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季退了两步,已经看不到后院情况,美妇随之停下,许是走的急了,又是一阵咳嗦,几息过后方才停歇,欠身一礼,开口说道:“妾身收拾妥当,有劳公子带路。”
郭季无奈地看着美妇,这般欲盖弥彰之举,着实很不高明,也不知对方是否将那事物带在了身上,若是带了,那坟上翻新的一角,便是藏物之处,也不怕我直接从她二人身上抢过,若是没带,想来也与那物件藏身有些关系,我依然可以抢夺,郭季心里有些好笑,还好自己不是恶人,不然这对母子可就活不过今日了。
念头一过,郭季装作没看见后院情景一般开口说道:“夫人请随我来。”
美妇松了口气,由何晏搀扶跟着郭季向外走去。
几人上了驴车,由老伯驾驶,很快回到了洛书楼下,郭季本想知会掌柜一声,开间客房请来昨日郎中,哪知掌柜竟是不在,柜台后竟是坐着一位厨师,还好这位厨师也可以做主,郭季将这母子交由客栈之后,便立即上了老伯的驴车,向着城北荒庙赶去,所幸没有耽搁功夫,只是弄得郭季又是一阵乏力。
又赶了许久的路,郭季终是到了荒庙附近,郭季告知老伯将车停在较远处等待,便独自向着荒庙走去。
此时已然日渐黄昏,许是光线有些昏黄,亦或是郭季从那封土地庙贡抬下发现的信中笔迹锐锋尽显,郭季总觉得空气里透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郭季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想来这趟荒庙之行也不会太过简单。
随即又有些欣然,还好自己变了装了,可以暗中行事。
郭季谨慎地踏入荒庙门扉断裂的正门,四下偷眼张望,庙内寂静,没有响动,不知挟持小曼之人身处哪里,不过想来亦是藏身暗处,正在观察自己,念此郭季似是感到身后留有视线,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座荒庙面积不小,看来残破之前也是个极为繁盛的地方,只是此时凄凉,风吹飞尘,很是萧索模样。
进了正门,是一个座不小的外园,院中满是绿植,此时更是将过路都遮蔽住了,连接外院的是一段不短的阶梯,阶梯尽头是坍塌过半的内院围墙,围墙正中有一门庭,门庭亦是坍塌下来,不可过人了,郭季寻了一处好过的围墙坍塌处,慢步踏了进去。
内院中就可以看见庙堂了,不过这内院比外院也好不到哪去,杂草丛生,断墙残壁处处可见,就连庙堂残**窥见的三清神像亦是倒了两座,剩下的那座更是被拦腰劈断了,三座神像上的镀漆都被剥了去。
那神像怕不是镀的纯金吧…
郭季不禁想到。
进了内院,郭季不敢太过停留,也不敢四处打量,直接在庙中四下溜达起来,想着找些蛛丝马迹。
不多时,郭季便将内院、庙堂及几座扁堂都走了一遍,未曾发现任何生人迹象,郭季微做迟疑,看了眼通向后院的庭廊,随之脚下发力,走了过去。
许是荒庙距离洛河并非极远,而且面向对方,郭季刚刚踏上庭廊,就感到佛面不绝的柔风,庭廊背阴,这风于夏日之中倒是颇为舒服,只是这风中夹杂的气味令郭季不禁心中一悸,随即不管许多,直接拔腿向着后院狂奔。
庭廊外是个不小的湖泊,庭廊依湖而建,跨过一段不短的距离,郭季心急,更是觉得这段庭廊过长,郭季不禁快了几分。
跑出庭廊,郭季不禁弯腰气喘,后院一切随之进入郭季眼帘,还好后院情形不似郭季所想,但仍是一阵惊愕。
后院并非空旷无物,院子铺满青石,正中有一座高台,四边留有阶梯,高台之上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座巨大的丹鼎,看丹鼎四下底部烧黑的样子,想来经常使用。
丹鼎一侧,郭季可以看见并未被遮挡之处,就是刚刚郭季嗅到的气息来源,亦是郭季惊愕所在,只见一位平民打扮,但服装崭新整齐的男子,手持一柄宽刃直剑,斜倚在丹鼎之上,而其胸口处,一根手臂粗细,一头尖细的树枝,斜着插在心窝,较粗的一侧支在地面,支撑男子不倒,鲜血已经将整个树枝染红,已经凝固,并未完全变黑。
虽说有人身死不是好事,但郭季仍是感到一阵轻松,刚刚踏进那庭廊,郭季便嗅到了似有似无的血腥气息,再联想到小曼,不由得郭季不心生急切。
郭季又喘息了一阵,不停跳动的心慢慢平复,想着向前查探查探,没想刚一抬脚便是脚下一软,跌坐在了青石地面。
没想仅仅是跑动一番,郭季就已经是腿软脚软了,就算是夏阳烈日,也暖不得身上簌簌而下的冷汗。
过了一阵儿,郭季稍稍恢复体力,缓慢支撑起来,走到男子尸体身边,郭季虽说不认识男子,但回想洛书楼的掌柜对于宫中那位大人的介绍,郭季虽不能确定,但还是有心猜测这就是那位大人。
只是此人怎会遭人杀害?
而小曼又是去了哪里?
此人胸前衣物不整,似是被人搜过身子,郭季透着衣物间隙看去,怀内并无任何东西,自己的令牌与香囊在宫中来人手中,倒是不能根据这点判断此人身份。
郭季叹了口气,还是应将此处荒庙探查通透,可别疏忽大意,让小曼受了伤害。
有了决定,郭季揉着身上酸软之处,再次探寻起荒庙来。
日头西下,余晖不在,洛书楼向北方向,正街一侧的一条小街,向着城北荒庙的方向,慢慢走来一位将胸口脑袋抬的老高的男子,身侧跟着一位白胖的脸上身上满是油渍的女娃儿。
男子正是贾复臧,而女娃就是可爱的小曼。
贾复臧本就有些陈旧的衣履更是残破,有二三十处被锋利器物砍出的长直口子,有些口子紧贴皮肤,被里面渗出得血液黏在了身上,脸上也有多处擦伤,不过贾复臧一点都未在意,全然一副英雄归来的模样,十分气派昂扬,此时更是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一撇冷哼轻笑,只是没想牵动脸上伤口,脚步立时听了,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许是想到这般呲牙神情与自身英雄本质不服,轻咳两声,再次抬高姿态,转头对着跟在身边的女儿说道:“你这娃儿…”
话刚出口便是顿住,本应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娃儿不知何时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