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眉头微蹙,他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他想尽了很多办法想要抑制,不过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具体还有多少时日,他也不确定,他略显为难的看着林母,是在说不出口:“伯母……”
林母见他支支吾吾的拍了拍他的手,摇摇头:“没关系,我早就知道,其实早几年前我们就发现了。不过他那时候的他一直保持着积极乐观向上的态度,医生说能够活到这个年纪,都是一个奇迹了。你也不用感到为难,我只是想要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带他做一些想要做的事情。”
他们操劳的一辈子,她想在最后,带着他在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市中,转一转,找找回忆。
那些他们忘记的,没忘记的,都应该去找找,带进棺材里面。
生活了一辈子,林母知道林应天现在最想要做的是什么。可是出院这种大事,初元觉得还是应该跟林竹杰商量一下:“伯母,你不用太悲观,也许……”
“你不用说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和他都已经看得很明白,这件事情我会和竹杰说的,只要你答应就可以了。”
听完林母的话,初元微微一怔,她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温婉的语气中掺杂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好。”就算他不答应,林母也有很多办法,能够带着林应天离开。
左右林竹杰很快就回来,到时候,他们母子两个人进行沟通吧。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白发苍苍,满脸的沟壑,虚弱的注视着老人,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竹杰下了飞机,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抓住初元的手腕:“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血压高的那天,我让他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发现他患了肝癌,并且已经进入晚期了,癌细胞扩散到全身。”
初元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林应天的病情,林竹杰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说重点。”
初元欲言又止,对上他猩红的眼眸,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少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多了一些颓废:“没有多少时日了,现在用药,也只会让他更加痛苦,也不会延长生命。”
“你在胡说什么。”林竹杰挥手就是一拳,初元连连后退,手抹了一下嘴角,缄默不言。
匆忙赶过来的姜向东急忙拉开还要动手的林竹杰,大声的呵斥着:“你冷静一点,先去看看伯父吧!”
林母推着林应天出来溜达溜达,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轻声喊道:“小杰?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个人回头望去,叶旻风脚步一顿,目光中有着一丝呆滞,颓废的程度不比林竹杰的少。
他们呆愣在原地,林母看着几个孩子,推着轮椅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正好我们要出去吃饭,大家一起吧!”
林母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的笑容,似乎林老的病,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感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妈。”林竹杰双手颤抖着,眼眶中喊着泪水,身体僵硬不已。
叶旻风走到林母的身边,接过轮椅,林母对着她点点头,走向林竹杰,拉起他冰冷的手,“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没多穿上点,去收拾一下,邋里邋遢的样子,一会儿你爸又该训你了。”
她拍拍林竹杰的手,拉着他往病房走去,在路过林应天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嘴唇轻轻的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好了,快点走吧!别耽误了吃饭,我今天和你爸爸还有活动。”她拉着林竹杰往里面走,一边还在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一直到两个人消失,叶旻风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师父……”
“哈哈,别哭丧着脸,我还没死呢。”林应天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这次出行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
听到这个问题,姜向东摇了摇头,叶旻风的脸色也变得暗淡起来:“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救走了,应该没事,您放心。”
“没事就好,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能够找到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终究还是对不起夏家了。
江玉颖没找回来,失落的不仅仅叶旻风,林应天也感到很遗憾。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在没有机会了。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您一定要坚持。”叶旻风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坚定的说道。
林应天重重的点点头,“我尽量。”坚持到那一天。
姜向东和初元两个人也纷纷的低下头,病危通知是初元告诉他们的,如果不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病房里面,林母显得特别的淡定,从洗手间拿出一个剃须刀:“收拾一下吧,你知道的你爸最不喜欢看到你邋里邋遢的样子。”
“妈,老爷子的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他哽咽着问道,林母左顾而言他,“医院里面也没有你合身的衣服,一会儿我去找找你爸的衣服,你先将就一下。”
她转身就准备出去找衣服,被林竹杰给拉住:“妈,医生都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你难道还想要瞒着我吗?”
“小杰,你知道你爸爸一直都对你有所期许,但是他不想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情。这么多年你总觉得是他对不起我,所以不肯原谅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林母背对着林竹杰,喃喃自语的解释着,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为了保护我们,放弃了与叶家和夏家的合作项目,带着我们离开,才会让人人趁虚而入,他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不想告诉你,也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至于对夏叶两家的愧疚,随着年两的增长,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心结,无法排解。
“孩子,我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够让他安心的离开。所以在他面前,不要流泪,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林母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坚定,是命令,不是商量。