可以回去了,没想这袁绍说了这么一句,有些激动地心情立时又寒了下来,只是怔怔的看着袁绍。
袁绍又是一笑,对着殷仑启说道:“仑启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而是要送你一件天大的好事。”
殷仑启看着袁绍那似是要吃了自己一般的神情,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带着颤音说道:“袁、袁...公,您放我回去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
袁绍轻哼一声,心道这可由不得你,接着对殷仑启说道:“奉孝之名你可听过?”
袁绍此话一出,郭图先是一惊,这时候怎又扯上自己的侄儿了,不过他还没傻到在事未明了之前,就先灭了袁绍的心情。
殷仑启也是一愣,奉孝之名谁未听过,只是不知为何袁绍会将他提起,当下只是回了句“草民听过。”
袁绍轻哼一笑,接着说道:“我听说你那女儿貌若天仙,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而那奉孝此时恰好入了我的麾下,同样也到了婚娶的年龄,我想为二人搭个线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